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尼曦凯鑫也泪含眼底的在脑子里回忆着,曾经自己与母亲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的拳头不由得又握了起来。他恨!他恨自己!因为……嘴上喊着要为母亲报仇的他,一直都自责的认为他母亲的死其实都是因为自己。
“要不是自己,母亲也不会死;要不是自己,母亲也不可能死;要不是自己,母亲又怎么死……”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尼曦凯鑫压抑的说着话,泪水也已经流到了下巴。
这次的他并没有仰天长啸,冲天怒吼。我想,或许……一个人真正伤心的时候,应该是安静的吧!就好比一个人真正压抑并自责的时候,也是喊不出来话的。
再大的火,也有燃烧殆尽的那一刻;就好似再平静的地面,也会有狂风四起的时候。
伴随着他母亲火葬的结束,地面也应景的刮起了风。只不过……这风并不是狂风。
尼曦凯鑫看着风将自己母亲的骨灰吹走,他下意识的想要用身体挡住那离开地面的“母亲”。可突然之间,他却停下了动作嘟囔道:“源起源灭,愿飞愿矣。”
“就让风代替儿子送别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吧!妈,如果……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儿子真想给您尽尽孝,好好的孝敬孝敬您。
可惜啊!我——您这儿子,您是白养了,儿子还没为您做点什么呢!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的您,却……却再也得不到儿子想要对您的回报了……”
扑通——尼曦凯鑫伤心欲绝,晕倒在了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
“大小子!大小子!”他的母亲摇晃着凯鑫的身躯,焦急地喊着她对儿子专属的称呼。
“嗯……谁呀!”昏迷的尼曦凯鑫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摇晃着自己的人。
“嗯?妈?妈!是您吗?真的是您?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清醒,母亲慈祥的笑容挂在了嘴角:“傻小子,这……本就是梦啊!妈妈……妈妈已经……已经走了。”
“不可能!妈!您骗我,您明明还在!不然又怎么可能唤醒我。”
“你晕倒了,梦中的你也晕倒了。而妈妈……也只能出现在你的梦里了。”凯鑫的妈妈吞吞吐吐的说着话,话语里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法面对。
“怎么会这样?”尼曦凯鑫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母亲离开的事实,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孩子……现在的妈妈,其实是妈妈死后的中阴身。”
“什么……中阴身?”梦中躺在地上的尼曦凯鑫,急忙坐了起来紧紧地握着自己母亲的手。
感受着自己儿子那紧紧的攥握,她明白儿子的行为——那得是多么的害怕自己会离他而去的心啊!
“还记得你的眼泪滴落到了妈妈的尸体上了吗?因为妈妈的尸体沾到了你的眼泪,所以妈妈的中阴身无法投胎。这样才会在你的梦中,以精神能量的方式与你相见。”
“那……那岂不是因为儿子,您……您都无法转世了吗?”尼曦凯鑫紧握着他母亲的手突然有了些许的放松,这一刻的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这里真的是梦;原来母亲的死,真的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傻儿子,没事的!其实妈妈之前就出现在你的梦里了,只不过……妈妈无法面对你!儿子,对……对不起!”凯鑫的妈妈说着话的同时,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就算是对不起,也是儿子对不起您啊!”看着母亲的泪滴,尼曦凯鑫又怎么可能平静内心。坐着的凯鑫,急忙抱着母亲放声的大哭了起来,眼泪也流到了自己母亲的中阴身上。
仿佛这一刻,他回到了他的小时候。回到了那个曾经还是个孩子的自己……
那时的他,对着自己的母亲伤心的哭泣。因为母亲一会儿就要把他送到学校去上幼儿园了,因为……以后的白天,他再也不能随时随地的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那个时候的他,曾对他的妈妈说道:“妈妈,呜呜……妈妈!妈妈,我不要去上学,我要呆在你的身边。”
“孩子!作为一个男人,你不可以恋家,更不可以恋妈妈。”
“呜呜……不要!不要!凭什么呀,妈妈!”
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才七岁的尼曦凯鑫,他的妈妈语重心长却带着轻松的语气又说道:“因为……嗯~因为妈妈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你呀!早晚有一天,你会有属于你的生活,那里没有妈妈,因为那只是你的生活。”
梦中的尼曦凯鑫,眼泪还在继续的流着,混合着鼻涕,一同进到了他的嘴里。咸咸的泪、咸咸的涕,可他却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苦涩。
“大小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妈妈是自杀的,妈妈……妈妈……抛弃了你。说什么都是借口,可……妈妈抛弃了你,才是不争的事实。妈妈死前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可是已经晚了……”
凯鑫的妈妈抱着自己的儿子——那已经不再是个七岁的孩子,而是个英姿飒爽的大小伙子。尼曦凯鑫感受着梦中母亲的体温,贪婪的闻着属于母亲的味道。他好怕,好怕下一秒就是诀别。
“呜——妈!我都懂!我都明白,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人又怎么会有不想活着的。”
“大小子,妈妈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妈妈……妈妈生下了你,却没有好好的照顾好你!妈妈……妈妈真的,真的心生有愧。”
母亲的臂弯不由自主的又紧紧的收缩了一圈,她只想好好地抱抱他——抱抱她的儿子,抱抱再也没有母亲疼爱的大男孩子。
“妈!我之前额头发热,迎面吹来的那股“风”,就是您自己的中阴身,是吗?我知道,那就是您!我知道,哪怕您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但您一样还是会在我的世界里,不离不弃的守护着我。”
尼曦凯鑫哽咽的说着话,停顿了片刻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嗯……妈!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没有没关系。我们之间只有我们母子一直都在的世界里。”
“嗯!好儿子,长大了嘛!这样……妈妈也就放心了。”
“妈……妈……妈!”
“儿子,妈妈……妈妈该走了!打从刚才你的泪,流在了妈妈的中阴身上,妈妈就该走了!大小子,你要记得,你要记得你的小老娘会一直守护着你的。以后……妈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记得别在胡思乱想了,也别再感伤了。”
“妈!我,我答应您!我会好好的,我会活出我能活出的最好的色彩。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妈妈会的!儿子,闭上眼睛吧!妈妈不想让你看着妈妈的离开。”
尼曦凯鑫乖乖地点着头,答应着母亲最后的要求。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额头中央的温润——那是母亲离别前的安慰,离别前的亲吻。
嘀嗒~凯鑫眼角的泪落了下来。伴随着他母亲渐渐模糊的身影,他的泪也落在了这对母子最后团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