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朱熹的教育思想(1 / 1)

朱熹(1130—1200),字元晦,号晦庵,生于南剑州尤溪(今属福建)的一个官宦世家。父亲朱松是程颐再传弟子罗从彦的学生,朱熹从小深受父亲教诲,成年后又师从父亲的同学李侗,故深得程学真传。同时他又吸收了周敦颐、张载的思想,形成系统的理学思想体系,成为宋代理学集大成的人物。朱熹18岁就考中进士,担任过不少地方的官职。宁宗即位初,入朝兼任侍讲,但很快就被免职,后来还被列入伪学逆党,直至他去世九年后才得以翻案。朱熹一生致力于教育和学术研究,在地方任职时总是重视教化,曾重建白鹿洞书院和岳麓书院,亲自参加书院的教学、管理工作。主要著作有《四书章句集注》《近思录》《朱子语类》等。其中《四书章句集注》是朱熹为《大学》《论语》《孟子》《中庸》所做的注解,是宋明理学的权威性代表作,影响极为深远。

一、论教育的作用与目的

开理学之先河的是北宋中叶的周敦颐(1017—1073),他兼容儒、佛、道诸家学派,创造了“无极而太极”的宇宙生成说,成为理学的本体论。张载(1020—1077)和二程(程颢、程颐兄弟)分别从唯物和唯心的角度阐述了理与气、道与器的因果关系,并涉及道德性命、天理人欲等,构成理学的基本范畴。南宋中期以后,朱熹对宋代理学进行了全面的总结和发挥,成为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和主要代表人物。

朱熹的教育思想建立在其理学思想基础之上。朱熹认为:宇宙万物是由理和气两种元素构成的。“理”是精神性的范畴,是创造万物的本源,也是万物运行的目的,是第一性的。“气”是物质性的范畴,是构成万物的材料,也是“理”的载体,是第二性的。朱熹认为:自然万物(即“气”)都包含着一定的“理”,每个人都具有一种天然的理性本能,而依靠这种本能的“心灵之知”,就可以接触体认事物,了解掌握事物的规则(即“理”),这个过程就叫作“即物穷理”或“格物致知”。就一般人的内心而言,都有“人心”和“道心”两种成分。“道心”体现天理,人心体现人欲,教育的作用就在于“存天理,灭人欲”,使“人心”服从“道心”。

朱熹据此严厉抨击了当时功利主义的学校教育,认为当时的学校教育忽视伦理道德教育,诱使学生“怀利去义”,追逐名利,导致“风俗日蔽、人才日衰”。因此,应尽快改变教育、学习风气,以正本革弊。这些批评切中时弊,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二、论“小学”和“大学”

朱熹在总结古代教育的基础上,对小学和大学的教育阶段划分及教育内容作了系统论述。他认为人生应8岁入小学,15岁入大学,小学和大学是不可割裂的两个学习阶段,即都是为了体认天理的,只是内容程度有所不同:小学学其事,大学明其理。小学是为大学打基础,大学是小学的深化。

在小学的教育方法上,朱熹强调以下三点。第一,主张先入为主,及早施教。在朱熹看来,小学儿童“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很容易受各种思想的影响,而一旦接受了某种“异端邪说”,再教以儒家的伦理道德就会遇到抵触。因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稚之时,使其习与知长,化与心成,而无扦格不胜之患也”。[1]第二,要求形象生动,能激发兴趣。朱熹接受程颐等前辈学者的思想,认为在对小学儿童进行教育时,应力求形象、生动,以激发其兴趣,使之乐于接受。在此思想指导下,他广泛地从经传史籍以及其他论著中采集有关忠君、事长、守节、治家等内容的格言、训诫诗、故事等,编成《小学》一书,作为儿童教育用书,广为流传,产生了重要影响。第三,首创以《须知》《学则》的形式来培养儿童道德行为习惯。

大学教育是在“小学已成之功”基础上的深化和发展,与小学教育重在“教事”不同,大学教育内容的重点是“教理”,即重在探究“事物之所以然”。大学教育任务也与小学教育不同。小学教育是培养“圣贤坯璞”,大学教育则是在坯璞的基础上“加光饰”,再进一步精雕细刻,把他们培养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在大学的教育方法方面,朱熹提出两个重点:其一,重视自学。他曾对学生说:“书用你自去读,道理用你自去究索,某只是做得个引路底(的)人。”[2]即大学教育应在教师指导下重视学生的自学与研究。其二,提倡不同学术观点之间的相互交流。朱熹曾主动与吕祖谦、陆九渊等与其不同学派的学者会于江西上饶铅山鹅湖寺探讨学术,即著名的“鹅湖之会”。其不囿门户之见,积极进行不同学术观点之间交流的做法,长期以来一直是学术史和教育史上的美谈。

尽管小学和大学是两个相对独立的教育阶段,具体的任务、内容和方法各不相同,但是,这两个阶段又是有内在联系的,它们之间的区别来自于因教育对象的不同而所作的教育阶段的划分。朱熹关于小学和大学教育的见解,反映了人才培养的某些客观规律,为中国古代教育理论的发展增添了新鲜内容。

三、论读书方法

追求至高至上的天理是程朱理学的修养目标。要达到这个目标,一方面要内省,明志养性,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另一方面也要外求,认真学习,体认客观事物。朱熹认为学习的首要内容自然还是儒家经典,因为它凝聚着天理的精蕴。读圣贤之书并非一般的增知识、长见识,而是要体认天理,朱熹概括为读书穷理。他说:“为学之道,莫先欲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欲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3]这是朱熹对自己“平生为学”的总结。

朱熹去世后,他的弟子门人将朱熹有关读书的经验和见解整理归纳,成为“朱子读书法”六条,在教育史上具有重要影响。

(一)循序渐进

读书的循序渐进就是要按照从易到难的原则,读通了较简单的书后再去读较深奥的书;体现在读一本书上,就是要按照首尾篇章的顺序来读。总而言之,“未明于前,勿求于后”,读书要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前进。

(二)熟读精思

朱熹强调读书必须反复阅读,在遍数上不能打马虎眼。不仅要能够背熟,而且对书中的内容了如指掌。熟读是精思的基础,对书中的名物训诂,都要一一领会。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深刻理解文章的精义及其思想真谛。

(三)虚心涵泳

读书必须以虚心的态度去体会圣贤的用心和寓意,来不得半点主观臆断或随意发挥。尤其是不能先有意见,再“把圣贤言语来凑他的意思”,甚至穿凿附会地硬行联系,这样是学不好的。

(四)切己体察

读书不仅是要获得知识、寻求义理,更重要的是落实到自身修养的提高上,这是儒家提倡“求诸己”,讲究自律的思想体现。如果读书只是为了向别人炫耀,或是为了获取教训别人的材料,也就丧失了本义。

(五)着紧用力

读书学习一定要抓紧,要努力。朱熹比作“撑上水船,一篙不能放松”,不进则退。读书又是细致功夫,不能蛮干。朱熹以鸡孵蛋为喻,过冷孵不出来,过热又会死,说明急躁是不行的。为此,应以“宽着期限,紧着课程”为读书原则。要考虑到熟读精思的高标准需要,总的读书期限不能安排得过于紧凑。而一旦进入学习阶段,就绝不能放松,要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

(六)居敬持志

朱熹认为读书的关键还在学者的志向及良好的心态。“敬”就是端正态度,诚心诚意、兢兢业业地去做,是做好一切事情的基础,读书也不例外。而“居敬”则还有专静纯一、持之以恒的意思。“持志”即有坚定志向。朱熹指出:“立志不定,如何读书?”要保持努力学习圣贤之道、修身复性的志向,才能真正取得成效。

朱子读书法是古代最有影响的学习方法论。六条均反映了读书学习的基本规律和要求,在今天仍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它的局限性在于,主要是指读圣贤之书,自然句句是真理,读书的目的就是穷理,而穷理的目的就是进行封建伦理道德修养,掌握知识仅在其次,也不可能涉及质疑和问难的原则,不重视书本与实践的结合,所以也遭到后来不同学派人士的批评。

【自测题】

一、单项选择题

1.苏湖教学法实质是一种( )。

A.升舍考核制 B.科举制

C.分斋教学制 D.选拔制

2.王安石在熙宁兴学中颁布( )为全国学校统一的教科书。

A.《五经正义》 B.《五经定本》

C.《算经十书》 C.《三经新义》

3.朱熹认为大学的教育目的在于( )。

A.学事 B.明理

C.学经 D.锻炼意志

4.“存天理,灭人欲”是朱熹对( )的描述。

A.教育作用 B.教育方法

C.教育内容 D.教育手段

5.朱熹的理学教育思想属于( )。

A.主观唯心主义 B.客观唯心主义

C.主观唯物主义 D.客观唯物主义

二、简答题

1.北宋的三次兴学运动有哪些主要内容?

2.什么是苏湖教法?

3.朱子读书法的基本内容是什么?

三、论述题

1.宋代书院在教学和管理方面有哪些重要特点?

2.朱熹是怎样用理学观点阐述教育作用的?

四、材料分析题

阅读下述材料,简述宋代书院的发展背景和过程,再谈谈书院的兴起对当时教育及学术发展的影响。

本朝庆历熙宁之盛,学校之官遂遍天下。而前日处士之庐无所用,则其旧迹之芜废,亦其势然也。不有好古图旧之贤,孰能谨而存之哉?抑今郡县之学官,置博士弟子员,皆未尝试考德行道义之素。其所受授,又皆世俗之书,进取之业,使人见利而不见义,士之有志为己者,盖羞言之。是以常欲别求燕闲清旷之地,以共讲其所闻而不可得。故特为之记其本末,以告来者。使知二公之志所以然者,而无以今日学校科举之意乱焉。又以风晓在位,使知今日学校科举之害,将有不胜言者,不可以是为适然而莫之救也。若诸生之所以学,而非若今之人所谓,则昔吾友张子敬夫所记岳麓者,语之详矣。顾于下学之功有所未究,是以诵其言者不知所以从事之方,而无以蹈其实,然今亦何以他求为哉!亦曰:养其全于未发之前,察其几于将发之际,善则扩而充之,恶则克而去之,其亦如此而已,又何俟于予言哉!

——朱熹《石鼓书院记》

【拓展阅读书目】

1.陈国代、姚进生、张品端:《大教育家朱熹》,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2.于述胜:《朱熹与南宋教育思潮》,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6。

3.高全喜:《理心之间:朱熹和陆九渊的理学》,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

[1] 《小学集解·小学书题》。

[2] 《朱子语类辑略》卷二。

[3] 《朱文公文集》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