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重伤，自我意识与『神之躯』皆遭受到了薛云攻势的震荡。

面对中山武如同铁链般的触手，眼下的赵天一几乎没有半点儿反抗的能力。

反观刚刚被击退的薛云。

此刻也是沉寂在了喧嚣烟尘之中，突如其来的偷袭，同样令其再也无法起身。

“多么完美的躯壳啊......”

一颗扭曲的头颅从空间裂缝中钻出，如同骷髅般挂着腐朽不堪且已经发臭的血肉。

伸出细长粘稠的舌头。

中山武情不自禁，当场在『神之躯』的脸庞上贪婪地舔舐而过。

“这么多年来，我提供给了你无数的资源和技术，为的就是这具完美的躯壳。”

“可结果呢，最终等到的，竟是你的背叛与欺骗......”

瞪起邪魅腐朽的眼眸。

中山武咧开嘴角，咬牙斥责道：“明明早就已经完成了『神之躯』的试验，你却谎称还要等上三个多月。”

伸手一把掐住了赵天一的脖颈。

中山武怒目圆睁，邪笑道：“不得不说，你确实很聪明，但是越是聪明的人，却也越容易过于自负......”

狠狠地将其高高举起。

从空间裂缝中钻出半个腐朽的身躯，中山武摇头叹道：“不要忘了，你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提供给你的，那些试验室中的人工智能几乎都是我的眼线，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唰的一声

随着无数黑影的扬起，如同钢锥般的狰狞触手瞬息而动，分别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插入到了赵天一的体内。

霎那间。

原本与『神之躯』彻底融合的赵天一猛地挺起身躯。

整个人仿佛触电般，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挑起眉头。

中山武表现得兴奋异常，直言不讳道：“之所以对你容忍到至今，我一直在等的，正是现在这个时候！”

早就洞悉到了赵天一的异常举动。

中山武竟然一直选择隐忍，似乎是料定了薛云在寻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下，必然会先对赵天一下手。

处心积虑之下。

老怪物一直都在暗处默默观望。

为的就是待到两人斗个两败俱伤，他在伺机出手，从而成为最后的赢家。

“赵天一，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眯起双眼。

中山武摇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人类之中罕见的异端，是唯一和我最为相似的那个存在，甚至，我还打算在成为永恒唯一之后，考虑让你成为我膝下的奴仆。”

沉吟了片刻。

丑陋腐朽的脸庞上，陡然浮现出莫名且诡异的失望。

“可是，你却选择了背叛我！”

耳畔边。

嘶哑的怒吼声不绝于耳，任凭无数腐朽的触手缠绕住己身。

赵天一面无表情，开口应道：“别自作多情了......”

耷拉起眼皮。

又再次恢复成了冰冷无情的态度，即便面对失败以及死亡的威胁，赵天一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容。

一字一句道。

“区区一个远古时代的人工智能而已，即便真的是神明天降，我也一点儿不稀罕去做别人的奴仆。”

字字珠玑，意味深长。

言语中充满了傲慢与个性，赵天一的意思很明显。

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去卑躬屈膝，更加别指望让他服软。

天生骄傲。

在赵天一的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是现在毫无还手之力，他也没正眼瞧过中山武这个老怪物。

当初的投靠与站队，不过是一种利益上的单纯交换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眼眸中投射出一道邪魅的光束。

中山武沉声道：“卑贱的人类，你根本就不配占据这具躯壳，简直就是在玷污神明的伟大力量......”

嗡

凌厉的光芒隔空贯穿虚空，不偏不倚地投射到了赵天一的眉心上。

下一刻——

额头上的竖瞳骤然布满了血丝，仿佛受到某种诡异力量的感知般，竟疯狂地开始抽搐不止。

咔

随着一声脆响。

伤痕累累的『神之躯』骤然从中间一分为二的炸裂开来。

硕大的头颅左右裂开，仿佛一台拥有着血肉之躯的外骨骼机甲般，再次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内腔。

唰

一颗闪烁着幽暗光芒的人类大脑从中飞跃而出。

刚一露面，便被一条狰狞的触手牢牢缠绕在了半空之上，至此再也无法动弹。

“神荧内敛，宇宙洪荒......”

痴痴地看着眼前一分为二的『神之躯』，目光中充斥着贪婪且狂热的神色。

中山武不由得感叹道：“这才是神明应该拥有的肉身，如果当年有它的话，我就不会历经数万年的轮回，更加用不着吃那么多的苦头！”

沉寂于轮回中数万年之久，天知道他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不同于当年火族首领布拉格的自我意识。

作为一个拥有了高度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生命体，中山武的灵魂和记忆一直都伴随己身。

换句话说——

无论他轮回多少次，去过多少个千奇百怪的小千世界，那些经历过的苦难与折磨，甚至是每一次死亡带来的恐慌与寂灭，他都会一直记忆犹新。

人间气象，百苦千难。

这些可怕的负面情绪，在他的意识中沉积了三万多年。

无数个凄冷和悲怆的人生，更是让他尝尽了人间的苦楚。

毫不夸张地说——

老怪物之所以会如此执着于永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他早就被轮回中的死亡，折磨到了绝望的地步。

这种极致的绝望，最终成为了恐惧，更是演变成为了想要永生不死的执念。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可以实现了......”

眯起干瘪的眼睑。

中山武仰头望向眼前的『神之躯』，放肆地大笑道：“所有的障碍都被扫清，只要我的灵魂强度回归到当年的水平，一切便会顺利地水到渠成！”

嗡

突然间。

半空中的人脑疯狂挣扎起来，其所面对的方向，却正是远处薛云坠落的地方。

“嘿嘿，还想要顽抗么？”

轻蔑地一笑。

中山武挑眉道：“一个主动放弃了肉身，且自作聪明的蝼蚁，只剩下了单纯的自我意识，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话罢。

中山武猛的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强劲的吸力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将空中的人脑吞入了腹中。

“等着吧......”

狠狠地咀嚼了几下。

当场吸收了赵天一的灵魂意识，中山武带着漫天摇摆的触手以及『神之躯』，心满意足地缩回了空间裂缝之中。

“所有的人类，注定和你一样，都会成为我壮大己身的养分......”

顿了顿。

大半个身躯已然消失不见。

中山武语气森然，沉吟道：“这一次，一定能成功，一定......”

哗的一声

空间裂缝骤然合拢，当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荒凉的野外战场之上寸草不生，只剩下了莫名的炙热罡风，以及无穷无尽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