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快乐转瞬即逝,唯有痛苦长存(1 / 1)

第二天,郑微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肩上背着随身的小包包,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陈孝正的宿舍。

陈孝正一看她的阵势,哭笑不得,“你不会把全部家当都搬来了吧?”她一边说,“我全部家当哪止这些。”

一边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他**倒,他看了一眼,从拖鞋、睡衣、牙刷、毛巾到女孩子的瓶瓶罐罐一应俱全。

“你确定你要住到我这里?”他再次置疑。

郑微立刻苦着脸说:“你不喜欢呀,我也是没办法,昨天晚上那一出,差点没把我吓成精神分裂。”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住到我宿舍里边,被人知道了多不好。”

“那怎么办,在这里我又没有亲戚什么的,她们回来之前,宿舍我是说什么也不回去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晚上一个人上网吧待去。”

陈孝正面对她破釜沉舟的坚决,只得无奈道:“半夜三更上网吧,就更不象话了。

好在我们宿舍也就剩我和老张,老张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了,你非要住下就住下吧,别人怎么说也管不着了。”

郑微不怀好意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别说得你们宿舍从来没有女生留宿过一样,你上铺的同志不就三天两头把女朋友带回来过夜吗?”和所有的大学一样,G大的男生宿舍管理远没有女生宿舍严格,偶尔有女孩子留宿男友宿舍,是大家见怪不怪的事情,反倒是郑微以前第一次早上来找陈孝正,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从他上铺爬了下来,面不改色地拿起牙刷去刷牙,让她目瞪口呆了好一会。

她一向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事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住在一起,这多丢人呀,要不是昨天晚上她被吓坏了,绝对不可能动起住在他这的念头,她在心里想,她只是形势所逼,暂时借住他的宿舍,跟那个上铺的女生可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套句朱小北的话,那就是从里到外都是雪白雪白的。

想到这里,她又贼兮兮地问了一句,“阿正,以前你上铺的女朋友住在这里,你晚上有没有听见些什么呀?”他给了她一个鄙夷的表情,“谁跟你一样无聊,有事没事听这个干嘛?”“晚上多安静呀,上铺下铺的,什么听不见,况且我不信你不好奇,一点点也没有?”她理智气壮地说。

陈孝正在她的追问下感到少许的尴尬,“偶尔听见一点点吧……你别老问这个行不行,就不能说点情趣健康的?”郑微低声嘀咕,“不说才不健康。”

陈孝正白天的时间照旧在没完没了地拼凑着他的模型,郑微在一旁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以前听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她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果真不假。

其实一个完整的建筑模型成型之前需要经历不少烦琐的工序,他在这方面特别突出,跟他的耐心和细致不无关系,要是换了毛手毛脚的她,绝对事倍功半。

晚上两人在大食堂吃的晚饭,放假期间,食堂的窗口关闭了一些,可选择的菜色也少,草草地吃完,她跟着他回到宿舍,他忙活他的,她就在老张的电脑上玩游戏。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半,陈孝正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间,“估计这么晚,老张也不会回来了,你快洗澡去吧。”

郑微听话地应了一声,在他**翻找了一会,抱着换洗的衣服就进了宿舍里的洗澡间,刚脱了衣服,就听到有人轻轻敲着洗澡间的门。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他这个时候敲门,究竟想干嘛?郑微忽然就红了脸,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连带说话也结结巴巴地,“干……干嘛呀?”她好像听到门外传来几声他的咳嗽,“你……你东西掉了。”

“有吗?”她扫视了一眼洗澡间挂钩上她的物品,小花睡衣、毛巾都在,就连带来的洗发水、沐浴露和洗面奶都一样不少。

她低头看了看光溜溜的自己,警惕躲到门背后,“你骗人,我什么东西都没掉!”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首儿歌,大灰狼在门外冒充妈妈欺骗小兔子乖乖开门,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谁来也不开。

他听了她的话,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骗你?我有病呀。

你内裤都掉外面了,不要拉倒!”郑微一听,脸立刻红得像熟透了的螃蟹,她再看了一眼,果然是少了这个东西,她心里暗叫,这下脸丢到家了,她之前怕他看到,故意用毛巾包着小裤裤急匆匆地往洗澡间赶,估计是包裹地不够严实,走得又太仓促,什么时候它从毛巾里掉了出来都不知道,居然还被他捡到。

她汗颜无比地拭了拭额角的汗,才第一次住到他这,怎么就闹出这种乌龙。

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伸出了一只手,抓起她要的东西就赶紧缩了回去,关紧了门,晃了晃脑袋,小意外而已,没什么没什么,她开了水,尽量若无其事地洗澡。

等到换好衣服走出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低着头,他半倚在**看书,一见她走出来,就说了句,“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总也改不了。”

郑微干笑了几声蒙混了过去,他估计也不好意思就这个话题再深究下去,也在她之后进去洗澡。

等到他洗了冷水澡出来,看见她穿着睡衣傻傻地坐在他的床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边用干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你怎么了?”郑微一反常态地支支吾吾,“你确定我们两个人要挤在这张小**?我一个人睡都经常觉得太窄了,我经常滚来滚去……”“我睡别的床,你睡我的。”

他果断地说。

“不,不,你还是睡你的床,我睡别的床好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鸠占鹊巢的嫌疑,主动说着,然后走到他的邻铺,随手掀开被子,立刻“哇哇”地叫了起来,被子下赫然是好几双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的臭袜子,她捏住鼻子,“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说完走到对面的一张床,看着那油亮如镜面的被单,再次目瞪口呆。

“我以为我都算乱了,原来强中自有强中手。”

她由衷地感叹,回过头,看见他也皱着眉打量着那张床。

现在她觉得,任谁睡到这样的一张**,都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和决心的,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躺上去,好像都是比较残忍的事情。

“很显然,这个宿舍惟一能睡人的地方就是你那张床了。

那个……其实,我想说我不介意挤一挤的。”

他有些困惑,好像在思考她提议的可行性。

她已经飞快地跳到他的**,他怎么决定都行,反正让她睡那些床她宁可去死,不能怪她赖皮,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从毯子里露出个头来,义正严词地在**虚划了一下,“先说好啊,虽然美色在前,也不准动手动脚,赶紧把那点萌芽的心思也消灭掉!”他嗤笑了一声,“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熄了灯两人躺在**的时候,双方好像都没有了聊天的性质,好在两人都很瘦,小小的一张单人床虽然局促,刻意保持距离,倒也不至于体肤相接。

郑微蜷在毯子里贴着墙在数羊,恨不得立刻进入黑甜乡,然后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她觉得很奇怪,她跟阿正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除了“那个”之外,情侣间该有的亲密他们一样不少,在学校约会的圣地里,他们有过比现在更暧昧的接触,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让她比这一刻感到更多的心虚和尴尬。

她认定,一定是情景太特殊,“床”这个地点本身就被赋予了很多令人遐想的空间,而且夜晚的宿舍太安静了,他们离得又太近,近得他的呼吸好像就喷在她的脖子后方,一阵一阵,烫烫的……她努力让自己安之若素一些,不就是躺在一张**嘛,这有什么?可是丢脸的是她的心跳声好明显,任谁都忽略不了。

他一直不出声,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她却是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渐渐地觉得保持这个紧贴着墙的姿势有些难受,偏偏不敢动弹,怕一翻身就惊动了他。

于是她暗暗叫苦,这不是自己找罪受是什么,早知道,她还宁可握着小北送的榔头睡在自己的**呢,吓死估计都比憋死好受一些。

她感到手脚都有些僵了,刚刚小幅度地舒展了一下身子,还没碰到他呢,就听见他在黑暗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不好好地睡觉,乱动什么?”她极度委屈,自己在角落里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小小地动弹一下都遭来他的不满,她骤然回头,“我是睡觉,又不是挺尸,谁规定睡觉不能动弹?”“别闹,你过去一点,我都快热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的气息几乎贴近了她的面颊。

可是十月初的天气,不管白天里如何奥热,可晚上是带着点秋凉的,热吗?她疑惑,她怎么一点都不热。

想到这里,她从毯子里伸出只手,摸索着找到他的额头,“你不会体温有问题吧?”刚接触到他的鼻梁,她的手就被他一把抓住。

“干什么,你**什么?”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气恼。

“凶什么凶,不碰你就是了。”

郑微也有点生气了,怏怏地就要翻回去背对着他,这才意识到他虽不让她动,可抓住她的手腕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箍得很紧,她的手有些疼,于是嘟囔着挣了挣,他还是不放。

“干嘛呀?”她不解,不知道自己哪不对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叫你别乱动,你偏象是跳蚤一样。”

“我这不是不动了吗,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睡觉呀?”“你吵得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这是郑微第一次发现陈孝正也有这么蛮不讲理的时候,她有气又好笑,心想,我那么多更发光的优点你都不学,怎么把我耍赖的本事学了十成十,可是要跟我比,你还嫩着呢!“不让摸是吗,我偏要气死你。”

她说到做到,被他抓住手强行地移动,越过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在靠近胸膛的地方硬是蹭了一把,得意得嘿嘿地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放柔了,手还钳制在她的手上,可施力的方向不像要把她的手拿开,反而像把她的手压在他的胸前。

“摸够了吗?”他问。

郑微依旧嘿嘿地笑,得了便宜还卖乖,“硬硬的,也没有什么好摸的。”

说真的,男孩子的身体构造真没有意思,完全比不上女孩子丰润柔腻的肌肤和起伏婀娜的曲线来得有美感,她虽然没有实践经验,可是**看过无数,那些美丽性感的女优搭配的都是些丑陋猥琐的男人,男人的身体太难看了。

以往他们私下亲密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他好奇而贪婪地探索着她的身体,虽然点到即止,可是她对他身体的认识远不如他对她的多。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真想看看男孩子最不同于女生的部位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是不是跟**里的一样丑?她太好奇了。

还没想到怎么把这样羞于启齿的要求付诸于口,他的手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慢慢地牵引着她的手,一点一点,不断往下。

我的天,我的意识不会强烈到支配了他的四肢吧,她想。

直到他把她的手按在某个位置,他一直都没有再说半句话,她只觉得他手心的汗水把自己的手都濡湿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隔着两层布料,她依然觉得手下陌生的物体烫得灼手,她刚想撤离,他便含糊地说了一句,“别……”郑微清了清嗓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我能不能要求开灯。”

他很久没有出声,这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提议也许很无耻很荒谬,还好黑暗中他察觉不到她的脸红,“我就好奇,随便说说,当我没说过,我什么都没说过。”

他却一声不吭地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床头,片刻之后郑微听到轻微的开关启动声,还没反应过来,他床头台灯柔和的光幽幽地笼罩着两人,她看到了他眉目疏朗的脸,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还有额头细细发亮的汗珠,他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半倚在他身上的她,这样的视线相对让她意识到开灯的要求是个愚蠢的错误。

可是,开关一旦打开,就由不得她反悔,半是情愿半是推却之下,她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她好奇的根源,她半捂着脸,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让自己看来镇定一点,羞怯和惊讶之后,不愧是玉面小飞龙,她依旧保持捂着脸的姿势,却颤巍巍地伸出了食指,试探着碰触了它一下。

她忘了自己的行动是什么时候在他掌控之中的,只记得他好像说了那么一句,“这不公平,得换我看看我刚才拾金不昧的东西。”

他说对了,是她后知后觉,今天晚上真的很热。

当疼痛开始传来的时候,游戏开始变得不好玩,他每动一动,她就尖叫一声,“停停停,陈孝正,我不玩了,太痛了。”

她手脚并用,抗拒地扭动着身体,非要他停下来,退出自己的身体,他胡乱地压在她身上,狼狈不堪,连声音都变了调,“停?不行,真的不行……微微,真的那么疼吗?”“你废话!换我戳你看疼不疼?”她气急交加,口不择言。

“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

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对等的游戏,他那么沉迷其中,而她只觉得疼,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完全突破了她的预期。

这就是让世间男女迷醉其中的欲望游戏?这就是所有贪恋嗔怨的根源?独立的两个人,竟然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紧密相连,当身体交接得密不可分,是否就可以直抵对方灵魂的深处?郑微哭了,她不知道眼泪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意识到这一夜自己不可避免的蜕变。

如果大多数女人一生中迟早会有这样一天,那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泪水中还有喜悦,因为她最完整无缺的一切,在她最美丽的时候,最美好的年华里交付给她最爱的男孩,想到这个的时候,悸动代替了微弱的挣扎,连疼痛也是变得意味深长。

上帝是智慧的,他让女孩的第一次在男人的入侵下感到不可抑制的疼痛,因为快乐是转瞬即逝的,唯有疼痛可以铭记于心,她可以忘记一个给予了她最强烈快乐的男人,却永远忘不了最初的那个人给她的疼。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她的阿正,在昏黄的光线中他眉头紧蹙,汗如雨下,他是否也会一生都记得此刻的她?郑微她在他的动作中紧紧拥住他紧实而光裸的背,在他夹杂着痛苦的快乐中感到满足,他们再也不可能是陌生人,即使有一天,他们丢失了对方,只要记得今天,她都不会是一无所有。

就在他们几乎忘记了一切的时候,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了声音,陈孝正几乎是本能地立刻按熄了灯,在光线消失的那一霎,郑微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她身上剧烈地震了震,然后他迅速拉过毛毯遮住缠在一起的**身躯,静静地伏在她身上。

郑微一动也不敢动,她听到门被打开,然后有人摇摇晃晃走进来的声音,居然是晚归的老张。

值得庆幸的是,老张居然没有打开灯,否则他一旦察觉,他们不知该怎么样羞惭以致无地自容。

他们听到老张跌跌撞撞地去卫生间,好像吐了一轮,然后居然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床,瘫下去之后再也没有动弹,渐渐地鼾声如雷。

郑微感觉到阿正和自己一样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才到了她秋后算账的时候,她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坏蛋,你还压着我干嘛?”她听见他轻声地笑,然后翻身到一边,他的撤离让她顿觉身下凉凉的,用手稍稍一拭,黏湿一片,带着淡淡的腥味。

她惊叫一声,立刻反应了过来,“啊,真恶心。”

他没有反驳,起身摸索着就找到了纸,给她和自己细细地擦拭。

一夜的混乱,郑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之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直到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他,所有的记忆才都找了回来。

她飞快地拉起毯子蒙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床边的人,那些记忆太生猛刺激,让小飞龙隔夜依旧满面通红。

他双手撑在床沿,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窘样,说道,“你的睡相果然很差,压得我手脚都麻木了。”

郑微哪里肯承认,“你骗人,证据在哪里?”她看了看,老张的床位已经人去床空,她逼着他转身,自己坐起来整理着装。

陈孝正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只是头发乱糟糟地,显得更天真而无辜,他见她低着头,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一刻柔软,但是下一颗她却扬起下巴,对他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今后你要听话。”

当日,郑微在学校的路上偶遇行色匆匆的老张,自己先做贼心虚地面红耳赤心慌慌,老张神色如常,她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了一句,“老张,你昨天晚上没听见什么吧?”老张困惑地摇头,“什么都没听见。”

她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正想大声说拜拜,老张也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我能听见什么呀,你们的那张床摇晃了一晚上,光听见那架子吱吱呀呀的,我别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郑微撒腿就跑,还听见该死的老张在身后喊,“微微,你们放心,我今天晚上真的不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