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围绝对的黑暗已经让他丧失了视觉，而彻骨的冰寒让他的肌体麻木…

说实话，连苏青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

痛苦虽是没有了，但感觉还在，苏青可以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是那种所谓的濒死状态一样，以为自己终于灵魂出窍了。

或许，是真的灵魂出窍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飞速上升，周围的一切由黑暗逐渐变得明亮。

“喝！”

苏青竟然再度浮出了水面，他大口喘着粗气，向边上的岩石靠去，随即用手一撑，重新回到了陆地上。

但等他回头一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还是在那棵树下，还是那片广场。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还是湿漉漉的，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从这么一个小巧的水洼中爬出。

“记起来了吗？”

“什么……Skuld？”

“看起来你已经回忆起来了，只不过你应该叫我Urd（过去）。”

刚出水面的苏青，还沉浸在之前溺水的痛苦感觉中，在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庞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喊出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名字。

“Urd（过去）吗…”

看着这张和Skuld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苏青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英灵殿中，没想到却出现在了这里。

“明白在这死亡无法让你离开的原因了吗？”

“你之前说的外祖母悖论？”

外祖母悖论，即祖父悖论，是有关时间旅行的悖论。由法国科幻小说作家赫内·巴赫札维勒（RenéBarjavel）在1943年小说《不小心的旅游者》（LeVoyageurImprudent）中提出。

悖论情形如下：假如你回到过去，在自己父亲出生前把自己的祖父母杀死，但此举动会产生一矛盾的情况：

你回到过去杀了你年轻的祖母，祖母死了就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也不会有你，那么是谁杀了祖母呢？

或者看作：

你的存在表示，祖母没有因你而死，那你何以杀死祖母？

“你的意思，我现在处于过去？而我来自未来？”

苏青似乎理解了Urd的说法，但也没有完全明白，时间不是不可逆的吗？

而他究竟是怎么回到过去的？

“你并没有真正的来这，这片空间中，存在的只有我一个人…不然密密尔泉不会照不出你的模样。”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一些悲凉，不过还是凄凄一笑。

“你想问怎么离开这，对吗？”

苏青原来是想这么询问的，可是看到少女的悲伤，他又不忍心了。

Urd，就这么孤独的生活在这个空间中吗，或许自己是无尽时间中的第一个来客。

他明白孤独的感觉，那是一种无人可以倾诉，是漫漫长路，只能踽踽独行的悲切。

少女的孤独，估计就像那个水洼中的水一样吧，永远喝不完，却永远尝到的只是无味的液体。

“我是想问怎么能让你出去。”

最终，苏青换了一种说法，但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因为Urd的脸，和Skuld一模一样，苏青甚至觉得她们可能就是一对被拆散的姐妹。

“让我出去吗……”

听到苏青的回答，显然出乎了Urd的意料。

“Askr果然变了很多啊……但真正的想让我离开，你还是得真正的变成“他”啊……只是那时候…”

Urd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

“我属于过去，但过去并不只属于我。”

“你的权与力，还不足以承载带我出去的因果。”

苏青现在更加肯定Urd和Skuld存在某种关系了，不管是称呼自己的名字，还是说话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不太清楚Urd和自己的关系。

“你认识Skuld吗？”

苏青忍不住发问了。

少女看着苏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觉得我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我会不认识她吗？”

“我是曾经的她，或者，你可以认为我是她的姐姐。看来我们在未来已经见过面了。”

Urd微微一笑，但苏青没有完全明白。

“这里的空间，真的能出去吗？”

苏青喃喃。

“在这里死亡，只会把你的“过去”变成你的“未来”，因为时间是不可逆的。”

“想离开这里，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等待。”

Urd竟然拉着苏青坐在了那个树木之下，少女坐在那个水洼前，用手捧起一汪清水。

倒影中还是只有Urd的影子，没有苏青。

“如果时间到了，她会把你拉出去的。”

“趁现在，Askr还可以多陪陪我呢…”

少女笑了笑，却很勉强。

苏青心头莫名涌现出一个感觉，就像他第一次遇到Skuld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的他，遇到死侍濒危，而Skuld也在那时候出现，也是显得如此无助。

“说到底，你不是这个时空中的人啊……过去中没有现在的你的印记…”

“呵，也难怪这片空间中只有我…”

Urd自嘲的笑笑。

“我还能回到这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Askr的，要不要来也仅仅看你的心情啦！”

Urd站了起来，似乎想要摸苏青的头发，只不过少女的身高只够到了苏青的肩膀处，伸手也有些勉强。

最后，她放弃了。

不过苏青摸了摸少女额头的发丝，用手指弹了一下Urd的额头。

女孩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也因为骤然的疼痛闷哼一声，推开了苏青的手。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或许苏青下意识的把Urd当成了妹妹？

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靠在了一起，看着荒凉的天地。

起初Urd似乎还有些害羞，但随后也习惯了苏青的举动，最终少女和他还是靠在了一起。

那黑色的旷野，那荒废的旷野，也在描画另类的曾经，埋葬某人的斑驳的心。

“如同死亡，让我的“过去”变成“未来”。”

“那么，为什么我之前看到窗台上的字和你写的不同？”

苏青突然意识到少女话语中的漏洞，如同按照这种逻辑，那么刚才少女在窗台上写的应该就是“死亡”，就和之前他看到的一样。

只不过，现在Urd写的是截然不同的：

“活下去。”

“因为，人改变不了过去…但可以改变未来啊！”

Urd终于转过身，幽幽的说着。

一双黄金瞳，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