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文听完了赵腾的叙述之后，压低声音道：“赵腾，你听我说，你这件事做的不错，但是要学会低调。从现在开始，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千万不要再追问背后的大公司，一切的处理都让洪禄和你的老板去做，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赵腾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小心的问道：“我是不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啊？”

戴文文道：“这个事情原则是正确的，但是却是一个政治错误。你以为住院大楼的背后真相，市里面不知道吗，他们都知道，之所以让洪禄下去查，是政府要给百姓一个交代。郑大松这些年在五华县贪污受贿，已经闹得民怨沸腾，这次的调查主要是针对郑大松而去，同时告诉百姓，工程的背后只是贪污而已。可是你偏要搞个录音笔录音，这就使得问题向复杂的方向发展，市萎是不可能按照你的思路查下去的。你懂吗？”

赵腾似乎明白了，这次的调查是市萎做好的准备的，他们的目标只是郑大松一个人，办了郑大松大家都好。

他想到这里，也是全身冒汗，语气有点结巴道：“戴……戴市长，我现在该……该怎么办？”

戴文文略微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洪禄在这件事上不敢私自下结论，肯定要上报市萎，市萎肯定会强力干预。你现在就等待洪禄的处理结果。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变成聋子和瞎子，调查组出现任何的意外情况，都不要过问，更不要问为什么，这样你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赵腾点点头道：“好的，戴市长，我……我现在完全听你的……”

戴文文听他这个语气完全像是一个干了错事的小屁孩，心里不禁好笑，于是说道：“行了，别用犯罪的语气跟我说话，其实你也没犯罪。谨记我的话，不要再逞强了。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第一时间要来见我，就拨打这个电话，知道吗？”

“好的，戴市长。”

戴文文又道：“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很多人都会对你恨之入骨，能早点回市里就早点回市里。”

赵腾满身都是汗水，他这才明白，有时成功就是失败。

赵腾答应了，就听那边挂断了电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能说多余的话。

他看了看手机，刚才拨打的虚拟号码不见了，在通话记录里也找不到，这实在是一个隐蔽性超强的电话，可能在运营商那里也查不到这条通话记录。

他想戴文文作为宣传系统的官员，办事是最谨慎的，交给自己的话语也是保命之道，于是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思路，然后走了回来。

他到了小会议室外面，只见翟斌在左看右看，一见他走来，立即上前去说道：“赵秘书，洪书记在找你呢，快进来吧！”

赵腾答应了一声，立即随着翟斌就进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洪禄坐在上首，下面是曹明江、范正宽，还有就是纪委办公室的几个主任科员外加建设办的一名专家。大家坐的很整齐，似乎要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洪禄见赵腾进来，指着曹明江身边的一个位置道：“赵秘书坐吧，我们召开一个简短会议，就此次调查的情况做一个总结。”

赵腾见洪禄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抓到了奸细，挖出了郝占，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

赵腾于是坐在曹明江身边，只见洪禄咳嗽了一声说道：“咱们经过两天的实地调查和问案，对于五华县住院大楼腐败工程有了初步的认识，这就是一起地方关于勾结黑道力量和企业，套取国家和企业资金的案件。目前主要的案件嫌疑人都已经被抓获，只是县医院院长郝占为了寻找账本，不慎从千佛塔跌落致死，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我觉得不会影响案件的后续调查。这只是我们初步的调查情况，具体的结案还需要调查资料，实地勘察和寻找有关责任人了解等。”

洪禄故意把郝占失足跌落致死加重了语气，那就在告诉在场的人，郝占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大家不要多想。

在场的人明知道洪禄说错了，但是没有一个上去纠正，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谁纠正，谁就要承担后续调查出现的危险。

洪禄说着，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见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还在为刚才的话提心吊胆呢，现在看来不需要担心了。于是又说道：“今天办案也辛苦了大家，就到此结束，大家回鑫星宾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调查后续的情况。另外我要表扬一下来自金阳集团的赵腾同志，他为了这次调查能拿到第一手的资料，差点失去了性命。所以我觉得他应该多休息一下，明天的调查就不要参与了。”

洪禄绝口不提童心小区和工业园区和资金流向的背后涉及到的大公司，而是继续把案件调查的方向引向郑大松贪污，并且间接的取消了赵腾的调查权和知情权，看来洪禄此前接到的电话不寻常啊，可能是上面有人得到了消息，要强行弹压这件事。

不知道上面是谁弹压这件事？而弹压这件事的人消息也太灵通了。

洪禄让赵腾休息的做法令下面有些人不满，范正宽忙道：“洪书记，赵秘书对这个案件的侦破起着关键的作用，为什么就让他休息了呢？这不合清理吗。”

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不敢开口，只能是看着洪禄。

洪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赵腾道：“赵秘书，我这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你今天在千佛塔上面受到了惊吓，难道不该要休息休息吗？”

他虽然是问询，其实就是在告诉他，此后的调查，你就别参与了。

要是平时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会不舒服，但是他刚刚听了戴文文的话，知道这里面水很深，就是洪书记也不得不做一些妥协，他就更不能参与其中了。洪禄的做法表面上不近人情，其实是在保护赵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