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灭哪儿。”宝芙摆出一副惫懒痞女嘴脸，看也不看面前那位，个子比她高不止一头，胸部比她大不止一倍神女，“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她已经了解神女企图。

管阿灭五百年前，是什么厉鬼修罗之类，她绝不能，把他交到一个丧心病狂，要把他当作“器皿”神女手里去。她可忘不了，这位自称神族女人，刚才是如何像凶残歹徒一样，用月牙镰刀猛砍无力反击独孤明。

连强大僵尸太子都被神女玩弄于股掌，反正她也只是一条不值几两小魂魄，干脆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

“放肆！”

站一旁戈良喝道。她眼中露出惊骇，大概没有想到，宝芙竟敢这样忤逆神女。

“女孩，看来，你不打算回到你本来轮回中去了。”神女凝视着宝芙，优雅一笑，“一条灵魂，羁留它不该存地方，会是一件非常悲惨事……”

“灰飞烟灭？还是变成畜生？还是鬼？”宝芙抬起头，反问，“想吓唬我，能不能有点儿鲜，你真是神吗，如果你是神，那我以后宁可去相信魔鬼！”

“嘘，别胡说！”就这时，神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到唇边，意味深长注视着宝芙，“……魔鬼甜言蜜语，但都是骗子，我们神族从不说谎，无论是好还是坏，我们都给你们，我们永远让你们看到真实。”

她走到独孤明身边，蹲下身，注视着独孤明。

“看他，那么美，又那么不可思议和悖逆，他是不该存东西，但我们让他存。”

“别再碰他！”

看到神女伸出手，又要去爱抚独孤明脸旁，宝芙只觉得一阵反胃，握紧拳头，大喊一声。

那场面，就像一只狮子，刚刚把它猎物撕碎，却又为它猎物流泪。

“和亡魂族不同，神族不允许杀死魂灵。”神女抬头看着宝芙，勾唇一笑，“你这女孩，很有点儿不同，所以我不会把你变成一只老鼠或是蟑螂之类东西……”

“……xxx！你想过要把我变成蟑螂！！！”

宝芙吞了口唾沫，瞪着神女，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她此刻心情，已经无法找到干净语言可以形容了。

“你和独孤灭，有很奇特联系，只要你帮我找到他，我不但送你回到你原来世界，还会让你命运，和现截然不同……”神女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那几个脏字，还是她觉得那不算什么，“……你会拥有爱情，完美丈夫、财富、成功……所有你梦寐以求东西，你都会得到。”

“就是说，我会和xxx一样幸福？”

xxx是生活二十一世纪一位超级女明星。大概神女并不知道xxx是谁，话一出口，宝芙就想。

“……当然。”没想到神女只是闭上眼睛，默默冥思片刻，就立刻答道，“你会和她一样美貌，富有，受人瞩目，有世界上英俊男人做老公。”

“谢谢你！”

宝芙拍了拍巴掌。

神女脸上，露出满意笑容。不过宝芙接下来话，立刻让她笑容消失了。

宝芙望着神女，咧咧嘴。

“你说你不骗人，但事实证明，你骗人——xxx老公一直给她戴绿帽子，她实算不上幸福——还有，幸与不幸这件事，除了我宋宝芙自己，谁说了都不算！”

这是一席多么富有哲理又促人深省发言啊，连宝芙自己，都忍不住要对自己翘起大拇指。

可是听众反应也未免太伤人自尊了。

司徒厉打哈欠，董鹘又挖鼻子又掏耳屎，压根就没留意她说什么。摄政王骁肃老僧入定般，一直凝望着远山。戈良附耳对神女窃窃私语。过了一会，神女抬起头，看着宝芙，脸上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好像看她盘子里菜表情。

“既然如此，女孩，我会好好照顾你。”

话音一落，她伸手，紧紧抓住宝芙一只手。

哗——

宝芙只觉得，仿佛一团海浪，瞬间将自己吞没，有一个不属于她东西，强行进入她灵魂深处。

凭直觉，她知道那是神女。

神女正像个强盗一般，撬开她脑，把里面所有东西，都一一检索。

宝芙很吃惊，因为随着神女翻动，她发现，很多她早已经遗忘事，包括她不可能记得事，都清晰浮现了出来：例如胎儿期，母亲**里睡觉、嬉戏。还是婴儿时，被母亲抱怀中吃奶。父母趁她睡着时候，发生争执，父亲用油画刀，划破了他为母亲画像——那应该是宝芙三、四岁时候，她一直记得，父亲曾经为母亲画了一张像，是他画得非常好作品，但是那幅画后来默默消失了。

伴随着这些记忆涌来，是与之相应情感。

让宝芙感到好玩是，自己此刻体会到情绪，与她头脑中记忆画面，并不匹配。

比如，那个和父母一起公园记忆，本该是甜蜜，欢，但她却觉得很别扭，很沮丧。

现她明白了，那是因为那天，被妈妈逼着穿了一件她讨厌橙色裙子，所以她一个下午，都闷闷不乐。

还有初一时，当她同桌，收到班上体育课代表情书，和她分享时，她不但给同桌泼了一盆凉水，还苦口婆心游说同桌，体育课代表是个抽烟打架旷课样样俱全坏小子，一点儿也配不上她。

>

但直到如今，宝芙才明白，想起这件事时，那股淡淡，酸酸涩涩感觉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侯，一见到体育课代表，就摆出一副冰山嘴脸她，应该是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体育课代表酷酷，学校走廊里抽烟样子，和他带点儿坏坏眼神。

就这时，一阵令人心脏悸痛，要窒息感觉，紧紧攫住了她。

她看到一座幽暗山洞。

真奇怪，她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记忆？那明明是，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去过地方。

因为，那座山洞，岩壁上用红绘制着奔腾动物，洞里燃烧着熊熊篝火，像是史前人类居住地方。

黑暗角落里，有一双血红眼睛，正望向她。

那是一只，她从没见过野兽。

从它蹲伏姿势来看，它应该是野兽。它像是随时准备跳起来，攻击来人。它黑暗中磨牙，发出豺豺声。偶尔跳跃火光中，暴露出皮肤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红色筋络和鳞片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怪物？”

就这时，潜伏宝芙记忆中，也看到这只野兽神女，低声问。

宝芙稍稍迟疑了一下，听到自己轻轻，但是很肯定声音。

“半寐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