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婚启事(1 / 1)

刘寄奴草

破血下胀,多服令人下痢。

从来没有写过、登过征婚启事,但并不妨碍我“研究”征婚启事。其实,研究根本说不上,因为朋友Y对这项工作很有研究,我只是经常听听罢了。

Y文采一般,但写起“征婚启事”却是很到位的。询之写作之窍门,他说关键的关键是要在有限的字数里将男女双方之优势充分地表达出来,就像我们写消息的导语,并不要求五个W俱全,只要突出重点即可,当然还要吸引人家,不吸引人等于白花钱。比如这样的见报稿就很是正常:男,38岁,1.69米,未婚,重点本科,成绩辉煌,现为一白领,在跨国大机构上班,待遇优厚,有房有车,存折优厚,觅——。虽然语言干巴,但仍然有很强的杀伤力,许多靓妹想必会趋之若鹜。Y说,假如还原一下,这个人的真实状况可能就是这样的:男,38岁,1.69米,未婚,重点本科(只差几分),成绩辉煌(小学当过班长),现为一“白领”,在跨国大机构上班(麦当劳里擦桌子),待遇优厚(不迟到早退就是足足800块),有房(多人拥有房产证)有车(非机动),存折优厚(3毫米有余)——。而事实也一再证明这样的写法是“国际流行”:前些时候有则新闻讲,某女看了某总经理有房有车的征婚启事后,专门赶来相亲,结果发现房不是别墅,只有一百来方,车也不是名车,只值十来万,某女就把某男告到派出所,说某男欺骗了她,你干嘛要说总经理啊!是啊,一般人眼里,总经理的房自然应该是别墅的,车也应该是名车的,否则你写什么总经理呢。

岔开去。前两天,我看了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今年8月在上海的关于中国传统文化与大众传播的演讲,里面说到的一个“征婚启事”,虽然有点歪,却也相当有趣。南先生抗战时流落到四川宜宾,到《金岷日报》报馆做事情,有天凌晨三点半,版面差不多了,但还缺一小块,在来稿选来选去都不合适的情况下,南先生急中生智弄了则征婚启事补上,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一个杭州小姐,日本人打来了,逃难到这里,家破人亡,谁要娶的话什么什么条件。结果不得了,来了一千多封信,那些男的照片、生辰八字都有。这下闯祸了,怎么向人家交代呢,子虚乌有的事,他自己才是这个姑娘的原形啊(南先生是杭州人,大概顺手一笔)。后来想出的办法是,再补写一个:这个小姐到重庆,不慎坠到江里,淹死了!

其实,阅读“征婚启事”并不一定要去征婚的,完全可以从社会学的角度去研究人们的婚姻价值取向,如果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一千多封信了。看看那些启事,看看他们或她们向对方提的要求,很是有趣。有学者说了,如果把每个人潜在需求的总和看做一个常量的话,那么其中物质和精神之间的比例非常不同,物质需要所占比例越小,就越容易满足,精神需要也就越容易显现并成为主导的需要。而这种结构的差异也就是人素质的差异。把它上升到人的素质,一下子就变沉重了,男婚女嫁,本来可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啊,但“征婚启事”确实是块照妖镜,能照出很多东西。

“结婚狂”刘若英演过一本电影也叫《征婚启事》。故事的大概是:台湾一天一天地下着雨。端庄的眼科女医师吴家珍。剪了一个短头发。辞职。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年龄不限,职业不限,学历不限。然后开始了每天坐着公交“好像上下班”的相亲工作。在同一间古朴的茶楼,每天不同的座位,不同的时间,和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男人见面。然后,傍晚坐那辆公交,路过那个立交桥,看水面,阳光,玻璃折射,然后,默默地,靠着窗子。故事很忧伤,又淡得像水,可是又很滑稽。因为那些不同年龄来自社会各个角落的男人,每一个都让人好气好笑。就像前段时间,我们这座城市里来了个蛮漂亮的变性女,她也在征婚,某电视台还跟踪做了专题节目,来征婚的各色人等,有拐弯抹角要一夜情的,有只谈经典A片的,有儿子给老爸找续弦的,有老妈给智障儿子找保姆的。总之,没有正常的。

因为上了点岁数,于是常有人半真半假地让布衣干干媒人之类的差事,我总是推卸,但仍然不忘告诫那些有点岁数而又性子比较急的朋友,征婚启事之类的东东,睁大眼睛啊,那美丽的姑娘没准又会“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