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别册(1 / 1)

思无邪 安意如 8430 字 1个月前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安解】

我惊于这诗中的风雅与醇厚。平常到极处就有了风情万种,坦**到极处亦有不可细言的曲婉。这诗中,荇菜是爱意的象征。采摘荇菜的行为,象征着追求女子。流、采、芼,都是采摘的动作,程度不同,力度渐重,象征着男子追求的心意和力度逐步加强。

【安译】

河州之上的雎鸠,声声欢叫。它眼中的爱人,近在咫尺。我心中的爱人啊,远在河州。

你坐舟中择取荇菜的样子,旁若无人地从容。可知我暗自已为你着迷,

为了你坐卧不宁,望见你的身影就手足无措。

我心中爱慕的女子啊,如何才能亲近你?为此我苦恼地难以入眠,对你日以继夜地想念。

我心惆怅,如波难定,对你的爱意,不可断绝。

我愿与你接近。如你摘取荇菜一样,请让我来摘取你。亦愿我身是荇菜,可被你摘取。

我心中爱慕的女子啊,我愿亲近你。弹琴奏瑟,使你愉悦。

我愿与你靠近。如你拔取荇菜一样,请许我来拔取你。亦愿我身是荇菜,可被你拔取。

我心中爱慕的女子啊,我愿亲近你。敲钟击鼓使你欢欣。

(如果你愿意。我要举办盛大的婚礼来迎娶你,与你结为永好,成为夫妻。)

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安解】

我像初睡乍醒的人,一伸手就捉到床头新鲜得能泛出香气的阳光——读到它,心意甜美满足。这是首忧伤的诗,思念丈夫的女人感情犹如暗藏花刺的玫瑰,不管不顾地盛开,看似无伤害却能一不小心刺得人惊跳。它同时也是一首脆弱的诗,就像大风里的玫瑰,脆弱与艳丽散落一地。

【安译】

我在大道采摘苍耳的嫩叶,采了很久却装不满我的浅筐,无心劳作只能放下浅筐,在大道旁嗟叹张望。

在遥远的远方,我正向你走来。

我登上了险峻的高山,我的马儿疲病腿软。

长路漫漫难行,我暂且用勺舀酒,用青铜酒杯盛装。

我饮酒,却丝毫不能减少我心中的思念。

在遥远的远方,我正向你走来。

我登上了陡峭的山岗,我的马儿早已不堪劳累目眩眼花。

长路漫漫难行,我暂且用勺舀酒,用犀牛角杯盛装。

我饮酒,却丝毫不能减少我心中的感伤。

有土有石的山丘,分外颠簸难行,我的马儿已经筋疲力竭。

我的仆人也已经病倒,我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还能不能回到你身旁?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安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也许古人创作文句之初就是这样,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并不需大力咬文嚼字。所以今人反倒要艳羡那恰到极处的好。“灼灼”二字,给人以照眼欲明的感觉,深刻到难以磨灭的地步,读这诗,甚至只是读起头这一句,已教人分辨不清,这艳得难舍难收的是桃花,还是那艳如桃花的女子。

【安译】

这个姑娘在春天出嫁,她出嫁的时候桃花怒放,像是在祝福她嫁入好人家,很快就会生贵子,多子多福如桃树果实累累。

这个姑娘在春天出嫁,她出嫁的时候桃花怒放,绿叶茂盛不凋败,像是在祈愿她嫁入好人家,一家人齐心协力,生活幸福,家庭和睦。

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安解】

《汉广》可能是最古老的单相思诗了。在当时,这男子的一往情深没有打动意中人,想不到数千年后却打动了无数人,人们感于他的痴情而记得他,又或者,人们真正为之内心动容的不只是他的痴情,而是,每个人都曾有过的“求不得苦”。

【安译】

南方有颗高大的树,树下不可久休憩。汉江有个漫游女,想要追求是徒劳。

浩浩汉江太宽广,不能泅渡人怅惘。滚滚汉江太漫长,不能摆渡徒忧伤。

草木丛生相错杂,砍柴定要砍荆条。那个女子如嫁我,要将辕马喂个饱。

浩浩汉江太宽广,不能泅渡人怅惘。滚滚汉江太漫长,不能摆渡徒忧伤。

草木错杂丛丛聚,割下白蒿作柴薪。那个女子如嫁我,喂饱马儿驱车迎。

浩浩汉江太宽广,不能泅渡人怅惘。滚滚汉江太漫长,不能摆渡徒忧伤。

小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安解】

人总是自尊多过自弃。即使口口声声自称小人罪该万死,也不会有人真的甘心命比旁人贱三分,或者干脆如奴隶一样认命。

屈服在命运之下,托言是上天安排,难以对抗,不仅仅是懦弱的表现,更多的是无奈之下的自我保全。

【安译】

天边星光微弱,我睡意深浓,三三两两的小星照着我这个夙夜不能安眠、为公事夜行赶路的人。谁能知道我的辛苦呢?怪不得什么,要怪只怪我命不好。

天边星光微弱,我睡意渐消,看清了那是参星和昴星,高官们都在香衾中安眠,而我携带着卧具奔走在路上。怪不得什么,要怪只怪我命不如人。

北山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安解】

下层官吏抱怨劳逸不公,自己为王事四处奔波,自身辛苦劳累,连父母也无法照顾奉养。而那些高官宠臣却尸位素餐,过着安然富裕的生活。“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耳熟之语,却甚少有人知道出处在此,更不知此言后面还有有更多的内容。

【安译】

我登上了北山,采摘枸杞充饥,虽然我身强力壮可为王事四处奔忙,可王事繁重无止境,连累我无法侍奉年迈父母,叫我心如何不忧伤。

普天之下,无处不是王的领土,四海之内,无人不是王的臣仆。同是大夫却劳逸不均,唯独我最劳苦。

驷马疾驰跑得慌,王事繁重多紧张。好在我年纪未老,好在我正当壮年。我的力气正刚强,还可为王奔走四方。

有的人,安逸高卧在家休息;有的人,为国事殚精竭虑。

有的人,没事干躺在**;有的人,日夜不停奔走在路上。

有的人,不知人间疾苦;有的人,整天忧愁辛劳。

有的人,饮酒做乐;有的人,小心翼翼生怕获罪。

有的人,指手画脚空发议论;有的人,辛苦操劳事必躬亲。

北门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谪 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安解】

一样是位卑任重的小官吏,别人尚心存几丝家庭慰藉。他却内忧外患,内外交煎。王事繁重犹可自勉,却因劳禄不能对等,被家人埋怨、嫌弃。这样的男人, 是辛苦还是心苦?

【安译】

我从北门出门去,心中多么忧伤。又寒怆来又贫穷,谁人知我多艰难。算了吧,都是上天早安排,我有什么办法啊!

王家差事摊派我,衙门公务也增加。我从外面回家来,饱受家中人怨和骂。算了吧,都是上天早安排,我有什么好办法?

王家差事推给我,衙门公务也相加。我从外面回家来,饱受家中人讥和讽。算了吧,都是上天早安排,我有什么办法啊!

殷其雷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安解】

这一首,与以上三首不同。它是从女子的角度,从妻子在隆隆不绝的雷鸣中兴起的惦念写起,反映了君子行役在外的艰辛。妻子既言其辛苦,又深赞其为国操劳的德行,遂歌咏赞诵。她虽明白丈夫是为国事奔走,但还是希望他能早日归来,雷声亦象征了她激**难安的心情,言犹在耳,情意真切。

【安译】

雷声隐隐,响起在南山的南坡,为何刚归来就要离开呢?不能有少许闲暇。我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

雷声隐隐,响起在南山的边上。怎么刚归来又要离家?不能有片刻休息。我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

雷声隐隐,在南山的脚下轰鸣。怎么这时候还要离家?不能有一刻停留。我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

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安解】

孔子说:“诗三百,思无邪。”我将此言理解为清洁的意思,《诗经》的每一篇本质上都是洁净的,没有繁复的章法结构,没有过度的语法修饰,没有小心刻意的隐喻。文字如一个独立的天地,情意繁衍其间。你立于当中,可看见爱恨喜怒分明,那翻覆其间的情与欲,如花潮汹涌,美与丑只是相对的,既然有情就要自然呈现在天地之间,无拘无畏。

【安译】

林中有只死獐子,白茅包裹放地上,有位少女春心动,有位猎人将她来引逗。

林中灌木错杂生,地上有只小死鹿。我用白茅来捆扎,献给这位美少女。

“慢慢来呀慢慢来,不要着急脱掉我佩巾,别惊动多事的小狗狗。”

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安解】

忠贞是一种辛苦姿态,可惜这姿态未必受人认可。世上昏庸无道者不少,清醒有志者也不少,世事恰如这诗中那句“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历史反复演进,如日昼交替,不被磨灭。隐藏在时间之后真相是强硬冷酷的——时势造英雄,而不是英雄创时势,所谓英雄只是在观众最需要的时候登台亮相的那个人罢了。若上苍无心成就,生不逢时,再有才有志的人也只能叹一声:“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尝开”。

【安译】

柏木船儿晃悠悠,随波逐流心傍徨。焦虑不安难入睡,忧愁痛苦积心头。不是身边无美酒,邀游也难解我忧。

我心并非青铜镜,什么都可以见容。也有长兄与幼弟,兄弟之间有嫌隙。难以倾诉得安慰,竟遭冷遇被嫌弃。

我心不是圆卵石,不能随便来滚转;我心并非软草席,不能随意来翻卷。仪容庄严有威仪,不是荏弱任欺瞒。

忧心如焚苦受煎熬,群小谗害使人恼。屡遭陷害多少次,横加侮辱也不少。静坐寻思潜心想,捶胸顿足恨难消。

暗无天日的生活,忧愤积压在心中,好似脏衣未洗洁。静坐寻思潜心想,难以振翅高飞翔。

遵大路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丑兮,不寁好也!

【安解】

这是一首分手诗,一个为人所弃的女子,同负心人在大路拉扯,男人决意离犹去,女子自觉无辜眷恋不舍。使人不快的,并非是这男子的绝情,而是这女子的拖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译】

沿着大路走,拉着你的袖口,不要嫌弃我啊。不要不顾旧情,决绝地和我分手。沿着大路走,拉着你的手,不要嫌我貌丑啊。不要不念旧好,决然的弃我而去。

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安解】

《诗经》里女子的形象,多是被虚化的,美如在河之洲,在水一方的女子,也不过像一团水气里显出的人形,诗意朦胧。只有庄姜,人们不惜工本笔墨去描绘她,一笔一画勾勒,从身世到容貌再到气质,出嫁的排场,随嫁的人员,惟恐不细。

【安译】

美人庄姜身材修长,身着锦衣,外罩细麻衣。(这位美人的出身怎样呢?)她是齐侯的女儿,卫侯将娶的妻子,她是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刑侯称她为姨,谭公是她姐妹的丈夫。

美人庄姜手像初生的白茅,皮肤柔滑细腻像凝冻的膏脂,她的脖子修长洁白如天牛的幼虫,她的牙齿像葫芦籽整齐洁白。她的额头光滑宽阔,她的眉弯而秀美。她一笑起来有可爱的小酒窝,她美目含情,顾盼生辉使人心醉。

庄姜身材高挑,她的车马暂停在城郊,等待着卫人迎接她入城举行婚礼。她的车驾华美高贵。由四匹高大公马所拉,上饰红色绸带,她的车蔽以山鸡的羽毛来装饰。她坐在车里等着与卫君相见。今日群臣早退,不要使君上过于劳累。

河水浩**有声势,水流奔腾滚滚有声,河梁上有鱼网,人们辛勤在撒网,鲤鱼鳝鱼拨尾跳动。河岸之上芦苇茂盛,今日庄姜来卫国,我们卫国多兴旺。随庄姜陪嫁来卫的齐国女子头饰华丽,护送庄姜来卫国的诸臣英武强壮。

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安解】

这是见于文字最早的一首悼亡诗。丈夫睹物思人,悼念亡妻。妻子缝制的衣服还能穿在身上,劝勉的话,犹在耳边,人已经不在了。死亡是人世间最决绝的离别,最彻底的割裂。多少生死相许的的人,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在死亡面前瞬间成空。

【安译】

绿衣裳啊绿衣裳,绿色面子黄里子。我心里的忧伤啊,什么时候能终止!

绿衣裳啊绿衣裳,绿色上衣黄下裳。我心里的忧伤啊,什么时候能休止!

绿丝线啊绿丝线,是你亲手整理缝制。我思亡故的贤妻,使我平时少过失。

细葛布啊粗葛布,穿在身上凉浸浸。我思亡故的贤妻,实在熨贴我的心。

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安解】

这是卫国国君送别远嫁南国的妹妹的诗,也是最早的送别诗。诗中驻足远望,悄然洒泪,临别赠言,处处显出诚挚情意。虽因骨肉之亲,不无不妥,却引人揣测,更觉像一对相爱却不得相守,被迫别离的爱人的临别倾诉。

辞家邦,别爹娘,别兄长,离爱人,要头也不回奔向陌生难测的未来。这样义无反顾,身不由己,是多少人共同的宿命。

【安译】

燕子双双天上飞,参差不齐展两翅。我的妹妹要出嫁,我要送她到郊野。离人越走影越远,渐渐乃至看不见,我伤心哭泣泪如雨。

燕子双双天上飞,忽上忽下展两翅。我的妹妹要出嫁,我要送她出门去。离人越走影越远,渐渐乃至望不见,我痛苦驻足心长泣。

燕子双双天上飞,飞上飞下喃喃语。我的妹妹要出嫁,我要送她到南郊,车驾越走影越远,渐渐消失寻不见,我悲苦欲绝心哀伤。

我的二妹品行良,温柔贤惠言谨慎。转而她来劝勉我,时时谨记先君诲,不可辜负他心愿。

日月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安解】

这是一首怨妇诗,有遭受家庭暴力的嫌疑。一个女子受到丈夫的冷淡和虐待,不堪忍受的痛苦呼吁。初嫁时,她和丈夫感情尚佳,后来丈夫对她渐渐冷淡,不闻不问。她深受其苦,无可自解,惟有求上天怜悯愿日月洞察人间不公,进而更怨父母将自己嫁出,才有今日之苦。

【安译】

太阳月亮在天上,光辉普照大地上。世上怎有这种人,不像往日那样与我和睦相处。这种苦日子何时才能停止,难道不再顾念我?

太阳月亮在天上,光明普照大地上。世上怎有这种人,不像往日那样同我相好。这种苦痛何时才能休止,难道不念我对你的恩情?

太阳月亮在天上,日出日落在东方。世上怎有这种人,花言巧语存心不良。这种痛苦何时才能结束,何日我才能忘掉忧伤?

太阳月亮在天上,日出日落在东方。爹娘啊,你们仓促将我嫁,为何不养我终生?这种痛苦何时才能完结,他待我的狠心不能尽述!

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安解】

这是一首失恋诗,一位女子思念自己的爱人,回忆他们曾在一起欢谑调笑,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而今情人反目不来,女子犹自思念不已,诗以阴雨风雷起兴,以暴风来比喻那薄情多变的男人,以此来说明自己心情难以平复。

【安译】

他像一阵狂风吹到,想招惹我的时候就和我谑笑,怀念起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忍不住悲从中来。

狂风吹到阴雨昏暗,不知他是否会如我心意来到面前。如今我们已不再来往,忧思不绝令我心伤。

狂风吹到阴云敝日,不见太阳四下昏暗。整夜失眠难入睡,愿他不住打喷嚏知道我在想他。

天色阴沉黯淡无光,雷声轰鸣大雨将至,整夜失眠难入睡,越想越是不能忘记他。

狡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安解】

情人间因闹别扭而暂时不相往来,诗以女子的口声,埋怨情人无情可恶。明是句句含怨,实则句句含情。称其为狡童,犹称其为冤家。爱之深,怨之切。

【安译】

你这个恼人小滑头啊,不和我讲话。因为你的缘故,使我吃不下饭。

你这个恼人小滑头啊,不和我共餐。因为你的缘故,使我不能安眠。

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安解】

身为女子,如果有一个机会,你的爱人要给你誓言,你是希望他简简单单地说出一句“我爱你”,还是对你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多半是后者吧,若你确信他是你要的人。

【安译】

鼓声响亮,用兵积极。别人都被派在国内行役,唯独我出征南方。

跟随着将军孙子仲,去平息陈宋两国的争端,不让我回国去,令我忧愁不安。

只能找地方住下来,我精神涣散丢失了马。到哪里去寻找我的马,原来就在不远处的树下。

当初曾就生死聚散的事立下誓言,我要握住你的手,和你一起到老。这样看不到头的别离,简直让我活不下去,天长地久不能相会,硬是不让我信守对你的誓言。

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安解】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桃花岛,甘为一人守候不变。式微,胡不归?心中那份温柔牵念缓缓绽放,未因时间的迭转而凋谢,希望,时光演进了千百年之后,我们再吟唱时,已经不再有重的压抑无奈了。婉转的歌调,唱出的不再是对国事的担忧而是倚门而立的温柔守候。

【安译】

要不是因为官家的徭役多,我们怎么会顶风冒露的劳作?

要不是为了供养老爷的贵体,我们怎么会天黑还在泥水里?

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安解】

对宣姜,我有一种心旌摇曳的怜爱之心,“新台纳媳”是史册上著名的丑闻之一,实际只是命运对一个无辜女子所开的险恶玩笑,春秋略显阴冷的历史,因为宣姜的斑斑血泪,就如在一把白纸扇上点染出了片片桃花。《诗经》里讥讽卫宣公的诗作还有几篇,我希望通过相互联系的几个诗篇来复原一个女人被无辜摆弄的一生。

【安译】

新台敞亮华美,黄河之水涣涣,文雅多情的女子,心中爱慕的本是年轻俊雅的才郎,不料却得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家伙。

新台楼宇高峻,黄河之水涨满,文雅多情的女子,心中爱慕的本是温柔多情的才郎,谁知却得了一个老丑无德的家伙。

设下鱼网,本为捕捉鱼虾,谁知竟捕到了癞蛤蟆。文雅多情的女子,心中向往的本是善解人意的少年郎,谁想嫁给了一个老丑无良的家伙。

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安解】

这是一首送别诗,歌者祝福行者一路平安,顺利。我更倾向于此诗是隐射卫宣公杀子之事,映着诗篇,一点一点从文字间走来的历史,一个女人慢慢消逝的一生。

【安译】

两个孩子坐船远去,舟影摇晃,挂念我远去的孩子,忧心难安。

两个孩子乘舟远去,船影消失,挂念我远去的孩子,希望他们不会有闪失。

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安解】

这是一首讽刺诗,用以讥讽恃强凌弱,好勇斗狠之徒,亦有说是讽刺卫宣公,更有人说这是讽刺宣姜和公子顽私通的事,我个人倾向于此诗是讽刺卫宣公那个老混蛋。

【安译】

鹌鹑好勇斗狠,喜鹊吵闹凶暴。这个人品德败坏。我竟称他为兄长。

喜鹊好勇斗狠,鹌鹑吵闹凶暴。这个人品行恶劣。我竟尊他为君上。

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安解】

忠贞是一种辛苦姿态,可惜这姿态未必受人认可。世上昏庸无道者不少,清醒有志者也不少,世事恰如这诗中那句“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历史反复演进,如日昼交替,不被磨灭。隐藏在时间之后真相是强硬冷酷的——时势造英雄,而不是英雄创时势,所谓英雄只是在观众最需要的时候登台亮相的那个人罢了。若上苍无心成就,生不逢时,再有才有志的人也只能叹一声:“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尝开”。

【安译】

柏木船儿晃悠悠,随波逐流心傍徨。焦虑不安难入睡,忧愁痛苦积心头。不是身边无美酒,邀游也难解我忧。

我心并非青铜镜,什么都可以见容。也有长兄与幼弟,兄弟之间有嫌隙。难以倾诉得安慰,竟遭冷遇被嫌弃。

我心不是圆卵石,不能随便来滚转;我心并非软草席,不能随意来翻卷。仪容庄严有威仪,不是荏弱任欺瞒。

忧心如焚苦受煎熬,群小谗害使人恼。屡遭陷害多少次,横加侮辱也不少。静坐寻思潜心想,捶胸顿足恨难消。

暗无天日的生活,忧愤积压在心中,好似脏衣未洗洁。静坐寻思潜心想,难以振翅高飞翔。

遵大路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丑兮,不寁好也!

【安解】

这是一首分手诗,一个为人所弃的女子,同负心人在大路拉扯,男人决意离犹去,女子自觉无辜眷恋不舍。使人不快的,并非是这男子的绝情,而是这女子的拖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译】

沿着大路走,拉着你的袖口,不要嫌弃我啊。不要不顾旧情,决绝地和我分手。

沿着大路走,拉着你的手,不要嫌我貌丑啊。不要不念旧好,决然的弃我而去。

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安解】

便如现在人对名人八卦绯闻持续热情关注一样,古人对王室贵族不经意间散落民间的影影绰绰的传闻也同样喜闻乐见。基于对正统道学的不屑,我并不觉得宣姜的事是多大的丑闻,甚至都称不上道德败坏。只不过爱非所爱,恨不能恨,身不由己。至此,绝代佳人宣姜的人生,在余音袅袅中结束了。

【安译】

墙缝里的蒺藜难以清扫,宫内的秽行不可以宣诸于口。要是说起来的话,那真是不能见人。

墙缝里的蒺藜难以拔除,宫内的秽行不可以详尽言之。要是说起来的话,那真是说来话长。

墙缝里的蒺藜难以清理,宫内的秽行难以用言语去尽述。要是说起来的话,那真是可耻之极。

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安解】

《淇奥》居于卫风之首,是我私人非常喜欢的一首诗,亦是诗经里著名的男性赞歌,只是没有女性赞歌《硕人》那么声名在外。这诗里称颂的男子,内外兼修,正是我心期许的男子。我遇见这样的男人,满心欢悦地验证了诗经里所写“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安译】

眺望弯弯淇水岸,绿竹茂盛多美丽。雅量高洁是君子,品行有成,有如象牙经切磋,有如美玉耐琢磨,他仪表堂堂,容光焕发。他心地光明受人尊重,叫人一见难忘怀。

眺望弯弯淇水岸,绿竹青青多茂密。雅量高洁是君子,良玉饰冠垂耳边,宝石镶帽亮如星。他仪表堂堂,容光焕发。他心地光明受人尊重,叫人一见难忘记。

眺望弯弯淇水岸,绿竹茂密郁郁葱葱。雅量高洁是君子,治学有成,有如赤金白锡,有如方圭圆璧。他胸襟恢弘举止从容,你看他登车姿势多优雅,生性风趣,善笑谑,恰到好处平易近人。

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安解】

《诗经》里女子的形象,多是被虚化的,美如在河之洲,在水一方的女子,也不过像一团水气里显出的人形,诗意朦胧。只有庄姜,人们不惜工本笔墨去描绘她,一笔一画勾勒,从身世到容貌再到气质,出嫁的排场,随嫁的人员,惟恐不细。

【安译】

美人庄姜身材修长,身着锦衣,外罩细麻衣。(这位美人的出身怎样呢?)她是齐侯的女儿,卫侯将娶的妻子,她是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刑侯称她为姨,谭公是她姐妹的丈夫。

美人庄姜手像初生的白茅,皮肤柔滑细腻像凝冻的膏脂,她的脖子修长洁白如天牛的幼虫,她的牙齿像葫芦籽整齐洁白。她的额头光滑宽阔,她的眉弯而秀美。她一笑起来有可爱的小酒窝,她美目含情,顾盼生辉使人心醉。

庄姜身材高挑,她的车马暂停在城郊,等待着卫人迎接她入城举行婚礼。她的车驾华美高贵。由四匹高大公马所拉,上饰红色绸带,她的车蔽以山鸡的羽毛来装饰。她坐在车里等着与卫君相见。今日群臣早退,不要使君上过于劳累。

河水浩**有声势,水流奔腾滚滚有声,河梁上有鱼网,人们辛勤在撒网,鲤鱼鳝鱼拨尾跳动。河岸之上芦苇茂盛,今日庄姜来卫国,我们卫国多兴旺。随庄姜陪嫁来卫的齐国女子头饰华丽,护送庄姜来卫国的诸臣英武强壮。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安解】

《氓》能够高居诗经弃妇诗的榜首,自然有其代表性和独到之处。它最主要的艺术特色是运用了回忆和对比的手法。对比的手法运用的尤其好。诗中不单有女子与“氓”个性的对比,更有“氓”前后言行的对比,有女子前后思想感情变化的对比。《氓》通过对比突出了人物的性格,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发展,刻画出鲜明的人物形象。

尤为可贵的是。诗能在展示女主人公命运悲剧的同时,始终把握住她心里深挚复杂的感情,或喜或悲,或爱或恨,每一点变化都在情在理,细致入微,塑造出一个血肉丰满、深情勇敢的女子形象。

【安译】

那个男人笑嘻嘻,抱着布匹来换丝,其实哪里是换丝,他是想打我主意。我送他过淇水去,一直送到顿丘去,不是我要误婚期,是你没请好媒人。请你不要太生气,我们约好秋天嫁娶。

登上那堵断墙。望着你的车辆,看不见你的车辆,泪水涟涟心多伤,看见了你的车辆,喜笑颜开心欢畅。小心问卜占筮,幸而结果都吉利。等着你车来迎娶,带着嫁妆嫁过去。

桑叶茂盛叶未落,她的叶子多鲜嫩。我说贪嘴的斑鸠,可别多吃桑葚果,我说多情的女人,可别沉迷瞎搅合。男人沉醉只一时,转身就可把身脱,女人迷恋是一世,满心伤痕难解脱。

桑树凋零叶儿落,枯黄叶子先飘落。自从我到你家来,多年吃苦又受贫。淇水汤汤水长流,把我车幔给浸湿,细思我实无过错,是你变心有过错,男人心思太无常,德行不一太无良。

自此我到你家来,操劳多年有结果,事事我都勤打理,起早贪黑有担待。没有一天松懈过。现在日子过好了,你却翻脸虐待我。兄弟姐妹不知情,不来体谅取笑我。静下心来细思量,独自哀伤谁理解。

以为能和你一起到老,谁知未老已生怨。淇水汤汤终有岸,沼泽再宽也有边,我的苦楚无尽头。年轻时候相处融洽,山盟海誓信誓旦旦,不想你言行不一违背誓言。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想了,与你从此一刀两断。

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安解】

这首诗是男欢女悦时,互赠礼物以表情意所唱的情歌。女方赠以木瓜,桃李。男方还之以佩玉,亦有引申意表示这是朋友之间馈赠对答,宣扬的是投少报多,不以利论交的忠厚之情。更言应心存公正,不该以小利误事误国。我个人倾向于这是首单纯的民歌风味的情歌,所以在解读的时候心情愉悦,写的也很轻松。

对于诗歌,不单是不同人有不同理解,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也有不同的理解,所以应该顺其自然,最开始的时候应该贴近诗的本意去理解,以后再自然的引申。不必操之过急掩盖了本色。

【安译】

你赠我木瓜,我回赠你佩玉。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只是为了与你永结同好。

你赠我香桃,我回赠你佩玉。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只是为了与你永结同好。

你赠我甜李,我回赠你佩玉。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只是为了与你永结同好。

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安解】

这首诗,诗意无歧义,当是一位已介婚龄的女子,盼望男子不要再犹豫观望,及时追求自己。现在媒体提炼出“剩男剩女”的概念,仿佛大男大女的一夜之间成了重大的待解决的社会问题,从《摽有梅》看来也不是今天才有。《摽有梅》中女子的恨嫁之心跟现时很多女人不谋而合,男女婚嫁虽然要及时,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越急越容易走眼,不如稳中求胜。

【安译】

击打梅树梅子落,树上还有十分之七。追求我的男子们,趁着现在好日子。

击打梅树梅子落,树上还剩十分之三。追求我的男子们,趁着现在好时辰。

击打梅树梅子落,拿着竹筐来拾梅。追求我的男子们,告知婚约莫迟疑。

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安解】

这是一首心伤故国的挽歌。东周的大夫经过西周的故宫旧地,此地宫室倾颓,早已残败不堪,生出一片茂盛的黍粱。落日的余晖下,他凝目望向故宫,故国踪迹难寻,繁华那么容易就落尽了。人生如此短暂,忧患却是如此深长。忧愤日深,告问苍天该如何自遣?

【安译】

看那荒野上黍子茂盛,看那高粱正在抽苗。我步履迟疑无精打采,心中忧闷无所适从。了解我的人理解我心中忧愁,不理解我的人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奢求。悠悠苍天啊,这种情况是谁造成的?

看那荒野上黍子茂盛,看那高粱正在结穗。我步履蹒跚精神恍惚,如痴如醉无所适从。了解我的人理解我心中忧愁,不理解我的人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奢求。悠悠苍天啊,这种情况是谁造成的?

看那荒野上黍子茂盛,看那高粱已经成熟。我步履迟缓无所适从,忧愤抑郁无所适从。了解我的人理解我心中忧愁,不理解我的人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奢求。悠悠苍天啊,这种情况是谁造成的?

园有桃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

【安解】

这是另一首著名的忧国忧民者之歌,与《黍离》不同,《园有桃》中的孤独着不是站在故国的废墟上去凭吊故国,而是立足于现在,意图能通过自己的呼吁,唤起当权者的重视,使朝政得以肃清,国家得以中兴。可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

【安译】

园子里面长着桃,它的果实可吃饱。我心中实在烦恼。只能吟唱解忧愁。不理解我的人,说我这人太骄傲。你说那些人说的对吗?你说他说的对吗?我为国事忧心忡忡,不知内情的人怎么也不想想??

园子里面长酸枣,它的果实可吃饱。我心里忧闷难消。只能流浪忘烦恼。不理解我的人,说我这人太狂傲。你说那些人说的对吗?你说他说的对吗?我为国家忧心忡忡,不知内情的人怎么也不想想?

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安解】

这是诗经里我最喜欢的一首思妇诗。年少时读它,不知道当中的思忆有那么深,我一年年的长大,再看它,当中的如海深情并没有变浅,它还是那么深。而我的心也渐渐契合田园之境,逐渐懂得安宁质朴之美,诗文与人的对映,应是淡淡的包容和吸纳。人自长成,书未老去。

【安译】

我的丈夫去服役,我难计算他归期。不知何日把家还?鸡儿回窝,太阳落山。牛羊也从山上下来,我的丈夫在外服役,叫我如何不牵挂?

我的丈夫去服役,时日漫长无法计算,不知几时把家还?鸡儿回巢,太阳落山,牛羊也从山上下来,我的丈夫在外服役,希望他不会忍饥挨饿。

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安解】

《扬之水》可与《君子于役》互看。是以男子口声,一位戍卒因服役在外,日久不得归,思念妻子所作的歌,虽此男思忆的未必是彼女,但天下儿女情状相通,不外乎这几种。

【安译】

激扬的水流,不能漂着束薪一起流走,我亲爱的妻子,不能跟我同来申地戍守,怀念不尽思悠悠,何日我才能返家乡?

激扬的水流,不能漂着束楚一起流走,我亲爱的妻子,不能跟我同来甫地戍守,怀念不尽思悠悠,何月我才能返家乡?

激扬的水流,不能漂着束蒲一起流走,我亲爱的妻子,不能跟我同来许地戍守,怀念不尽思悠悠,何年我才能返家乡?

将仲子

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安解】

我很怜惜这女子两难的处境,她是真爱情人的,渴望与他相见,出于理智又必须制止他,婉拒他,为怕他的鲁莽行为惊动了众人,一旦落人口舌,原本正大光明两情相悦的感情就横生枝节,波折不断。“人言可畏”这个词由“人之多言,亦可畏也”而来,人固然不该因畏惧人言而畏首畏尾,埋没本性。但也不应该无所畏惧,胆大妄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应该懂得去避免流言,减少不必要的困扰。

【安译】

仲子啊,求求你,不要爬越我家的里墙。不要折断我家的柳树,我哪里是爱惜树呢?只是害怕被我父母发现罢了。你是如此令我想念,可是父母之言,不可以不放在心上。

仲子啊,求求你,不要攀越我家的围墙。不要折断我家的桑树,我哪里是爱惜树呢?只是害怕被我兄长发现罢了。你是如此令我思念,可是兄长之言,不可以不在意呀。

仲子啊,求求你,不要翻越我家的园墙。不要折断我家的檀树,我哪里是爱惜树呢?只是害怕被我父母发现罢了。你是如此令我想念,可是外人的闲言,不可以充耳不闻。

风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膠膠。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安解】

这一首诗,汉代的学者认为,它是思慕君子贤人的诗,这样的说法,应是符合诗的深意的。惟有朱熹将其解为**奔之诗,实在是脑袋进水,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我是将此诗当作情诗来读,从容雅致,别有一番情致,温雅从容的女子所悦之人亦是谦谦君子。

【安译】

风雨凄凄,鸡鸣不已,我看到了我的意中人。心里如何能不顺服?

风雨凄凄,鸡鸣不息,我看到了我的意中人。心病如何能不痊愈?

风雨凄凄,鸡鸣不止,我看到了我的意中人。心里如何能不欢喜?

草虫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安解】

经过漫长的等待,本已渐渐灭绝了重逢的希望,谁知你竟又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多么宏大的喜悦啊,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我该牢牢地抱住你,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不放开你,我怕一错手,就是天长地久。而我已经不能再等待一次。

【安译】

蝈蝈在草丛间鸣叫,蚱蜢在草丛间跳跃。没有看见你的时候,我心是多么忧愁,一旦和你相遇,一旦和你在一起,我心是多么安稳。

登上了南山,我采摘蕨菜。没有看见你的时候,我心是多么忧虑,一旦和你相见,一旦和你相逢,我心是多么喜悦。

登上了南山,我采摘薇菜。没有看见你的时候,我心是多么伤悲,一旦和你再见,一旦和你重逢,我心是多么平顺。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安解】

一位女子在城阙上等待爱人来临,爱人却失约了,她满腹思念,满心忧虑,不知如何自处。

【安译]

你衣服纯青的士子啊,身影萦绕在我心间。虽然我不能去找你,你为什么不主动给我音信呢?你佩玉青青的士子呀,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虽然我不能去找你,你为什么就不来看我呢?你可知我孤单等候在城楼上,当初我们在一起多么高兴,你可知我一天见不到你,就像过了三个月那么漫长。

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安解】

这是一首名副其实的艳遇之歌,一个男子在野外遇见一个女子,一见倾心,慕其美貌,作歌赞之。这样的艳遇,带给人美好的向往,而现在提到艳遇,就是指男女之间那点破事,真是让我浑身不适。

【安译】

原野之上蔓草青青,草尖之上露水晶莹,所悦美人,眉清目秀,性格温柔,不期而遇,怦然心动。情投意合趁心如意。

原野之上蔓草青青,草尖之上露水浓重,所悦美人,眉清目秀,性格温柔,不期而遇,大喜过望。相处融洽趁心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