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27(1 / 1)

论语64个人生智慧 张瑞 2142 字 6个月前

要有宠辱不惊的气量

【原文】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解析】

孔子曰:“君子心情安定而不傲慢,小人傲慢而不心情安定。”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小人不能遇到事情不能保持心情的稳定,容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事情顺畅就傲慢,事情不顺时就懊丧;而君子碰到任何事情时应保持心情安定,宠辱不惊,处之泰然,不受外部环境的影响。的确,泰而不骄,方可宠辱不惊,平心待物,临危不乱,通达于时世,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度,君子风范。

电视剧《三国演义》主题歌曲慷慨、激昂、悲壮。尤其是词中“是非成败转头空”这七个字颇能表达我们偶尔对人生所兴起的感触。三国中无论是足智多谋的诸葛亮、勇猛豪爽的张飞、义薄云天的关羽,还是雄姿英发的周瑜、雄才大略的曹操等无数英雄豪杰都随滚滚长江向东流去,纵横驰骋的战场早已硝烟散尽,空空如也。艺术家的彩笔为我们道尽人世的悲欢离合,但终如南柯一梦。人生无常,是非成败转头空。

人生无常,无物永驻。天下没有什么事物、对象、情势、局面是永远不变的。明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不见今世月;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物有生、死、毁、灭,人有生、老、病、死。盛极必衰、否极泰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官无常位,境遇常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老子说:“金玉满堂,也无法永远守住。”人生聚散、浮沉、荣辱、福祸,这一切都在不断地转化,相辅相成。“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明白此理,你就会视一切变化为正常,就会对一切事情的发生有思想准备,就不会呼天抢地,不撞南墙不回头与天道(客观规律)死顶下去。做人,不能逆天道(客观规律)而行事。

人生无常还指事物变动的不可预见性、偶然性,事情的不期而遇。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运去金成土,时来土做金;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顶头风……人生之中不可预测的事太多太多。

人生无常,天道有常。人生无常,正是天道有常的表现。对于那些觊觎权势、玩弄阴谋的人来说,既有小人得志飞黄腾达之时,也有时运不济,栽跟头之日。秦桧玩弄诡计、陷害忠良,落得个无穷骂名;严嵩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终落得满门抄斩。多行不义必自毙,逞一时之能称一世之雄又能存于几时?爬得越高跌得越惨。也许对爬得高的这个人来说,这是他人生际遇的无常,对于群体和社会来说则正是有常的表现。一个肆无忌惮、伤天害理的人早晚会受到客观规律的惩罚,一个霸主早晚有稀里哗啦那一日。这对于他本人是天道无常的表现,对于别人则恰恰证明了天道有常。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感叹人生之无常,并不完全出自无奈的悲愁,相反,它可能出自人心对幸福的追求与对永恒的向往。哲学家努力透视人生真谛,帮助人们建构精神家园。宗教家则超越于无常的罗网之上,打通生前死后之结,引人走向不朽的乐土。可惜的是,现代人对哲学存着怀疑的眼光,对宗教抱着利用的心态,因而陷于变幻不已的现实世界,无法解开内心深处的愁结。

聪明的人总是在变化无常中力争主动,在变化之前或之初看到变化的端倪,去把握有常,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处变不惊,临危不惧,从而在恶劣的处境下,能登高望远,看到转机,看到希望,有所准备,不失时机地转败为胜,扭转乾坤。

唐伯虎诗中说:“钓月樵云共白头,也无荣辱也无忧;相逢话到投机处,山自青青水自流。”如果人人都能了然于山自青青水自流,自然宠辱不惊,物我两忘,也不会去徒自贬抑,自招屈辱。

唐朝宰相李泌就是一个这样的君子。

李泌处在安史之乱及之后的混乱时代,为唐王朝的安定上言献策,立下殊功,但他贵而不骄,激流勇退,恰当地把握住了一个宠臣、功臣的应有分寸,善始善终,圆满地走完了自己政治的一生。

李泌少时聪慧,被张九龄视为“小友”;成年后,精于《易》。天宝年间,玄宗命其为待诏翰林,供奉东宫,李泌不肯接受,玄宗只好让他与太子为布衣之交。当时李泌年长于太子,才学深为太子钦服,太子虽称之为“先生”,然两人私交甚笃。这位太子就是后来的肃宗皇帝。后来,李泌因赋诗讥讽杨国忠、安禄山等人,无法容身,遂归隐颍阳。安史之乱爆发后,玄宗至蜀中,肃宗即位于灵武(今宁夏永宁西南),统领平乱大计,李泌也赶到灵武。对于他的到来,肃宗十分欢喜,史称:“上大喜,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至于进退将相亦与之议。”

这种宠遇实在是世人莫及,在这种情况下,李泌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平静如水。肃宗想任命他为右相时,他坚决辞让道:“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肃宗只好作罢。此后,李泌一直参与军国要务,协助肃宗处理朝政,军中朝中,众望所归。肃宗总想找个机会给予李泌一个名号。

肃宗每次与李泌巡视军队时,军士们便悄悄指点道:“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肃宗听到后,即对李泌道:“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绝群疑。”李泌不得已,只好接受,当他身着紫袍上朝拜谢时,肃宗又笑道:“既服此,岂可无名称!”马上从怀中取出拟好的诏敕,任命李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元帅府即天下兵马大元帅太子李俶之府署。李泌不肯,肃宗劝道:“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高志。”这样,他才勉强接受下来。肃宗将李俶的元帅府设在宫中,李泌与李俶总有一人在元帅府坐镇。李泌又建议道:“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敷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怀;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即广平王李俶)熟议,臣与广平从容奏闻,可者行之,不可者已之。”肃宗采纳了这一建议,这实际上是赋予李泌朝政全权,其地位在诸位宰相之上。当时,军政繁忙,四方奏报自昏至晓接连不断,肃宗完全交付李泌,李泌开视后,分门别类,转呈肃宗。而且,宫禁钥匙,也完全委托李泌与李俶掌管。

面对如此殊遇,李泌并不志满气骄,而是竭心尽力,辅助肃宗,在平定乱军与收复两京以及朝纲建设上都建有不可替代之功,实际上是肃代两朝的开朝元勋。平定安史之乱,肃宗返回长安后,李泌不贪恋恩宠与富贵,向肃宗提出要退隐山林,他说:“臣今报德足矣,复为闲人,何乐如之。”肃宗则言:“朕与先生累年同忧患,今方相同娱乐,奈何遽欲去乎!”李泌陈述道:“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听臣去,免臣于死。”肃宗问:“何谓也?”李泌答道:“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此其所以不可留也。”可以说,李泌的这五不可留,还是十分深刻的,尤其是“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更是三项必去的理由。身受宠荣,能冷眼相对,不沉迷其中,这是难得的政治家气度。肃宗听后,有些不以为然,劝道:“且眠矣,异日议之。”李泌则坚持道:“陛下今就臣榻卧,犹不得请,况异日香案之前乎!陛下不听臣去,是杀臣也。”说到这儿,肃宗有些不高兴了,反问道:“不意卿疑朕如此,岂有如朕而办杀卿邪!是直以朕为勾践也!”李泌还是坚持道:“陛下不办杀臣,故臣求归;若其既办,臣安敢复言!且杀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陛下昔曏日待臣如此,臣于事犹有不敢言者,况天下既安,臣敢言乎!”

肃宗无可奈何,只好听其归隐嵩山。代宗李俶即位后,又将他召至朝中,将他安置在蓬莱殿书阁中,依然恩宠有加。但此时,李泌却居安思危,感受到了他与代宗之间的微妙变化。当李俶为太子时,局势动**,其皇储之位也不稳定,因此,他视李泌为师长,百般倚重,而李泌也尽心辅佐,几次救其于危颠。现在,他是一国之君,对于往昔的这位师长、勋旧固然有道不尽的恩宠,但也有种种道不明的不安与不自如。

这时,朝中有一位专权的宰相元载,这位宰相大人,与李泌是截然相反的人物。他凭借代宗的宠任,志气骄逸,洋洋自得,自认为有文武才略,古今莫及。他专擅朝政,弄权舞智,僭侈无度。曾有一位家乡远亲到元载这儿求取官职,元载见其人年老不堪,猥猥琐琐,便未许他官职,写了一封给河北道的信给他。老者走到河北境内后,将信拆开一看,上面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签了元载之名,老者十分不悦,但既已至此,只好持此信去拜谒节度使。僚属们一听有元载书信,大吃一惊,立即报告节度使。节度使派人将信恭恭敬敬地存到箱中,在上等馆舍招待老者,饮宴数日。临行时,又赠绢千匹。这可见元载的威权之重。就是这位元载,见李泌如此被信用,十分忌妒,与其同党不断攻击李泌。在李泌重回朝中的第三年,也就是大历五年(770年),江西观察使魏少游到朝中寻求僚佑,代宗对李泌道:“元载不容卿,朕今匿卿于魏少游所,俟朕决意除载,当有信报卿,可束装来。”于是,代宗任命李泌为江西观察使的判官,这与李泌在朝中的地位可谓天上地下,太不相称,但李泌还是愉快地远赴江西。

客观地说,元载是不容李泌的,但元载虽为权臣,毕竟只是文人宰相,未握兵权,代宗若要除他,易如反掌,但值得玩味的是,在元载与李泌的天平上,代宗明显地偏向了前者,所以,要提出种种借口与许诺。

李泌到江西后七年,也就是大历十二年(777年),代宗方罢元载相,以图谋不轨诛元载及其全家。元载倚宠专权,下场可悲。一年以后,大历十三年(778年)年末,代宗方召李泌入朝。李泌到朝中后,君臣之间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代宗对李泌道:“与卿别八年,乃能诛此贼。赖太子发其阴谋,不然,几不见卿。”对这一解释,李泌似乎不能接受,他对答道:“臣昔日固尝言之,陛下知群臣有不善,则去之。含容太过,故至于此。”对此,代宗只好解释道:“事亦应十全,不可轻发。”

李泌到长安刚刚安顿下来,朝中新任宰相常衮即上言道:“陛下久欲用李泌,昔汉宣帝欲用人为公卿,必先试理人,请且以为刺史,使周知人间利病,俟报政而用之。”这一建议,可以说是十分荒唐。李泌自肃宗时即参与朝政机要,多次谢绝任相的旨意,而肃宗也实际上将他视为宰相。代宗即位,召其至朝中,也是要拜为宰相,但李泌又拒绝就任。如今常以代宗欲用李泌为由,要将他放为州刺史,应当是秉承了代宗的旨意。所以,第二年初,代宗便任命李泌为澧州刺史,澧州是偏远州郡,对于这一明显带有贬谪含义的任命,李泌未发一言,还是再次离开长安,走马上任。

以后,李泌又改任杭州刺史。就这样,这位多次拒任宰相的政治家,在疏远与排斥中,常年在外流连,远离朝政。但李泌从未心灰意冷,无论是在江西,还是在澧州、杭州,他都勤于政务,“皆有风绩”。

至德宗在奉天(今沈阳)被围,又将李泌召至,不久,任命宰相,但李泌还是平心待物,淡泊自然,真正体现了宠辱不惊的宰相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