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乘坐火车、轿子和驴子(1 / 1)

离开中岳嵩山,我们踏上了前往西岳的旅程。西岳位于西方,属金位。这里的“西方”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遥远,实际上仅仅横穿了半个中国而已,其距离也远不及我们探索长城时西行的路程,因为长城位于更遥远的北方。不过,这也说明了五岳并称之时人们的空间意识。在那个时候,东经106度以西的地方显然尚未开化。我们确实知道,那些汉人的后裔在向西渗透到更远的地方,并于富饶的大夏国接触到另一文明时,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这种对西方的温和解释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笔者这位美国朝圣者节省了漫长的旅途。可是说来也奇怪,欧洲人对于五岳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我们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书籍可供参考。幸运的是,河南巡抚吴重熹阁下很周到地为我们找来了当地的地方志等文献,做好了必要的准备!此外,我们手头上还有一部由吴氏从9位元代作家著作中纂修的文献汇编,全书共有20多卷。

华山是五岳之中最难到达的。东岳泰山离北京到南京的铁路干线很近。乘船沿湘水溯流而上就能到达南岳衡山,上岸的码头离御道不到30里路。从北京至汉口铁路干线上的许州到中岳嵩山,乘马车或坐轿子仅需要一天半的时间。我们还会发现,北岳恒山距离长城大转弯处著名的南口关也不过50里。但西岳华山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从地图上看,沿黄河逆流而上可以乘坐轮船或汽船,或者自己雇一条小船。不过,黄河并不像长江那样可以常年通航。就连亚马孙河和刚果河上也有常年通行的航线,但黄河却是一个例外。在黄河完成预期的改造之前,这种情况不会改变。这项令人惊叹的工程将会在美国工程技术人员的帮助下,由勤勉的中国人来完成。

再看看地图,就会发现这儿的道路纵横交错,其原因下面马上就要告诉大家。中国的道路与澳大利亚人烟稀少的腹地情况有些相似,这些道路并非用水泥铺成的高速路,路上可以让汽车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飞驰。因此这段旅程要先乘坐火车前往位于铁路主干线上的河南府,然后沿着新建的铁路前往观音堂,在那儿就可以坐轿子、骑骡或坐骡轿到潼关。那儿距华阴庙只有35里,剩下的15里路仍需骑驴。整个路程要在黄土高原上走三天。

我们在铁路支线乘坐的是一个五等车厢,这对于我们访问五岳倒是很合适。敞篷车厢的四周车厢壁有一码高,我们就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因为是在最后一节车厢,所以我们有幸能够闻到从前面头等车厢中上流人士散发出的富于东方特色的香气。那龙形的一列列车厢看上去极为怪异,只有伯爵庭院里的缩微火车模型可与之相比。其车厢是刻意模仿中国风格制成的,机车顶部还罩了一个狰狞的火龙头。所有的车厢都是敞篷的,挤满了快乐的旅行者,每人都随身带着一把阳伞,以遮挡阳光。蛇行的列车缓缓驶向夕阳,强烈的光线照射在一排排色彩斑斓的阳伞上,真是一道值得观赏的风景线。这是一群快乐的人,好像正在参加一个流动的节日庆典。每个车站都提供餐饮,我们觉得最安全的食品是西瓜,可以自己切开,但是新鲜的鸡蛋却很少见。

到了观音堂,骡轿早已备好,我们继续西行。这条路线和黄河平行,让我们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也枉然。”第二天,我们进入了一个险峻的山谷,峭壁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看不到任何风景。这一地区与板岩采石场有些类似,非常狭窄。但峭壁和地面上都是清一色的黄土,流经此地的河流和入海口的海洋也被它染成了黄色。黄土似乎是被吹到这儿来的,从来没人精确地测量出这些黄土的厚度。黄土的渗水能力惊人,所以这里的井都必须打得很深。我们来的时候,刚下过一场大雨,骡夫一般乐意在最高处行走,而不愿在峡谷里艰难地跋涉。这些雨水非同寻常,它们使土地变得肥沃。土壤里好像有无数的丝状孔道,因此在沉积层的每一段上都有青草生根发芽。这些垂直的小孔道也使峡谷陡壁亘古不变。中国人把这种东西称为姜石,不过,如果让一个欧洲的地质学家来看,他会发现这些土壤和莱茵河谷中的沉积物有些相似之处,并会将后者的原称“风成黄土”(L?ss)移用到要辽阔得多的中国黄土高原。我们在密西西比盆地也见到过相似的土壤,不过,骡马和土壤加在一起,让我们感到不那么舒服。雨后,地表很快就被风吹干了。土壤被碾磨成粉,每阵微风吹都会卷起黄色的尘雾,就像阿拉伯半岛和苏丹的沙尘暴。不过,这些尘土并没有什么破坏作用,而是使土壤变得肥沃,因此当地的农民都十分感激风的作用,也就能够容忍这些黄色的尘霾。

大暑这一天,即农历六月二十七日,阳历7月24日,我们风尘仆仆的骡轿队进入了黄河拐弯处的著名关隘——潼关的东城门。我们在老电报局大院的槐树树荫下度过了一个闷热的夜晚。当地的教会“首领”(中国内地会)把这个大院买了下来。早上,我们被军号所惊醒,继续踏上了最后一段的旅程。潼关本身在此值得一提。我们并不是第一次造访这里,早在我们沿着长城走到它壮观的尽头,并从西藏返回时,就曾来过这个关隘,并在此宿夜。不过,那时候这里相当不安宁,和平以及宁静一向与军事要塞和城垛无缘!“我们穿越了同一个关隘”——的确如此,要想绕过它都很难。

多山的山西省阻挡了黄河的去路,迫使它向南流了400多英里,直到在这里分为两条东去的支流,又一起穿过群山流往东方。因此,道路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常有军队往来其间。1643年11月,起义军的将领李自成在屠杀了3万多敌人之后夺取了这个关隘,“血流成河”。正如拉美西斯、辛那赫里布、康比兹、拿破仑、艾伦比时期的军队总是来往于从埃及到叙利亚的海岸那样;正如哈德里安、爱德华金雀花王朝、克伦威尔和小僭君时期的皮克特人或苏格兰人总是如潮水般从卡莱尔和兰开夏郡涌入英格兰那样;正如阿勒格尼山的峡谷曾经吸引土著居民、拓荒者、军队和铁路工程师那样,这座峡谷无疑也是屡屡见证历史危机的地方。王朝的命运在此一次次地受到了考验,无数武士的鲜血染红了这片黄土地。这里有一个保护关口的坚固要塞,就像从奥古斯都时代就坐落在美因茨的堡垒那样。稍远一点,是一个堡垒般的省府,古代有许多强大的统治者将他们的皇宫就建立在这个边境城市里,这个城市现在叫作西安。

一名前往华山的香客。摄于黄河拐弯处的潼关关隘

位于华山脚下山谷口的玉泉院中,一个面向陈希夷神龛的道士。盖洛 摄

游览华山时在这座圣山上留名的202位游客中,有一个人跟这座要塞有些关系。“开国公苏颖,开元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七日从内史奉敕祭。”碑文由一位著名书法家书写。这位书法家的作品广为流传,各地都有出售,并被人们当作最好的摹写范本。这正如彼特拉克的手写体被复制成为斜体活字,以及波尔森的希腊字手写体也到处被人们视为标准字体一样。颜真卿却不仅仅是一位艺术家,当年胡人的入侵曾迫使皇帝退避四川。颜(真卿)和他的兄弟组织义军,历经百战驱走了入侵的外敌,不过,他在战争中也失去了兄弟。他拥护皇帝重回故都,并被赐封鲁郡国公。

我们沿着黄河右岸的路抵达潼关要塞,也有人从东北方向的另一条路前来从事贸易。数百年来,这条商路连接着元朝都城和偏远的西部诸省。就在本世纪,它见证了慈禧太后一行逃离受到日本和欧洲列强威胁的京师,来到了这个古老而偏僻的地方。想象一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载着西太后和太监们、她的傀儡儿子和所有的随从、玉玺,以及用于构成一个宫廷的所有装备。想象一下他们在途中更换驮兽的情景,以及他们在获鹿县停下来时所引起的惊奇。

“为什么不走了?”

“太后,马车必须更换才行。”

“那我们换乘另一辆。”

“太后,每一辆马车都必须更换。”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太后,每个人都得在这儿等着。”

“但那些头戴尖顶钢盔的恶魔也许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太后,这儿有个安全的地方。”

“马上带我去这座堡垒。”

“不,太后,不是堡垒,而是三个外国传教士的寨子,传教士们都很热情,尤其对那些身处危难的人。”

“但是那些头戴尖顶钢盔,脚蹬长靴的洋人会不会来捣毁这个寨子?尽管数世纪以前,我们威武的祖先就赶走了匈奴,他们的首领阿提拉逃往西方,并在那里建起了一个帝国。如今他们头顶兀鹰的首领派遣脚蹬长靴,头戴尖顶钢盔的士兵,命令将那些令他们永远害怕的人赶尽杀绝。他会放过这个寨子吗?”

“太后,如果他和那些传教士是同胞的话,他会放过他们的。因为他们热爱所有的人,这里所有的本地人也热爱他们。叛军曾经追杀他们,但他们的神拯救了他们七次,甚至换掉了谋杀者的肝脏。如果兀鹰国王也像他们那样,而非恶魔,那您在他们的寨子里就是安全的。您看那寨子上有C.I.M[1]的标记。”

就这样,慈禧太后了解到了那些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儿的西方传教士是些什么样的人,以及他们跟匈奴有何区别,而此时她手下的保定府和太原府官员正在屠杀那些曾要求他们给予保护的外国传教士。

为什么要在这儿停留呢?由于获鹿县位于滹沱河流域地势较低的一端,道路从这里开始攀升,越过太行山到达汾河盆地。路面上有深陷的凹槽,马车轮子正好能通过这些凹槽。但轮距不是很合适,每辆马车必须卸下车轴和车轮来逐一调整才能通过。我们在山间铁路上也碰到了类似的困难,但几乎每次,全体乘客都要下车,还要卸下货物,全部转移到新的马车上。路边可以找到一些工匠铺子,在那儿可以调整车轮和车轴,就像在英格兰的利兹和布拉德福德之间的情形一样。

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在那儿滞留,因为我们并非来自北京,而且我们坐的是骡轿。我们也没有像那位出逃的慈禧太后一样,有渡黄河的困难,因为我们已经在黄河的右岸了。然而我们在回程中的确碰到了自己的困难。“黄土绝壁”在地震和大雨滂沱时极端危险,正是后者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一场大暴雨袭来,给我们造成了双重困境。雨水浸入无数的孔隙,巨大的厚板状姜石随时都可能悄然倒塌。执掌土壤和峡谷的嵩山之神失职了。有一次,这样的山崩瞄准了我们,不过发生得稍微早了点儿,使我们得以绕着圈逃离了这个土堆。剩下的雨水则顺着像人工水渠一样凹陷的路面流淌。洪水冲刷路基的场面非常宏大,我们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骡子和自己的腿上,注意其离开水面的相对高度,考虑着怎样才能使头保持在水面之上。我们并不想轻易掉进水里,就努力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上保持着身体平衡。唯一的合理选择似乎是,如果轿子是防水的,那就握一把小刀,以便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割断轿身与骡子的联系,顺水漂流,直到在河边搁浅为止。在那儿也许会有一位公主发现一个新奇的箱子,并对箱子里面的人发慈悲心。幸亏我们走出了峡谷,来到一个浅滩,及时地渡过了河,从主街道进入了盘坨集市所在的村庄。主街道两旁可以看到一座座的磨坊,村民们全都出来鸣放爆竹,但这并非在欢迎我们,而是为了吓唬洪魔。受惊吓的倒是我们的骡子,它们将自己误认作洪魔了。这让我们意外地滞留了下来。由于这儿的客栈都进了水,只适宜于接待那些水下的或两栖的客人,所以我们很乐意地接受了一位和善商人的盛情接待。他为我们打开了他的“和善堂”。这是一间药铺,神秘的药盒上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名称:

蜜饯苹果、温桲、李子和葫芦,

比奶油更柔滑的果冻,

肉桂色的清澈透明糖浆[2]。

我们幻想能再次发生奇遇。最容易想象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形——某个仁慈的神灵吹来一阵轻风,吹着我们脆弱的轿子沿河顺流而下,然后从一条新路将我们送到五岳的最后一座山峰上。

有些人似乎不愿意让自己的坟墓远离今世的家乡。下面是一位泰山隐士的传记:

(张忠)恬静寡欲,清虚服气,餐芝饵食,修导养之法。……年在期颐,而视听无爽。苻坚遣使征之。

及至长安,坚赐以冠衣。辞曰:“年朽发落,不堪衣冠。请以野服入觐。”从之。及见,坚谓之曰:“先生考磐山林,研精道素。独善之美有余,兼济之功未也。故远屈先生,将任师尚夫。”忠曰:“皆因丧乱,避地泰山,与鸟兽为侣,以全朝夕之命。属尧舜之世,思一奉圣颜。年衰志谢,不堪展效,尚父之况,非敢窃拟。山栖之性,情存岩岫,乞还余齿,归死岱宗。”坚以安车送之。行达华山,叹曰:“我东岳道士,没于西岳。命也,奈何!”

他又走了50里,快到潼关时,就溘然长逝了……死后他被授予“安道”(热爱教义)的称号。这位隐士为何拒绝死在美丽而神圣的华山,其理由已经不得而知。也许他是渴望在自己的朋友中间咽下最后一口气吧。无论在那儿生活还是死去,华山无疑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一旦见到华山,就很难再将目光移开。一走出西城门,迎面就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华山,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总是在盯着它看。正可谓“华山高耸西门外”。初次见到华山,我们欣喜若狂,期待着攀上顶峰,并在金庙中盘桓数日。在这座巍峨壮丽的雄峰面前,我们并没有表现得像下面这位古人那样。

《唐语林》一书中曾有这样一则记载:

东夷有识于山川者遍礼五岳,一拜而退,惟入关望华山,自关西门步步拜礼至华山,仰望叹诧,七日而去,谓:“京师衣冠文物之盛,由此而致。”

毋庸置疑,此言不虚。也许应该相信他真的从西城门一步一拜地走到了华山峪口。我们很奇怪他并没有每五步跪拜一次。朝圣者们往往在通往圣山的道路上以身量地,跪拜而行。在一千多年前,“卢松(Lu Sung)向山如此礼拜二十年”。

上午8点,我们走出潼关西门时,城门上没有装饰着用辫子挽在一起的人头花环。虽然这儿最近曾经有过这种情形,但比起在伦敦桥或殿门[3]钉人头的时间要晚得多。走了五里路之后,华山那高耸的花瓣状山峰看得更清楚了。在御道上行进时,绵延的群山看起来像一大团天鹅绒。有一位旅行者在游记中写道,华山的轮廓有点像一头大象。的确,长达35里的路途中到处都有引人入胜的风景。这是一条尽头为华阴庙的主街,那儿有一个集市,肉、鱼、水果和蔬菜应有尽有,特别是灵宝大枣,又叫枣子,大声说这个词组时,听起来像另外一个词组,意思是“早生贵子”,因此婚礼上经常见到这样的玩笑,即把这种特别的水果不断扔向新娘子。

从古柏路看7月的华山。“晋(373—397年)太康八年,太守魏君实来往西岳古庙,夹道载柏,迄于山荫,凡数千株。今上山路。”《王处一志》。盖洛 摄

西岳华山图

不过,城镇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这座为供奉圣山而建的辉煌庙宇,这儿的村庄也因此得名。据说正午时,这座庙的主建筑、大门和峰顶以及太阳正好在一条直线上。引用本地作者的一句话来说:“其房基宽大,椽木高大漂亮。”庙顶上是黄色的琉璃瓦,使整个建筑看上去就像一座皇家宫殿,四周环绕着一个美丽的公园。这儿的和尚用一种极为特殊的办法来取悦香客,将数个宽敞漂亮的房屋辟为客栈,里面有男人想要的一切——包括女人。他们似乎直接把报酬付给了庙里的和尚。这让我们想起不堪回首的往昔,当时温彻斯特主教特许在其伦敦的官邸周围建了类似的旅店。说句公平话,在中国很少有地方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置廉耻于不顾。

我们非常好奇地想知道西岳庙为何不建在离华山脚下峪口十里,而是距潼关却只有五里的这个地方。一句谚语反映了一条古代的记载,“舜时此地五年一献祭”。但那时这里没有庙宇。这座庙兴建于汉武帝统治时期,起初位于黄神谷,直到公元454年,才迁至御道以北。

中国内地会建在大街上的传教士团驻地几乎就在这座庙的正对面。我们的到来吸引了一大群人,瑞闻生[4]、吴周泰[5]以及任栋臣[6]等各位先生抓住这个机会,讲述了他们的各自经历,这些故事证明他们都是些足智多谋的人。这条街两边的反差多大啊!无论是建筑的吸引力,所传递的信息,还是提供信息的人,均迥然不同。

洪水泛滥时,寺庙周围就显得不那么引人入胜了。不过我们还是作了短暂的游览。很多香炉已经倒塌,到处是一片衰败的迹象。寺庙的庭院离军事通道太近,所以这儿遗留下来的古迹不多。这样看来,那把剑身长五尺,上面刻有“镇岳上方”等字样的周王剑在经历了几千年之后,绝不会再留在原处了;汉武帝那把年代近得多的剑也不可能看到了。后者在即位的第一年就浇铸了一个五尺高的青铜大鼎,上面铭刻着“万国服贻长久,铸神鼎承天酒”。这个鼎承受了上天的恩典,但并没有成为永世长存的景观,寺庙的财产目录表明,它早就遗失了。三场灭顶之灾毁坏了寺庙:三国初期的黄巾军起兵造反时洗劫了这里;明朝的一次地震再次毁坏了它;明朝嘉靖年间的一次修缮也造成了破坏。因为修缮时,工匠们为了赶时间,就把身边能找到的石碑砸碎,以用作建造新围墙的碎石。幸运的是,有一位热心古文物的官员负责掌管最后一座建筑的修缮工作。他把每一堵墙都小心地拆下来,将原来石碑的碎片清洗干净,然后专心地将它们拼凑复原。尽管我们还能看到54件被修复的文物,但有些石碑已经被严重毁坏,已经看不清它们原来的面目,有些则还具有历史价值。下面是五块这样的石碑碑文:

孝武皇帝修封禅之礼,思登假之道。巡省五岳,禋祀丰备,故立宫其下。宫曰集灵宫;殿曰存仙殿;门曰望仙门。

汉华山庙碑的记载如下:

《春秋传》曰:山岳则配天,乾坤定位,山泽通气,云行雨施,赋成万物之义也。《祀典》曰:日月星辰所昭仰也,地里山川所生殖也,功加以民,祀以报之……是以唐虞畴咨四岳,五岁一巡狩,皆以四时之仲月,各省其方,亲至其山,柴祭燔燎。

西岳庙图

图中建筑的名称:1.万寿阁;2.御书楼;3.放生池;4.后宰门;5.源灵正殿;6.御碑;7.金城门;8.灵官殿;9.御祭碑;10.洪武碑;11.明碑;12.唐碑;13.檑星门;14.青牛树;15.五凤楼;16.明皇碑;17.省牲所。

华山峪口天堂的石舫

通往华山南峰的陡峭山路。这是一位慈善家在天然岩石上开凿出的石阶,以及为保护年老体弱者而修建的栏杆。盖洛 摄

下面的记载引自《山志》,转抄自汉碑:

延熹四年(公元161年)七月甲子,(弘农太守、安国亭侯、汝南袁逢)掌华岳之正位,应古制修废起,顿闵其若兹深达。和民事神之义精通诚至,灼祭之福乃案经传所载,原本所由,铭勒斯石,垂之于后:

岩岩西岳,峻极苍穹;奄有河朔,遂荒华阳;触石兴云,雨我农桑;资粮品物,亦相瑶光;崇冠二州,古曰雍梁;凭于豳岐,文武克昌;天子展义,巡守省方;玉帛之贽,礼于岱元;六乐之变,舞以致康;在汉中叶,建设宇堂;山月之守,是秩是望;俟惟安国,兼命斯章;尊修灵基,肃共坛场;明德惟馨,神歆其芳;遏攘凶札,揫敛吉祥;岁有其年,民说无疆。

汉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十月修。

祭祀三公者……以其能兴云雨,产万物,通精气。有益于人则祀之。故帝舜受尧,历数亲自巡省,设五鼎之奠,燔柴燎烟,致敬神祇,又用昭明。

百谷繁殖,黎民时雍,鸟兽率舞,凤凰来仪……

[1] C. I. M.是China Inland Mission的缩写,意为“中国内地会”。这是由欧美各国传教士们所组成的一个最大的在华新教传教使团。

[2] 济慈:《圣爱格尼斯之夜》。——原注

[3] 殿门(Temple Bar)位于伦敦市中心的舰队街中央,是通往市中心金融区的一个大门。

[4] 瑞闻生(J. H. Svensson)是1915年以前来华的瑞典瑞华盟会和内地会传教士。

[5] 吴周泰(J. E. Olsson)是1910年来华的内地会传教士。

[6] 任栋臣(M. Ringberg)是1908年来华的瑞典瑞华盟会和内地会传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