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国际劳动节快到了。
小时候一直想不通,劳动节是劳动者的节日,为什么从来不劳动的学生也要放假呢?长大了才知道,其实劳动节的确不是给学生过的,只是老师们辛苦工作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而老师们放假的话,课就上不成了,所以学生也放假。
想明白了这些,反而有些沮丧,原来从小到大放了十几个劳动节的假期,都是沾了老师的光啊……五一一周的假期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毕业设计本来就是很闲的,就算是偷偷去参加阿富汗一月游拍几张照片回来老师也只会夸你photoshop学得不错。
虽说如此,这个假期还是很珍贵的,因为桃子平时还是要上课的。
仔细想想,这是我们约定的半年时间里惟一一个能一起过的长假。
跟山贼商量了一下,山贼又去请示了一下母山贼的意见,决定去崇明岛度假。
看来母山贼不到崇明心不死。
问了一下桃子,她很开心地同意了。
然后我就去找鞑子,鞑子是崇明人,因为他是我们宿舍楼底楼一群动力学院的人中惟一一个计算机学院的人,所以我赐他“鞑子”称号,久而久之,连他们计算机学院的人都叫他鞑子了——感觉就像听日本人称自己的同胞为“日本鬼子”一样。
鞑子很爽快地答应做我们的向导,还请我们到他家去玩,有了鞑子陪我们,就不会像山贼上次那样狼狈了。
丸子本来不肯去,出发之前我给他讲了几个鬼故事,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行李说要跟我们一起去了——他本来胆子就小,听了我的鬼故事就更不敢一个人住寝室里了。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到了码头,码头上人很多,售票窗口排的长队比学校食堂的还长。
据说这是因为崇明岛对外交通只有船运,而五一又是崇明人回家的高峰期。
鞑子却不急着排队,走到队伍前头溜了一圈,冲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又回来了,说船票让人帮忙带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真的把船票拿过来了,鞑子对他千恩万谢,那人只是一笑,就走了,好像他跟鞑子根本就不认识一样。
问了鞑子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确不认识,崇明岛有史以来因为交通不便一直都比较闭塞,所以民风很淳朴,都比较乐于助人。
听多了社会上尔虞我诈的故事,看到这样的事实,不能不说是一种震撼。
除了鞑子,我们五个人都没坐过船——除了公园里的手划船,所以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拱上了船之后我们都不肯进船舱,赖在船舷上看风景。
船开了,满眼望去,视野中除了水和天,就没别的了,顿觉心旷神怡。
几个人在那里大呼小叫:“终于见到真正的海了。”
鞑子不解风情地说了一句话:“这是长江啊,不是海。”
为了纠正他的错误认识,我们五个人轮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终于他捂着耳朵承认了那的确是海。
到了崇明岛,再坐车到鞑子家,太阳已经像教我们热工测试的秃头陶教授趴在办公桌上睡午觉一样,只能看到一个半圆了。
路上居然花了整整四个小时,难怪当时有个苏州的同学对鞑子说:“你是不是上海人啊?你回家的时间都够我从家里打个来回了。”
鞑子的父母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晚饭极其丰盛,居然还有整整一脸盆的小龙虾,鞑子骗我们说这是螃蟹,当然,也只有没见过螃蟹的丸子信以为真,还很兴奋地大叫终于吃到传说中的那种叫螃蟹的东西了。
鞑子家很大,阳台上能停直升飞机,房间里能骑自行车。
倒也不是鞑子家特别有钱,崇明岛上的人家房子好像都是很大的。
不仅是房子大,间数也很多,吃完晚饭丸子说去上厕所,去了一个小时都没回来,我们担心他不小心掉抽水马桶里被水冲走就去找他了,找啊找,费了半个小时总算找到了他,原来房间太多,他迷路了。
出发之前还跟桃子商量来着,要是鞑子家住不下的话,只能我们俩将就挤一下了,结果被痛扁一顿。
看来,这个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鞑子家的固定床加上钢丝床再加地铺足够一个人一个铺位了。
唉,这顿揍算是白挨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就坐车去森林公园了。
到了那里我们就分头行动了,约定晚上再到门口集合,有什么事情就用手机联系。
我和桃子一组,牵着手在树下走着,这个森林公园是华东地区最大的,不用担心会走到头,似乎永远都能往前走,那种感觉是学校的林荫道不能比拟的,一路上说说笑笑,时不时地采几朵野花拿在手里或者做成花环给桃子戴在头上。
走了很久,也累了,正好看到一块大草坪,就坐在草坪上休息。
躺下来看着天上的白云,被风吹着,说不出的畅快。
不知道躺了多久,坐起来,顺便把桃子拉起来,说跟她玩游戏。
两个人在草地上各自找两根草,然后拿在手里像拉钩那样,把草往后拉,谁的草断了谁就输。
至于赌的东西,我说我赢了就亲桃子一下,输了就让她亲一下,桃子说这样做摆明了就是占她便宜。
为了惩罚我,决定我赢了就可以亲她一下,输了就要被她揣一脚。
我同意了。
于是就开始了,每次都是我赢,气得她难以置信,只好满地找粗壮的草,那块草地几乎被她变成了沙漠,最后居然拿了根树枝跟我玩,我说:“你赖皮。”
她说:“你没规定不让用树枝啊。”
我也扔掉了手里的草,跑到草地旁边使劲拔出了一棵刚栽下去的小树,扛到桃子身边,桃子看得目瞪口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回头一看,是公园的工作人员。
我赶紧扔掉小树,拉起桃子转身就跑。
跑了很远,一直跑到湖边,看着后面没人追来,就停下来弯腰喘气了。
湖里有人在划船,我们一致决定也要去划船,就去租了一条手划船,慢慢地将船划到湖心。
划着划着,桃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为什么每次你都赢?”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段棕色的电线,毕业设计有变压器试验,所以电线随身带着。
我把电线放在桃子眼前,晃了晃:“看见没有……再抹上点泥土,是不是很像枯草……?”桃子先是愤怒然后是得意,愤怒是因为我赖皮,得意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对选择草这一方面也不是没眼光。
太阳渐渐地毒了起来,我们把船划到湖中心的一个岛那里,岛上有很多树,遮住了太阳光,把船停在树荫下休息。
划得也累了,我们坐在船上,我搂着桃子,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用想,不去想工作,不去想毕业设计,不去想毕业那天的失恋。
什么话都不说,却很快乐,这时候,是最幸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山贼打来的,以为他叫我们回去了,接了才知道是求救电话,朝四周望了望,看到了他和母山贼,也在一条船上,冲我们招手。
我们把船划了过去,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山贼接到了一个女孩子打来的电话,母山贼吃醋了,一怒之下把两根船桨都扔了,山贼用手划着船想去捞船桨,结果反而越漂越远了。
正好看到了我们就打电话向我们求救了。
我们划着船帮他们把船桨拿了回来。
不好意思在鞑子家里打扰太长时间,第二天我们就回学校了。
长假很快就这么过去了,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蓝天、白云、树、草地、海水,还有最难忘的桃子。
丸子回了学校不忘向其他同学讲吃了一脸盆螃蟹的故事,令听众每人脚边都留下了一滩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