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普鱼！拉普拉普鱼！谁买我的拉普拉普鱼？又新鲜又便宜的拉普拉普鱼！人们已经厌烦这种鱼了。即使马尼拉的鱼贩子把拉普拉普鱼的价格降到每公斤8法郎，人们也不买。

一位外国居民说，在菲律宾首都海鱼的销量下降了一半。刚一开始，他对餐桌上常吃的这道菜的消失很不理解，他用的厨师突然对淡水鱼以外的鱼类产生一种强烈的厌恶情绪。

菲律宾人常用各种调料来食用拉普拉普鱼（属石斑鱼科）。这已经不单是一种鱼，而是一种文化象征。当麦哲伦于1521年发现菲律宾群岛时，拉普拉普，一位马克坦岛（群岛的中心）的部落领袖，用标枪刺死了麦哲伦。拉普拉普鱼就是采用了这位最杰出的民族英雄的名字。

从此，拉普拉普鱼就象征着对一切帝国主义的抵抗。然而，今天很多菲律宾人都拒吃拉普拉普鱼，即使这会使他们成千上万同胞失业也不管。这种情况是从12月20日那个可诅咒的夜晚开始的。

那天，一艘大型渡轮和一艘大型油轮在菲律宾一海峡相撞，大约2500至3600名旅客掉入了火海之中。惨景据说不亚于泰坦尼克号沉没，因为泰号毕竟是慢慢滑向深海的，没有起大火，又是水又是火的，景象就不一样了。各方虽然采取措施努力营救，伤亡依然极大。

出人意料的是，谣言恰恰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但这和拉普拉普鱼有什么关系呢？有的，还是大大的。

最先从马尼拉以南的一些村庄传出消息说，在那里的海滩上漂着成百具尸体。之后，这些所谓的事实谣言开始传到首都，而且变得越来越离奇。比如有人说，一些家庭妇女在拉普拉普鱼的肚子里剖出了一节手指；有的说从鱼肚子里挖出了一只耳朵；还有的说是从鱼嘴里取出夹着的一只指环。那些人们天天都要吃的鱼肚子里的东西是哪儿来的呢？当然都是饥饿的鱼群从漂浮的尸体上吞下的。

还有更离奇的事在继续发生。

一位名叫帕诺的夫人有一天给一家地方电台报料，说她在拉普拉普鱼的肚子里挖出了一个男性**。

到这时候，拉普拉普鱼就已经不是拉普拉普鱼了。你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谣言就是这么说的，谣言是不可辩驳的，因为它已经不是理性范畴的东西了，于是拉普拉普鱼就变成了恶魔样的东西，人们厌恶，惟恐从鱼肚子里再剖出点什么，避而远之。

于是政府必须出面了。渔业局的一位专家发表讲话说：这种鱼是不大可能去吃腐肉的，而且它的嘴也太小，吞不下像阴茎那样的块儿。

渔业局还随即发表了一份公报，肯定了马尼拉市场上的鱼产品80%都经过了检验。另外，公报进一步说，在首都销售的海产品大部分来自远离出事地点的巴拉望岛，其余则几乎都来自于更南的棉兰老岛。

政府越辟谣，谣言传播得越快，为什么？事情还没解决呢？因为媒体上这时候还是每天都在登载着向受难家属捐赠人的名单或是调查的最新消息，这就使得谣言继续在传播。

由于菲律宾的司法机关一向工作迟缓，两艘船的老板又使尽浑身解数要把失事的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这个案子就注定要旷日持久了。谣言自然还在不断地扩散。

最后，菲律宾人当然是又喜欢上了拉普拉普鱼啦，因为这种鱼实在美味，餐桌是离不开的。那么谁是真正的“谣言源”呢？

消息说，作为鱼贩子的传统敌人的肉店老板们，被怀疑为这次败坏拉普拉普鱼声誉的真正罪魁祸首。

原来如此。

肉店老板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这已经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了。因为它逃不出所有谣言产生的基本规律。不过陆子仍然佩服那些肉店老板，能将400多年前的东西有效而及时地联系上。这大约就是谣言的本事了。

说明：本文材料引自法国1988年1月23至24日的《解放报》，文章的标题为《菲律宾人对拉普拉普鱼没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