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愤怒的那一巴掌刚刚出手,我就后悔了。
这可是在古代,皇帝是至尊,谁敢给他巴掌?!我讪讪地望着他,强撑着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话,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胡说了。
皇帝被我打了一巴掌,刚开始两只眼珠子差点要暴凸出来,兴许在他的心里,也实在想不出我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的惊恐和愤怒。但是,这种惊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快感的笑声:“有趣至极,有趣之极!天下人还以为咱们的戴大小姐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却不知她平日里装出这样一副淑女模样有多辛苦呢。”他说着,忽然伸出他的魔爪,一把捏住我的下颌,手指用力,掐得我脖子一阵生疼。
我恨恨得望着他,他仇恨的是皇后,我平白无故地替她来承受,能不恨吗?
皇帝的眼里全是得意的神色,“哈哈,朕就喜欢看你现在这怨毒的样子,朕把戴家满门都抄了,就剩下你一个,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尝尝周围都是仇敌的痛苦。哈哈,来怨恨朕吧,朕看你还能做什么孽!”
他说完,把手一丢,我重重地落在了**。(幸好枕头和床还是挺软的。)
皇帝走了。
我一直在想他会怎么**我。灌辣椒水,老虎凳?不对,那是解放前对地下党的手法;那是宫刑?不对,女的有宫刑么?想不出来。
第二天,我和瓶儿被赶出了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走的时候我才看了一眼,坤宁宫。这宫殿和北京故宫不一样。是不是皇后住的都叫坤宁宫?
那些小黄门太监,知道我已经失势,言语中不免带了几分轻蔑。连瓶儿要求拿几件体己的东西都被否决了。
瓶儿哭哭啼啼地搀扶着我,跟着小黄门向前走。我的心情却不差,顺便可以逛逛皇宫。和北京故宫的建筑很不一样。这里的宫殿是一种灰色基调。花岗石做的墙基,也是砖木结构,但无论是立柱还是门阔都是石料。颜色是白灰的。瓦当是灰黑色的,不同于北京故宫的红瓦翠当,这里的宫殿显得小家碧玉,但别有一番风情。
一阵花香飘过,小黄门领着我和瓶儿路过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的鲜花开得正是灿烂,各式各样的花卉,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情带到了高处。我好歹也是学生物的,这里的好些花,我居然一时叫不出名字,能不让我兴奋吗?
可是,小黄门还没等我细细看来,就扯着我和瓶儿离开了园子。
我们的落脚处,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跨院。相比于坤宁宫,这间小跨院简直就是茅屋。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床榻和桌椅,什么都没有。院子里长满了稗草,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过。
“冷宫?”我脱口而出道。
谁知瓶儿一听到我的说话,眼泪珠子更加断了线的流下来。
旁边的小黄门笑道:“娘娘,这里可不就是冷宫么?娘娘来宫里这么久,想必也不知这处地方吧。呀,奴才听说这里老死过一位皇后,两个皇妃自杀过呢!”他说着,做出一副刚才不小心说漏嘴的动作,慌忙掩住口,然后又得意地笑道,“以后就请两位在这里歇着了。主子可别踏出这门口啊。免得奴才们难做。”
瓶儿听到小黄门刚才的“恐吓”,眼里不免露出惊恐的神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我拍了拍瓶儿的肩头,以示安慰。
我,被禁足在这个所谓的冷宫里了。在他们看来,我堂堂一个皇后,突然从天上掉落到地下,住在这样一个陋屋里,没有了往昔的叱咤风云,没有了往昔的奢华,甚至连好吃好喝和出门的自由也没有了,肯定是恨不能去寻死。
可是,我不是呀。
我不由笑了。想到皇帝认为把我禁锢在冷宫里,让我孤老终死,就觉得是对我莫大的惩罚,我就觉得好笑。
这一处冷宫,比不得皇宫里其他的建筑,但好歹也比我大学时候的学生宿舍强多了,就我和瓶儿两人住这大一个院子,有独立的厕所,有厅堂,有卧室,外面还有个院子可以种点花花草草,每天有人送饭送菜,虽然都是素菜,那我就权当减肥啊。
更何况,我一生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我的星有个自己的家,有个自己的院子,每天守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想到星,我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瓶儿看到我落泪,不免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角,跪倒在地上:“娘娘,您一哭,瓶儿的心都碎了。娘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摸了摸瓶儿的秀发,笑了:“傻瓶儿,我是高兴啊。住在这里,是我一生的梦想。”
瓶儿怔怔地望着我,哭得更厉害了。她肯定以为我因为过度悲伤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我没有去说明什么,当我把房里房外都看了一遍,便捋起袖子,准备把院子里的野草给拔掉。
瓶儿一看我这架势,慌忙过来抱住我:“娘娘,您这是作甚,您别吓唬瓶儿了。”
我笑道:“傻丫头,既然要在这住一辈子,当然得把环境搞好啊,你坐会儿,我来吧。”皇后娘娘的手比起我那双粗糙掌子要细嫩得多,只拔了两下,就觉得手掌有些麻胀。
瓶儿赶紧捋起袖子,挡在我面前:“娘娘,您这不是打瓶儿的脸吗,这种事情您做了,还要瓶儿做什么?!”她说着竟有些急了。
“不是,有些草得留着的。我怕你不知道。”
瓶儿不懂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指着墙角犹如旋转楼梯一样伏在墙面的小草说道,“喏,那是螺旋草,可以止血,治疮的。”又走到另一边,摘起一种宽叶,带着零星小白花的野草说道,“这个叫香花。”我把香花送到瓶儿的鼻前,“你闻闻,香不香?这个治蚊虫叮咬最有效了。你晚上搬一盆这个放在房间里,可以安睡。照我看,这屋子里有些阴湿,又这么久没有人住,肯定有不少蚊虫。”
我的说话估计然瓶儿大跌眼镜,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奴婢怎么觉得您像是换了个人?您曾经跟瓶儿说,最讨厌这种野花,您睡觉的时候只能闻着檀香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