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挽留自然,为了我们的生存(1 / 1)

澳大利亚人是过着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这大半要归功于大自然的赐予。你想,澳国有七百六十八万平方公里,国土面积只比中国小一点点,但是它的人口却只有一千九百万,还不及中国的零头。多大的生存空间啊,就像一个人睡在一张几十平方米的大**,横躺竖卧,打滚翻跟头,都任你由你,那是一种多么宽松的心境。

澳大利亚,说是一个国家其实就是一个洲,一个漂在南半球大洋上的洲。我们北半球也有几个洲,亚洲、非洲、北美洲,但这些海洋上漂着的每一个板块,上面都要挤着十几个、几十个国家,摩肩接踵,挤挤擦擦。少不了谁踩了谁的脚,谁撞了谁的腰,甚至与谁当面碰了一鼻子。所以,近千年、百年来或吵或打,没有一天的安宁。而澳国一个人躺在南太平洋上,除旁边有数的几个岛国外,它独占地理。汪洋碧波隔世外,绿草如茵接天去。开国二百年,除“二战”时日本人飞来扔了几颗炸弹,难得有谁来打扰,真是寂寞得连个吵架的人也没有。他打滚撒欢,高喊大叫,也不用担心碰着何人,吵了哪个。因为漂在水上,自然就生出许多港湾。所以澳大利亚有许多著名的海港城市,如悉尼、墨尔本、黄金海岸、布里斯班。这些地方的海水悄悄地伸向内陆,如指如爪,如带如须,这充满动感的蓝色条块,穿割着绿地、森林,簇拥着那些红顶白屋。在澳大利亚的政府办公室里,在旅游点上,常挂有大幅的国土照片。蔚蓝色的大海上,漂着一块“心”字形的翠玉。因澳国多草树,这块玉就基本呈翠绿,但北部有一片沙地,玉上就又嵌出一块橙黄。澳大利亚出产一种在全球独一无二的宝石(OPAI),中文音译正好是“澳宝”。这幅精心印制的国家地图,恰好表达出澳大利亚人自豪自得、宝其家国的心情。

在澳大利亚访问,我们特别提出一定要采访一家牧场,要看看这田园牧歌的基层细胞是什么样子。那天,我们离开工业城市墨尔本,驱车二百五十多公里来到一个叫埃佛顿的小镇。镇上只有四千人,但安静整洁似一座花园。果然如人所说,只要你找到一个小镇,就必然会有一座教堂、一个咖啡馆和一个中餐馆,说明这里的多元文化。这三样都是红砖砌就,托在草地上,映在绿荫中。牧场主是墨尔本大学的一位教授,他十四年前买下这个牧场。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四个孩子远离市井喧嚣,在纯净的大自然中度过童年。其妻是中学教师,从大城市到镇上来教书,四个孩子在这里相继读完小学、中学,又都考上墨尔本的大学,现都在外工作,最令他自豪的是小女儿还被聘到英国去教英语,这是最典型的澳国人的大自然情节。现在他经营的这个牧场,只养良种公牛,还有一个专供酿酒的葡萄园,他仍在大学任教。显然,这个农场科技含量很高。他邀我们去看酿酒厂,公路像是画在绿毡上的一条飘带,澳洲特有的桉树如巨人般屹立两旁。这种树长大后会自动脱皮,树干显灰白色,凸凹不平,数人才能环抱,在绿色和新叶的映射间更显出历史的沧桑感。主人骄傲地说:“这个农场是当年从本州一位后来成为总理的人手里买来的。”路旁仍依稀可辨故人旧居。

车子在一带山坡前停下,平地露天立着六十个大钢罐,还有一些管线,几台运输叉车,一个垛满橡木桶的酒库。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说这个厂只生产以某种葡萄为原料、有专门口味、为某特定阶层人土所好的酒。他已五次到中国,在湖北枣阳有一个合作酒厂,主要是看中那里深山的无污染环境。我奇怪,眼前的造酒设备怎么都在露天?连个起码的用以遮盖的厂房也没有,刮风下雨,扬沙落上怎么办?厂长说,这里有风,但从来无尘,酿酒季节更是风和日丽。再说生产罐全部是密封的,下点雨也不怕。我环顾四周,视线之内真的见不到一点土。这个小酒厂被绿草拥上山坡,就快要送到树林的怀里了。机器的使用和技术的进步,使我们接受一个新概念——人机工程,讲人和机器协调一体。而现在我想到又一个新概念——人与自然工程,人与天一体。科学和技术绕了一圈,又带领人类回到大自然的怀抱里。

澳大利亚立国不久,至今才二百多年。因为是英国殖民者新拓的海外疆土,开始也曾经历了饿狗见肥肉、拼命开发的过程。在首都堪培拉湖边公园的历史陈列室里,有当年开荒破土、挖矿砍树、草场沙化的老照片。但是他们觉悟得早,七十年代初就开始对全民普及环保教育,现在已在环保技术、环保教育和环保成绩等方面处于全球的领先地位。

澳大利亚是一个资源大国,西部出矿砂、钻石和珍珠。珍珠颜色有黑、粉、紫,皆玲珑剔透,形态各异,几乎不需加工就可出口。南部出产“澳宝”,这种宝石在世界上独一无二,没有竞争。沿岸的海里盛产鱼类,本地人不养水产,全取自天然。餐馆里的大师傅做鱼时,常会在鱼嘴里摘出一个鱼钩,鱼都是从海里轻而易举钓来的,厨房里待用的海贝上还长着海草。除了宝石、矿砂、珍珠还有羊毛,沙地和森林之外全是牧场。澳大利亚人真是一不小心跌进了大自然的福窝里,它不必像美国、日本那样去拼命争当军事大国、经济大国,它只要做一个环保国家,保住大自然特予的恩赐,就足吃足喝,够得上一个大户人家了。

我们在澳大利亚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澳当局这种以自然优势立国,并尽力保住这种优势的国策。去年刚结束的悉尼奥运会是它向全世界展示这种国策的机会。主会场周围有二十七个大探照灯,却不用电,全部利用太阳能。奥林匹克公园的两座山头绿草如茵,但谁能想到原来这里是一片臭水滩、垃圾场,他们经过整治将垃圾埋到九米深的地下。而在澳的任何城市、乡镇和高速公路旁你找不到一点裸土。草坪之外,树根下或其他的地方都用人工粉碎的木屑覆盖起来,真是珍爱尊崇如若神明。但是,不论是男女老少,都喜欢尽量**地在自然中跑步、逛街、游泳,一句话,在自然中打滚。我戏说这里是“地无裸土,人皆**”,真是新的自然组合。

当然,澳大利亚人并不承认自己只吃上帝给的饭。他们想努力改变“羊毛大国”“矿砂大国”的形象,而给人以科技立国的印象,这体现在他们的“科技移民”的移民政策,凡申请移民者必须有某种科技专长。其意还在控制人口膨胀,提高人口质量,让上帝独给他们的这份资源,不至于尽快消耗完。

留住自然,是为了我们更好地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