“对,是这样。”白茯果断地回答。
“你所说的都太奇怪了,所有常驻角色的躯体都是按照原游戏叙述量身打造的,怎么会出现和现实生活中的人撞脸的情况。”小鹿长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还有那个一样以为是穿越过来的土著,脑海里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居然是你的,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太诡异了。”
白茯沉默,事情远比他想象得更复杂,按照小鹿的说法,长生联盟是这个提瓦特大陆上维持秩序的人,在幻境之地的无非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像小鹿这样的志愿者,从来到提瓦特大陆的第一刻起,他们就是这样的形态,并一直保有自我的意识;另一种则是花了小钱的普通客户,假设他来的时候随机变成史莱姆,被别的角色攻击而死之后,就会由长生联盟的人带来幻境之地施加诅咒的力量,随机变成各种生物,这个时候他才会恢复自己的自我意识。
而那些成为常驻角色的vip客户意外去世后会去哪里,会怎么安排,就不在小鹿的了解范围了。
呆在幻境之地的两种人按照比例排队,等待着下一次普通角色名额的生成。
小鹿告诉白茯她一次都没有离开过幻境之地,因为她十分满意她现在的外型,下回可就不一定能生成这样了,而且测试期每次回幻境之地的记忆都是会被清除的,那出去体验生活对她来说就没有意义了,反正什么也不记得。
“测试期?”白茯迅速捕捉到两个关键点,他终于知道他之前描述自己经历的时候,其他人为什么会这么惊讶了。
他第一次变成丘丘人相当于一个普通客户的待遇,可是他意外去世后,既没有失去记忆,也没有被带回幻境之地。
“是呀,现在的技术还不够稳定呢,之所以不保留外面那些人的自我意识,就是怕太多异常的脑电波冲击到系统。”小鹿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白茯喉咙一紧,如果火之神真的是他妈妈的话,如果她从出车祸那时候起就进入提瓦特大陆测试,到现在已经测试了十年的时间……白茯压低声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应该怎么办?”
小鹿原本看着白茯讳莫如深的表情,还以为他要问些什么,听完她便哈哈大笑起来。
白茯不解地看着她,接着就听见她解释道:“见到长生联盟的人,提出申请就行啦,只要你现实生活中的身体情况允许,随时都可以离开。”
小鹿说得轻飘飘的,着实让白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再次让白茯紧张起来。
“不过你也看到我们这的情况啦,长生联盟刚带走一批人,暂时不会过来了,还有就是我不知道你和外面那些人是怎么闯进来的,但是下一次你可能就找不到再来的路了。”
小鹿耸耸肩,她也不是在泼凉水,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她拍拍垂头丧气的白茯:“走吧,去把你的小伙伴们从幻境里拉出来,你们该离开这里了。”
接着白茯跟着小鹿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七七、行秋他们还是躺在地上,表情看上去却平和了很多。
“我唤醒他们之后,就得走啦,有缘再见。”小鹿朝他挥了挥手,话落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地上的人陆续睁开眼睛,白茯也装作刚刚清醒过来的样子,在一旁静静听着大家讨论幻境中出现的巨大长虫。
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他看着身边的同伴,每一个角色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之前矛盾的地方的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之前白茯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完成任务,而现在他想要调查火之神的去处,他想要找到长生联盟早点离开这里,他们是不是就是枫丹的神秘组织呢。
“黑猫猫你还好吗?”大家聊完准备即刻启程,离开这个地方,七七就看见白茯还愣神蹲坐在原地。
还没等他回答,魈就抱起他,像是在幻境中帮他挡下攻击时那样。
“歇会呗,走吧。”
白茯窝在他怀里有些难过,他是怎么进入这个世界的,协议是谁替他签的,是好久没见的哥哥还是火之神的妈妈?
白茯又朝里面钻了钻,捂住自己的眼睛,强制的昏暗让他感觉到安全。
他暂时不想再思考飞猪族的事情,不想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他睡一会,睡一会就好。
再次被喊醒的时候,是餐馆老板放饭了,其他人坐在桌前,担心地看着魈怀里昏昏欲睡的白茯,他睡了一路,一次都没有醒过。
白茯迷迷糊糊闻着扑鼻的食物香气,睁开了眼睛。
“快来吃,小管家这顿准备地太丰盛了!”行秋抬起埋在饭碗里的脸,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地安利。
白茯低头喝了一口汤,甘甜的玉米排骨汤在唇齿间溢开,他瞬间清醒过来,拼命地喝着,直到把餐盘里的饭菜全都干完才抬起了头。
想通了,不纠结了,与其内耗不如发疯,就当来提瓦特大陆旅游来了。
众人看着吃饱喝足、精神抖擞的白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致认为之前他大概是太累了。
又赶了一会路,白茯终于见到之前在地底下的场景。
虽然寒冷,但是那些魔兽们依旧行动自如,见到白茯他们一点都没反应,就跟见到一只只蚂蚁一样普通寻常。
黑泽领着他们继续朝里走,果然见到了一块块透明的冰块,还能看到里面被封住的飞猪族。
“真的是这里。”冰之女皇感叹道,没想到时隔千年还能再见到飞猪族。
黑泽凑近去看冰块里的族长,还挺保鲜,几千年了,老家伙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他顿了顿,开始酝酿难过的心情,没错,他灰泪烛,开始发功的时候,要先哭,靠自己的泪水,才能点亮自己。真是尴尬啊。
黑泽背对着众人,紧贴着冰块,没有人看见他泪流满面,他想着被尘封千年的飞猪族,想着过往的荣光和如今的没落。
黑泽身上金光乍起,温度越来越高,冰块开始融化。
冰之女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狂热,所以灰泪烛可以解决至冬被诅咒的问题吗?
还没等她走上前,只见黑泽变成一根雪白色的蜡烛,下面还连着金色的烛台,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冰块全部融化,飞猪族的族人全部睁开了双眼,族长似乎认出了冰之女皇,他张开嘴准备说话,第一个音节还没有说出口,所有飞猪族连着掉在地上的黑泽一起消失不见了。
大家定在原地,有的呆住了,有的在揉眼睛,有的在喃喃自语:“全都不见了……”
最近的冲击好像太多了,一时之间,白茯反而是第一个接受了的,他打起精神问其他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
他们还在这个地方又绕了两圈,确定真的没有飞猪族的踪迹的时候才只好原路返回了。
没有黑泽带路,大家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回赶。
白茯的心反而提了起来,那些飞猪族算普通角色还是常驻角色呢?灰泪烛到底算不算角色呢?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反正白茯知道一定跟背后的长生集团和长生联盟脱不开关系,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游戏里根本不存在飞猪族这个种族,可是过了会白茯又开始自我怀疑,他都来提瓦特大陆这么久了,会不会是新出的剧情呢?
妈妈的协议究竟是她自己签的,还是哥哥签的?爸爸呢?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胡乱想着,白茯窝在行秋怀里,他这个小短腿,现在根本无心下地走路。
走到快接近幻境之地的时候,白茯还紧张了一会,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进入那,可惜的是,没多久他们就很快就穿过了那条路,果然如小鹿说的那样,进入幻境之地不容易啊。
想到小鹿,他就又想到她说的诅咒力,到底是怎么把角色变成小动物的呢?明明那些在璃月沾染到元素污染力的居民和纯水精灵只是异变了而已?
问题出在哪儿呢?长生联盟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白茯感觉自己想的都是些废话,不过他现在心态突然变得很好,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总比蒙在鼓里强,总会有能弄清楚的一天。
当然还有一股子遗憾,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把黑泽当成了很好的朋友,如今也不知所踪了。
好几天之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至冬国,如黑泽之前所说的那样,每个人手里的火焰石里的能量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想到这冰之女皇就惋惜,早知道灰泪烛效果这么好,她说什么也要把他压在至冬国解决诅咒的事。
不过想了想,女皇不禁失笑,她这次跟着去找飞猪族不就是为了确认灰泪烛的真实水平的吗?
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冰之女皇看着手里的火焰石,把握住能把握的就好,她这回一定要做个扒皮地主,让白茯把地下矿区的火焰石全都转化了,才许他离开至冬国。
白茯此时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一回到石屋,他就找七七要那本黑泽的提瓦特大陆工作指南,他现在十分怀疑,这本应该是他自己的。
果然白茯翻开的时候,所有当时黑泽在的时候出现的文字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最开始的版本,其余全是空白,一切都是障眼法。
为什么会有人模拟他的记忆,太奇怪了。
不过白茯没有思索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他困极了。
白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是达达利亚的拜访,其他人才把他喊了起来。
“你也太能睡了!怎么能睡到现在!”达达利亚气势汹汹,他可是一大早上就被冰之女皇喊去宫殿议事,结束了还交代他把白茯也接过去,到底嫉妒死谁了。
“我又不像你,我只是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黑猫而已,我不睡觉干嘛,你是来喊我吃饭的吗?”白茯准备和他皮一皮。
果然听完他的话,达达利亚更激动了:“吃吃吃,就知道吃,是女皇让我接你来了。”
白茯歪着头,继续打击他:”女皇找我干嘛?请我吃饭啊?”
这回达达利亚没有回答,直接抱起他就走。
“哎哎哎?年轻人怎么能直接动手呢?”
“快闭嘴吧,贫嘴害死猫!”
哈哈哈哈哈哈哈!
欺负达达利亚,快乐。
不过白茯的快乐没有持续很久,冰之女皇听说他没吃饭,只是用袋子装了几片生吐司还有一瓶水,递给达达利亚。
“走,带上他,我们一起去趟火焰石的地下矿区。”
白茯这才想起这茬,想到地下矿区那长长的隧道和密密麻麻的火焰石,白茯的头就开始嗡嗡地叫。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有跟我的同伴打声招呼……”
“别担心,他们被我派人带去买带回去的至冬国特产去了,买完吃个大餐,再看场演出,估计时间上差不多。”冰之女皇优雅地开口,直接将白茯的借口堵回去。
白茯绝望地听着,放弃了挣扎。
到了目的地,女皇指着两条深深的隧道对着白茯说:“就这么多了,你知道我本来有多焦虑吗,就这么点火焰石,用一块少一块,你看看我愁得长了好多皱纹。”
白茯看着女皇光洁平整的脸庞,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达达利亚直接押进隧道之中,他合理怀疑这个人在公报私仇。
冰冷的金属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大堆文件,西装男正在埋头处理。
办公桌前的另一个男人低着头,嘴里结结巴巴地汇报着:“老大,编号九的截取复制体直接报废了,导致整个新研究都受到影响,集团那边放……哦不,发了好大的火。”
“嗯,我知道了,出去吧。”男人原本已经做好承受西装男怒火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只是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赶忙美滋滋地走了。
男人走后,西装男摘下金丝边框眼睛,闭着眼趴在桌子上,脑海里全是之前在悬浮屏里看到的画面。
他全知道了,他会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