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吹过,一张奇梦商店街的广告传单随风而起,飘**在偌大的墓园里。
“妈妈!你看,飞飞!飞飞!”小男孩拉了拉妈妈杨璇玲的衣角,兴奋地指着在空中飞舞的传单喊道。
“辰辰!手不可以乱指,不然住『这里』的人会生气喔!”
张亦辰不太明白杨璇玲为什么这么说,但见到她一脸严肃,于是乖乖地收回手指。
在没有玩伴的情况下,扫墓对年幼的张亦辰而言是件十分无聊的事。此时没事可帮的他耐不住性子,趁着杨璇玲在摆设供品时,偷偷地跑离她的身边。
一位气质高雅的中年妇人站在附近的坟前祭拜,张亦辰偷偷地站在她身后,听到她对着墓碑念念有词。
“雅芳,我和你爸爸都很想你,有空就回家看看吧,没有你的家,真的很冷清……”
张亦辰好奇地看着墓碑,只是他不认得墓碑上的字,因此他望向墓碑上唯一能看懂的东西──墓主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有着开朗的笑容,活泼俏丽的容颜再配上乌黑的细直长发,是正值青春的年纪。
中年妇人专注地和亡者说话,内容不外乎是“生活过得好不好?钱够不够用?”之类的话题,彷佛在提醒离家的孩子要注意安全一般。
这时,有只蝴蝶飞过,吸引了张亦辰的注意,他立刻追上去……
悼祭完,中年妇人收拾好供品准备回家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欸?这不是璇玲吗?”
在墓园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让杨璇玲吓了一跳,她防备地转过身,直到她认出中年妇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中年妇人问。
“唉……”杨璇玲转头看着她刚整理好的墓碑,幽幽地说:“你还记得以前我常提到的春华表姊吗?她去年过世了……之前一直都没时间来,最近刚好有空,就带辰辰来让她看看。”
“这样啊……请节哀。”
中年妇人转过身,朝着杨璇玲身后的墓碑点头行礼。
“春华表姊什么都好,就感情这条路走得很不顺,竟然会爱上那种混账男人!最后还死得那么凄惨……”杨璇玲眼角泛着泪,忿忿不平地说。
“别难过了,就当是上辈子欠对方的,这辈子还完了,下辈子就会遇到更好的……”中年妇人出声安慰。
“这道理我明白……你也是啊,女儿年纪这么轻就……”
“这就是命吧!不过,至少她遇到了一个愿意好好照顾她的人……”中年妇人温柔的眼神中闪着泪光。“也不知道那男孩现在怎么了……”
“是啊,一切都是命……”杨璇玲指着另一处,“像那边的李太太,哪知道全家出门玩一趟就天人永隔,只留下她和她的儿子小庞……真搞不懂,怎么现在的人开车都不注意路况?听说是肇事逃逸,都过十几年了,还没找到肇事车辆呢……”
两人正在感叹生命的无常时,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中断了她们的对话。
“小芬芬,不要跑,这里是墓园啊!”
肃穆悲凉的墓园里,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尖叫声与碰撞声,一名穿着短版旗袍的年轻女子从墓园门口冲了进来,她的正前方是只全力奔跑的小黑狗。
“啊!你,居然踢翻人家的供品!”年轻女子边跑边骂小黑狗的同时,还忙着对各家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芬芬它不是有意的,真的!”
小黑狗如同台风过境,跳上跳下地把坟前供品扫落,害得好几个人因闪避不及而跌坐在地。
“不好意思,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它吧……”
紧追在后的年轻女子不断地向人赔不是,这一耽搁,她和小黑狗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啊!小芬芬,不要跑!听话,快回来!”
跑在前头的小黑狗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个拐弯,朝张亦辰所在的位置冲去。
此时,追丢蝴蝶的张亦辰看到有只可爱的小黑狗朝自己跑来,立刻开心得向它猛招手;而小黑狗看到张亦辰有所回应,便兴高采烈地扑上。
“啊!小芬芬,不可以!那不是食物,你不可以吃──!”年轻女子吓得大叫。
杨璇玲听到年轻女子的喊声才注意到,张亦辰不但跑离了她的身边,还被只小黑狗扑倒在地,她惊慌地冲到他身边,随后年轻女子也赶了过来。
“呵呵!呵呵……好痒喔……哈!看我的!”
只见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小黑狗狂舔着张亦辰的脸,逗得他喀喀笑,而张亦辰的小手也不停地挠着小黑狗。
年轻女子见状松了一口气,她走向小黑狗,伸出手要抱它时,它却拼命挣扎,死命地扒着张亦辰;而张亦辰的小手也紧紧地握住它的前掌,不想放开。
看到这样的画面,年轻女子吃惊得瞪大双眼,喃喃地问小黑狗:“你……想要跟着他吗?”
小黑狗自顾自地舔着张亦辰的脸颊,完全不理会快哭出来的年轻女子。
一旁的杨璇玲连忙向年轻女子道歉,同时试图把张亦辰和小黑狗分开。“不好意思,我马上把狗还给你!”
年轻女子蹙着眉看着小黑狗的举动,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整个人跪倒在地大哭,那伤心的哭声比墓园里的任何人都还悲戚。
杨璇玲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哄着张亦辰,要他赶紧把小黑狗还给年轻女子。
不过,年轻女子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握住杨璇玲的手说:“不用还给我了。既然小芬芬选择他当主人,我就把它交给你们了。它很乖很听话,虽然食量大了点,但不挑食,很好养的!”
“记住……”年轻女子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杨璇玲和张亦辰,“只要好好对待它,它就会保护你们避开一切危险。”
杨璇玲还来不及反应,泪眼汪汪的年轻女子又看向小黑狗,“小芬芬,这是出自于你的意愿,我就不阻止你了。以后要多加保重,记得要乖乖的。这里不是商店街,犯了错,没人能帮你收拾,千万不要给他们添麻烦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