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微对阮阮说:“为什么女人到了一定时候就特别想把自己嫁出去?因为人年纪越大即越害怕孤独。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地成家立业,你嫁人了,何绿芽嫁人了,卓美嫁人了,就连黎维娟也结婚了,只剩我和小北漂着,可她又漂得太远,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以前还有个韦少宜跟我吵吵架,现在也被何奕拐走了。
你们统统都走吧,就剩我一个人,就像张爱玲一样,死在公寓几天都没人知道。”
每当她故作老成地抱怨这些的时候,阮阮都抿着嘴笑而不答。
郑微又说,“我真想要个伴,不一定是男人,什么都行,女人、小孩,一只鬼也好,只要能跟我说说话。”
没过几天,阮阮给她送来了她的“伴”。
那是一只流浪猫,阮阮说看见它在她家附近徘徊好几天了,风吹雨打,餐风露宿,怪可怜的,难得它又不怕人,干脆捉了给郑微,反正她说只要有个伴,什么都行。
“小猫多可爱呀,贴心又讨人喜欢。”
阮阮说。
但是当她把那个笼子提出来之后,郑微最后一点期待也落了空,猫也就罢了,可眼前笼子里的这只那点说得上“小”和“可爱”呀,长得灰不溜秋不说,面相痴肥,体态臃肿,眼神还怪阴险的。
郑微不干了,“你还真会挑,我的伴就是这只丑猫?”那只猫仿佛听得懂她的鄙夷,张嘴叫了一声,那惨不忍睹的声音更坚定了郑微拒收的决心。
“我那天就说说而已,要我对它说话,我宁可自言自语。”
阮阮轻咳了一声,“人家长得是有特点了一些,可是大概在在外面混久了才变成这个样子。
你就当做个好事,我看它再流浪下去,冬天到了,说不定会冻死。”
郑微把手背在身后,“那你干嘛不发发慈悲收下它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位的洁癖,要真养了猫在家,我整天收拾,只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看郑微仍然一脸的不情愿,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我想要孩子了。”
郑微一听这个眼睛就发了光,“阮阮,你又有了?”她忽然意思到自己的这个“又”字用得不对,有些自悔失言地干笑了两声。
阮阮没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还没怀上,我只是希望有个孩子。
可是,结婚也快一年了,也没怎么避孕,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郑微知道她心里害怕的因由,于是安慰她,“不会的,很多人经过那件事还不是一样正常地做了妈妈,不过是暂时没有而已。
你跟吴大医生再努力一点,一定会有的……对了,是他急着要孩子吗?”吴医生年纪不小,希望有个下一代也是正常的要求,难怪阮阮那么着急。
谁知阮阮摇了摇头,“他倒无所谓,我问过他喜不喜欢孩子,他说他对小孩没有特别的向往,不过如果有了,当然也会要。”
“那你大可以不必着急,你还那么年轻,多享受两人世界不好吗?”“两人世界?”阮阮笑了起来,“他的世界大多数都在手术台上。
所以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那才是世界上毫无理由,与生俱来就爱我的一个人。”
郑微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得接过了那只猫笼,说,“既然你想要孩子了,那我只有暂时收留它,我自己一个人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希望它不会饿死。
你也别太担心,有时候就是自己吓自己,孩子也是种缘分,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阮阮笑她,“真长大了,安慰起人来也一套一套,冠冕堂皇的,居然还挺受用。”
“那是。”
郑微给点阳光就灿烂,“只要我甜言蜜语两句,谁不乖乖地跟着我走?”“也包括现在的陈孝正吗?”阮阮试探地说。
郑微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我跟他很少说话的。”
送走了阮阮,她一个人把那只肥猫拎上楼,真够沉的,长那么胖的流浪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回到家刚打开笼子,那肥猫眼睛滴溜溜地环视了四周,就不紧不慢的踱了出来,到处走走看看,闻闻嗅嗅地,似乎还挺满意这个陌生的地盘,转了一圈,就躺倒在墙角。
郑微听阮阮说,已经带它去打过预防针,见它瘫在地上,虽然称不上可爱,倒也憨憨地挺有意思,就走过去摸了它的头一把,见它不反抗,又拎了拎它的耳朵,“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揉到它的肚子的时候,肥猫的忍耐终于到了尽头,抬起爪子就挠了郑微一下,郑微痛得立刻缩手,手臂上已是一道血痕,吓得顾不上找它算账,急匆匆地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然后用酒精抹了一轮还不放心,她的青春年华葬不会送在这只死猫手里吧?她越想就越害怕,拎起钥匙就冲出门去打狂犬疫苗,末了还不放心,就把那该死的猫塞重新塞进笼子,她得先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这只猫是不是带着可怕的病毒。
从宠物医院回来的路上,她无精打采地提着重得不可思议的“鼠宝”,这是她给肥猫起的新名字,另外还顺便捎回了宠物医生推荐的减肥猫粮。
医生说,这只猫是纯种的中国本土狸花猫,简称纯种的土猫,它很健康,大概两岁左右,做过绝育手术,是个太监,该打的预防针都已经打过了,估计不太可能是流浪猫,应该被遗弃或是走失。
如果一定要说它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营养过剩,体重超标,很有可能导致冠心病,建议今天正式成为它主人的郑微以后多带它运动,尽量吃热量比较少的事物,至于她手上的伤,消毒处理过就好,大可不必担心。
从那一天起,鼠宝就正式入侵她的生活,它很懒,大多数时候都在地上瘫着,喜欢吃,但是相当挑剔,非皇家猫粮不肯下咽,每天必须一个妙鲜包,不喜人大声对它说话,愿意被人轻轻揉肚子,熟了一点之后它开始会在郑微脚边蹭来蹭去,但是不让抱,在郑微的膝盖上呆不了一分钟就会急着挣脱。
别人都说猫是优雅而神秘的小动物,郑微觉得鼠宝这猫完全不具备这些特性,它的眼睛被肉挤得很小,贼兮兮的,虽然胖,但是一点也不憨厚,相反整个透露出一股小市民的狡诈,最爱躲在郑微的背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拍她一下就跑,她追过去的时候它却狡猾地缩在角落;她给它喂食的时候,如果手上有两包妙鲜包,它绝对不喜欢放到它碗里的那一份,而是看着她手上没拆过的瞄瞄直叫,典型的小人之心。
热衷打架,狂热地喜欢欺负隔壁单元的小腊肠狗,但是一见楼上那只混血小狼狗就立刻灰溜溜地逃跑。
表面热爱卫生,猫砂两天不换它宁可憋着也不进去大小便,可又讨厌洗澡。
种种的迹象,郑微统统把它归结于小太监的阴暗心理。
她是个在生活方面大而化之的人,只要过得去,什么都不理会,因此一人一猫慢慢地磨合,也算相处和谐。
有些时候,郑微因为应酬或者加班晚归,鼠宝就会特别地不高兴,把猫砂拨得到处都是,水也打翻,郑微心疼它也是个怕孤单的,从此以后如非必要,都尽量提前赶回家陪在它身边。
它丑陋也罢,痴肥也罢,阴险也罢,既然因缘巧合地来到了她身边,那就不妨相依为命。
九月下旬,二分经理办公室有个两个意外来客,这两个客人的来访让在工地视察的周渠接到电话匆匆赶了回来。
那天郑微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周渠送客到门口。
她听到周渠说,“林副检察长一定要赏个脸,让我们有机会请你吃个便饭,难得你亲自过来,我事先又不知情,结果让你久等了,实在是太过意不去。”
正值盛年的年轻检察长笑了笑,“你们中建二分是我们院辖区内最大的企业之一,按理来说平时我们之间应该加强沟通和交流。
平时一直都是我们反贪局的粱副局长负责跟你们联系,他工作很到位,我平时杂事又太多,所以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拜访。
饭就不吃了,以后工作需要有麻烦到周经理的,还希望谅解和多多支持。”
周渠连声说,“林副检察长说的就见外了,我们二分一向依法经营,也很愿意跟检察院配合,只是平时请也请不到两位,要是不留下来吃个晚饭,我心里实在很遗憾。”
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检察官郑微见过几次,姓粱,是他们城区检察院下属反贪局的副局长,二分这一块的工作平时都是由他直接负责的。
粱局长平时过来,都不怎么拒绝周渠等几个二分的领导人的宴请,不过这一次见顶头上司婉拒,他也顺着话风对周渠说,“周经理,并非我们不承你们二分的情,实在是林副检工作比较忙,要不下次,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聚聚。”
郑微站在电梯口,退了不是,直接离开也不是。
她看到周渠对林副检察长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态度流露出些许忧色,便主动说了一句,“林副检、粱局,现在也快到下班时间,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了吃饭呀,身体还是革命的本钱呢。
我们是真心留客,如果你们不肯赏脸,反倒显得二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了。”
林副检看了她一眼,假装忽略她一闪而过的局促。
他笑着转头对周渠说,“周经理这是你的秘书吧。”
周渠点头,介绍道,“对,这是我的秘书小郑,小女生,工作还不错。”
林副检察长笑道:“介绍倒可以免了,我跟这个小姑娘挺有渊源的,不但是老乡,父母都在同一个单位,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了,一直听说她在二分工作,不过还是第一次在你们公司遇见。
你说是不是呀,郑微。”
郑微只得点头。
周渠顿时面色一喜,“我倒是从来不知道有这层关系。
这样一来林副检就更应该一起吃顿饭,抛开工作的事不提,旧友相见,也该一起叙叙,我们没有这个面子请到你们,只有托托郑微的福了。”
粱局长一听笑逐颜开,“我说林副检的老家怎么这样人杰地灵,果真是出人才的地方,难怪我早看这小姑娘也是怪机灵的。
林副,于情于理,周经理这顿饭都师出有名。”
林静含笑看了一眼郑微,见她恳切点头,于是只得对周渠说,“既然这样,我再拒绝未免不近情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前往酒店的路上,林静和粱局长自己开车,郑微坐在周渠的车上。
周渠问,“原来你认识林静,他真是跟你一个大院长大的?”郑微点头,“嗯,我们以前是邻居。”
周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他对你态度挺友好,你们过去很熟?”郑微吃了一惊,立刻说到,“小时候两家还算经常来往吧,不过他比我大四五岁,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玩在一起,后来又出国念书,很久都没见了,今天遇到了挺意外的,难得他还记得我。”
她的话倒也算不上谎言,林静从小就是个挺有想法的孩子,并不跟她们这些野孩子一样整天在院子里疯疯癫癫地跑,他跟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不怎么熟??只是,唯独对当年的小飞龙例外。
不过,这个时候郑微不愿意把跟林静的这段往事示于人前,就连她一向崇敬的周渠也不行,因为她不想将个人的私事与公事夹杂在一起,尤其是林静以这样特殊的身份出现在她们公司,她更应当谨慎。
要不是看到周渠留客时的无奈,当时她甚至想装作不认识蒙混过去,只是不知道林静会怎样看待她的装聋扮哑,见他方才举重若轻地几句话轻描淡写把他们的关系带了过去,句句是不假,但又句句话外有话,她猜不透他的用意。
周渠开着车,跟郑微一样一路沉默。
遇到等红绿灯的路口,他忽然对郑微说,“今天全靠你才留住他,你也知道,这些公检法部门的,如果肯赏个脸吃饭,才可能有说话的余地,要是他老端着,反倒有点麻烦,以前老粱过来都是例行公事,他不难打发,但是今天林静亲自上门,说是顺道拜访,但我也猜不透用意何在。
他比老粱年轻,职务尚且在老粱之上,城府也比老粱深,又是检察院分管经济犯罪的领导,虽说我二分没有什么把柄让他可抓的,但是这个**时期,谁见了检察院的没有三分心惊?”郑微想了一会才说,“领导,真像你说的,如果我们完全没有授人以柄的地方,是不是也不用忌惮他。”
周渠叹气,“那个国企没有几分烂摊子。
郑微,你知不知道,我们中建的前任总经理何绪山的专案就是林静负责的,当然,我们内部也有人推波助澜,但是林静在何绪山落马的案件中绝对起了关键作用。
他年纪不大,但绝不简单。”
他们两人到达预定的包厢时,张副经理、书记和陈孝正都已经提前等在那里。
没过多久,林静和老粱也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了进来,周渠立刻起身一一为林静引见,介绍到陈孝正的时候,周渠说,“林副检,这个年轻人是我们二人最年轻的中坚力量,目前是我的助理,陈孝正。
陈助理,这位就是我们XX区的林副检察长。”
“你好,林副检察长。”
陈孝正微笑伸出手去。
林静回握,“你好,陈助理。
你年纪应该比我还小几岁,果然年轻有为。”
“在林副检察长面前说年轻有为,岂不是让人笑话?”陈孝正笑道。
“何必客气,我们年纪相仿,你可以叫我林静。”
林静……林静!不知道林静是否察觉他刚才握住的那只手松开之前短暂而轻微的一抖。
陈孝正抬头寻找检察长的那双眼睛,是呀,他一直疑惑,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为何有挥之不去的熟悉。
他怎么能忘记这双眼睛,自信而淡定,照片里的他将“他的小飞龙”拥在怀里的时候,那眼里还有淡淡的温情。
这双眼睛,曾是陈孝正午夜梦回时嫉妒和失落的根源,那是他渴望而不能拥有的一种本质,如果他也有着这样与生俱来的自信,他是否也能向全世界毫不迟疑地宣告:那是他的小飞龙,他的!郑微站在后面,看着这两个男人稍长停顿的一次握手,汗水湿透手心。
菜很快端了上来,林静被周渠邀请至主宾席,郑微陪在末席,陈孝正谦让地把靠近主桌的位置留给了张副经理,自己坐在了郑微的身边。
周渠发了话,大家都纷纷举杯,酒过三巡,二分的几个领导人都分别敬过了林静,周渠便笑着说,“今天说到底,我们能有幸请到林副检,不是我们二分的面子大,而是靠我们郑微的面子。
郑微,你真该敬敬林副,他乡遇故知已经不容易,难得你们还自幼相识。”
郑微入梦初醒,她今天怎么就忘了这个规矩,大概她下意识里仍然没有办法把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描红的那个人视作公司的座上贵宾。
她见自己的小酒杯里还是空空如也,连忙斟酒,林静远远地用手制止了她,“你用饮料就行了。”
郑微“哦”了一声,张副经理就说到,“郑微,林副检那是客气,你怎么能真用饮料代替。”
跟随林静前来的粱局长也笑道:“林副,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小老乡酒量相当的不错,我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林静淡淡地说,“我一向不主张女孩子喝酒,意思到了就行。”
郑微左右为难,周渠替她解了围,“林副检既然这么说了,你就照办吧。”
郑微走过去跟林静碰杯,“林副检,我敬您。”
他扬眉,笑着对在座的人说,“小姑娘长大了,以前她跟在我屁股后面林静哥哥,林静哥哥地叫,现在她叫我林副检。”
大家都笑了,陈孝正也笑着说,“是呀,郑秘书,大家都知道你跟林副是旧识,太客气就未免矫情了。”
郑微低头喝了口饮料,匆匆回座,真希望这场晚宴越快结束越好,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中国人的酒文化就是奇怪,一到了就桌上,好像没醉几个就不能体现主客尽欢,就不够酣畅淋漓。
难怪都说,“你朦胧,我朦胧,大家正好签合同。”
周渠一行人纷纷举杯轮番向林静二人敬酒,他们二分今天来的人多,每人几杯,他们检察院就喝得够呛,没过多久,粱局长就已满面通红地跟张副经理称兄道弟地说着豪言壮语,哪里还有来时的半点矜持,通常这就是他们主方最希望达到的效果。
林静喝得不比粱局长少,脸上也有了微红,但至少神志清明,谈笑自若。
郑微不知道他的酒量究竟有几分,小的时候他们时常一起吃饭,他从来滴酒不沾,太多东西,都是他们在离开对方之后学会的。
书记方敬罢林静三杯,林静刚喝了口茶,陈孝正又执杯站了起来,“轮我敬林副检了,今后的工作还希望多多指教。”
他手中是拿的是用来分酒的酒樽,五十六度的烈酒,那里边至少有近一两的量,林静微微蹙眉。
“怎么,虽然我们不是旧友,但林副检的情面除了卖给郑秘书,也要分一些给我们吧。”
陈孝正半开玩笑地说,陈副经理他们纷纷点头,附和称是。
林静又喝了口茶,也没有说什么,只将面前的酒樽加至跟他等同的量,“指教谈不上,大家相互学习。”
郑微看了陈孝正一眼,林静刚喝了三杯,气都没喘一口,这个时候苦苦相逼又是何必?然而陈孝正面无表情,并不看她。
林静举杯的时候,眉间的褶皱明显加深,郑微没有办法不想他那从小就不怎么好的胃,着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起身阻止,“不过慢慢喝,何必急在一时。”
陈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情义,林副检的酒量摆在哪里,你又何苦这样心疼的护着。”
郑微咬唇,她为他的话感到难过,但更多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就偏要明目张胆得护给他看,于是露齿一笑,“既然都说是一起长大的情义了,那么陈助理的这杯酒,我代林副检喝了,也没什么吧。”
她倒满自己面前的酒杯,不由分说地跟陈孝正的酒杯一碰,仰头就喝了下去,她喝得太急,呛得满脸通红,转过身去剧烈咳嗽。
陈孝正的悔意和懊丧一点点吞噬着他,面上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却急着去拿桌上的餐纸。
然而林静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拍着郑微的背,埋怨道,“我也不是喝不了。”
他起身的那一刻开始,陈孝正抓住纸巾的手便停在了桌面上,纸巾在他手心悄无声息地揉成了一团,没有人看见。
郑微在林静的轻拍之后咳嗽慢慢缓解,低声对他说,“不用了,你回去坐。”
大多数人对这一幕看得都是颇有意味,只有周渠冷眼旁观,一声不吭。
结束的时候大家相送走到酒店门口,除了郑微各自都开了车过来。
只有陈孝正跟她一样住公司大院,周渠说,“陈助理,要不你负责送郑微回去,路上小心点。”
陈孝正说,“不好意思,周经理,我等下有点事可能要赶过去,不知道林副检住得远不远,要不林副检麻烦你送郑秘书一程。”
郑微冷眼看他,面带微笑。
“当然没问题,郑微,那我们走吧,各位再会。”
大家各自上车离去之后,郑微摇头对林静说,“你喝了不少,我打车就行了。”
他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