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腔》应该是快乐的腔调,对写杂文的我来说,腔调其实是一种态度。
二十六年来,我大概写了几百篇所谓的杂文,一千篇肯定不到,即使我以前做本报评论员文章加起来也绝对不会到。常常有一个习惯,就是没事的时候,会去翻一下以前的文章,算是整理,也算是回顾,这样的好处是,几年或若干年后,自己都不要看自己的东西了,有时还会想,当初怎么这么幼稚,怎么会写这样的文章?这样的盘点,对以后的写作还有点用处,也就是说,你在选题的时候,不是什么拿来就写,不是有了想法马上就按以前的模子去刻一篇出来了事。
因此,编选《乐腔》,刚好给自己一个检讨的机会。在不断向前的时代进程中,还有多少文章可以拿得出手,不是自己认为拿得出手就可以拿得出手的,而是读者认为还有阅读的价值。因此,仍然忐忑。
第一部分,正腔,这一类文章还是比较传统的写法,基本是按论点论据论证有序进行,循常规,蹈旧矩,偶尔耍点小花腔;第二部分,乐腔,基本可以体现这些年来我的风格,如果我有风格的话,限于个人的学识和能力,我比较关注社会的细枝末节,我认为这些细枝末节里,有人生的酸甜苦辣,也有社会喜怒哀乐,有趣得很;第三部分,荒腔,那就是走调了,不正经,正经文章游戏做,这我自认为比较拿手,已经坚持实验数十年了。
经常对媒体表达这样的杂文观:新时期的杂文不一定非要匕首和投枪,杂文也可以表现得很温柔,我们需要的是心态沉静而澄明,以爱察今,以心为文,在讥讽和鞭挞不良社会现象的同时,心怀善意,充满智者的宽容和悲悯之情。我这样说,完全没有否定迅翁匕首投枪的意思,只是认为表达方式可以不一样。
我们是可以做到不板着面孔说教的,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叙事语言可以简洁活泼,议论结构可以灵活多变,阐述事理,广征博引,叙而不议,段而不篇,亦庄亦谐,绵里藏针。还要把事情揉碎了讲,扯得远一些,讲得俏皮些,掰得杂七杂八,扯东扯西,但要有一根“筋”在里面串着,这根“筋”就是批判性和建设性,这根“筋”还要带着一连串的理性和幽默感。我把以上比较高的要求当成自己写作的追求目标,努力去达到。
对于各类社会现象,如何去看待,自然见仁见智,但我一般会用自己的方法去选择。我所常用的方法是,把这些事情放到一个时间段里,用历史的眼光,用哲学的思辨,有时甚至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和思考,不是我没有亲身经历,不是我麻木不仁,也不是说我不会用匕首投枪,我只是想冷静一些,温和一些,我想和这个社会讲和!有时我觉得,这样的方法也许更实用,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大多数时候并不解决问题。
因此,我不会时刻把自己当成一个杂文家,认为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一篇文章并不能把这个社会怎么样,也不能启什么智,什么都是照旧,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发言者而已,如果你无法制造一颗言论原子弹,在这个网络时代,你说过的基本上等于放屁,一会儿就过去了,谁还会记得?
但是,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关注久一点,这就是有趣的表达。2011年7月28日,第25届全国杂文联谊会在宁夏召开,我应邀作过一个《寻找我们这个时代杂文的可能性表达》的主题发言,我的主要意思是,既然这个社会是丰富多彩的,和她对应的文学表达也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只是我们缺少发现。2011年9月2号,北京图书博览会期间,凤凰网读书会、新浪网读书频道围绕我的新作《新子不语》,请我和凤凰卫视的评论员何亮亮先生作了对话,主题是网络时代的观点有趣表达。在对话中,我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这是个杂文的时代,杂文也是文学体裁之一种,杂文的体裁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当一种形式已经固定时,它已经老套了,杂文应该在思辨性的基础上增强文学性,杂文也可以有情节,有些微博也是碎片化了的杂文,杂文的前景会越来越明亮,一个前提是,形式和内容的有机结合,读者就会爱看。
所以,平时写的文章,称得上正儿八经的杂文只占十之二三,大部分都是杂七杂八的。写作动机概括起来大致有三:愤怒,嫉妒,有趣。我比较关注有趣,有的喜剧换一个角度也许就是悲剧。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纯粹地给人讲道理,我觉得大道理我讲不过人家,即使你用了很多的名人名言层层深入,即使你装出很多的沧桑循循善诱,人家也不听,现在有好多人根本不读书不看报,他们只关注网络。我的许多文章,只是想和读者聊聊天,说些浅显而普通的常识,有人评论说是话语体杂文,随他们去说好了。
领导教导我们说,治理国家建设国家要不折腾,但弄杂文,必须要折腾。
回到标题,乐的文,是我姓陆的人写的杂文,但我想尽量把它弄成乐的文,就是有趣的文。以笨伯我之实践,要凭空弄这个有趣,简直太难,因此,只好把生活中那些有趣的东西记录下来,当成杂文。孤陋寡闻,让大家见笑了!
2013年2月1日问为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