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话音刚落,便见鄂焕光着膀子,腰身系了条长袍,手执皮鞭怒气冲冲地迈步扑倒在楼板的女子跟前,扬起皮鞭就要朝光洁身体的女妓身上抽下去。
“鄂焕,住手。”刘琦见状,大声喝止,又对陈文小声一句:“文兄你上前将鄂将军的皮鞭给拿掉。”
“是。”陈文应声,飞步跨上台阶。
守门的店小二被救命声惊醒,睁开惺忪睡眼,吓得瑟瑟发抖,起身欲奔向后厢房去叫孙二娘。
刘琦赶忙拦住,凶狠的眼光瞪了下店小二,转而又和气的语气:“店家,没你的事。”
“是,公子爷。”店小二虽被吓得发抖,场面上还算清醒,日暮时分楼上那个怒气冲冲的奇丑男子空拳打倒四个江洋大盗的情景,店小二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这是人家兄弟之间玩女人打女人的事,又没砸店,叫醒孙二娘反倒添乱,说不定还会恼怒了这些爷。
刘琦没空理会店小二的想法,扔下一句话,迈步上楼,陈文已抢过鄂焕皮鞭,二楼道上已站了些闻听到声音出了房门的衣衫不整的卫士和女妓。
陈文在旁劝道:“鄂将军何故如此大怒气,又何必与一弱女子呕气?”
鄂焕张开嘴巴,急得脸胀红,话不完整:“这个妓……妓.女,竟然……然,嘲笑我。”
“她敢嘲笑你?”陈文一下没听明白,刘琦却大致弄明白了鄂焕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刘琦朝那些余兴未尽的铜人卫士和满脸惊愕与愤懑的女妓,一挥手道:“你们都进去吧。”
刘琦发声,铜人卫士与女妓们不敢围观,继而又传来一阵阵的呯呯声,不过,嘿咻嘿咻的声音却低了好几个分贝。
扑倒在楼板上的女子,似乎晕了过去,刘琦吩咐陈文将裸妓抱回鄂焕的房间,给其穿好衣服,然后叫上鄂焕到自己的房间来。
“坐吧。”刘琦朝床沿一指,鄂焕木然地摇摇头,站在一旁有点傻了似的不言不语。
望着鄂焕绝望的神情,刘琦心里涌现一股悲凉,一脸的正经,指了指鄂焕的下体,关心地问道:“鄂将军,是不是伤口复发了?”
鄂焕惊了下,忽然双手掩面,蹲了下来,哭道:“公子,我不行了。哇啊啊啊……”
刘琦猜到了这个结果,见鄂焕哭得伤心欲绝,便能理解男人不举是多么的令人心碎,男人遇女人而不行,那是多么地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啊,鄂焕怎么也想不到一时心血**扑入长江捕鳄竟会被鳄鱼咬掉小弟弟呢,这都是天意啊。
“鄂将军,不急,会好的。”刘琦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来安慰鄂焕。
“公子,我从小没了爹娘,是叔父带大,前年叔父打猎时误入自己所挖猎兽的陷阱,临终前嘱咐我得为叔父抱个孙子,只要每年清明能抱上孙子去为叔父祭柱香,叔父便可以含笑九泉的。我不是恨我不能碰女人,而是恨自己不能为叔父抱孙子啊,我大不孝啊,呜呜呜……”
鄂焕断断续续地哭泣,将刘琦视为最亲的人,一口气吐出心中郁闷,刘琦听明白了不能完成给叔父生个孙子的遗愿,才是鄂焕最为伤心郁结之事。
刘琦轻轻拍打着哭得象个小孩的鄂焕,便能想像到,当鄂焕兴致高亢地欲上女妓身时却不行的情景是多么的尴尬与失落,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到女妓的呼救,显然是女妓也努力了。
女妓努力了,鄂焕依然不行,而女妓无心一句你不行了或不是个男人之类的调笑话,势必激怒鄂焕,如此这般,刘琦也就不用再问鄂焕鞭打女妓的原委,也就原谅了鄂焕的过错,恐怕任何男人遇到鄂焕这种情景都会情绪失控的。
刘琦想想,还是得安慰下鄂焕,要不然心中搁个结,长此以往会让人禿废的。刘琦轻轻拍打鄂焕的后背,轻声道:“鄂将军,不必伤心,据我所知,**未必不治。”
刘琦语出,鄂焕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燃起希望:“公子,真的还有治吗?”
“当然。”刘琦给鄂焕一个肯定的回答,又道:“你可知神医华佗?”
鄂焕茫然地摇了摇头,常年野居深山的鄂焕能知道华佗才怪。
刘琦道:“华佗先生乃当今天下第一神医,也是吾师。天下之大,杂症之多,先生皆可妙手回春。长江边将军遭鳄所伤生命垂危之时所服之药,便是先生所特制的救命丸救了一命。将军**新伤未愈,也不算什么大病,不必过于忧虑,我师傅中郎将黄忠之子黄叙沉积多年的重病经先生开颅手术,手到病除。将军想想,黄叙的脑袋都能砍开治好,将军区区一根小肠哪在先生话下?若先生在定然妙手回春。”
“哦,果真神医啊,是华佗先生的药丸救了我,我得好好拜谢先生,请问先生现在何处?”鄂炮急急地问道,刘琦说得很轻松,似乎华佗一来,鄂焕的**不举之病立马能治。
想起华佗不辞而别,却又临行前暗中留给刘琦两瓶救命的药丸,刘琦叹了口气:“唉,先生悬壶济世,游医四方,不凑巧的是前些日子已离开襄阳了。”
鄂焕一听又失望了,过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忽道:“公子,我有个请求。”
刘琦也起身望了眼鄂焕怪异的神态:“说吧。”
鄂焕犹豫了阵,似乎鼓足了万分的勇气,嗫嚅道:“待此行后,请公子允我去寻找华佗先生,我不想叔父含恨九泉,治好**我再回来报答公子,行么?”
望着鄂焕渴求的眼神,刘琦悔意交加,好心办了坏事,不该提华佗先生的,这下身边又少了个猛将了,能说不允鄂焕前去寻华佗治**吗?将鄂焕留在身边的话,鄂焕定会因**之事心焦烦躁,伤肝动肺,早晚将废了一代名将。
不过,转念一想,若放鄂焕离去,真能寻到华佗的话,有鄂焕的保护,华佗恐怕就不会落入曹操之手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刘琦救了华佗一命。
刘琦知道鄂焕是重信义之人,**得治之日,必是鄂焕返回之日,那时鄂焕将更会死心塌地为刘琦卖命了,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刘琦哪能不允,但愿鄂焕能早日回来就是。
不过,刘琦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虽然心中已然同意了,但不能答应得太爽快,否则鄂焕以为刘琦巴不得他离开,引起误会就不妙了。
刘琦作态犹豫了一阵,很为难的样子,说道:“俗话道,忠孝不能两全。将军要寻先生,我怎能不允?只是,你我一见如故,我实在舍不得将军离开啊。”
刘琦说了一番客套话,转而叹口气,跺了跺脚,眼角流下两行泪:“唉,罢罢罢,将军之病实乃因我私念盗剑所起,我也难辞其咎,虽我有万般不舍将军离开,却更是希望将军之病能早日康复,报孝叔父,以减轻我的罪责。”
“公子言重了,不可责备自己的。公子知遇之恩,焕无以为报,请受焕一拜。”鄂焕见刘琦甚是自责,通地一声下跪一拜,江陵之行,鄂焕虽为刘琦的马前卒,刘琦却处处尊重鄂焕,视为兄弟,鄂焕怎能不心中感激,又怎能不誓死效命呢。
“将军快快请起。”刘琦慌忙扶起鄂焕,又道:“鄂将军不必挂心,我知华佗先生北去,待取得越王剑,我当会修书一封于先生,若于望山寻得捷径,将军便可不必回襄阳,可直接寻访先生,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感谢公子体恤。”鄂焕脸上露出希望之色,愁云渐渐散去,活着有个目标总是能让人感到振奋的,鄂焕心中感叹公子刘琦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先这样说,你在我房里休息好,但愿能早日盗得越王剑,促成将军之行,明日开始踩点,明晚开始探墓,后天行动。鄂将军可要养足精神啊,有条守墓的巨蟒老厉害了,连我师傅黄将军都差点葬身蟒腹啊。”
“公子,放心,一条蟒蛇,有何惧哉?我定要取了蛇胆献与公子。”获悉**有救,鄂焕精神十足,一扫悲伤晦气,巴不得早日斩杀巨蟒后去寻访华佗。
“好了,你先竭息吧,我去看看文兄。”刘琦稳住了鄂焕,起身往门外去。
鄂焕没有躺刘琦的**睡觉,精神抖擞,也跟了出来,与刘琦来到鄂焕的房间。
受鄂焕鞭打的女妓已穿好了衣衫,经陈文的一番心理干预,已渐渐恢复了神智,坐在床沿轻轻抽泣,见刘琦和鄂焕进门,吓得又发抖起来,想必是被鄂焕打怕了。
不过,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却见鄂焕一个箭步上前,单膝下跪,俯下身,低下头,恳求道:“姑娘,对不起,请你责罚我。”
“这……,你……”女妓拭了拭眼角的泪,搞不懂鄂焕唱的是哪一出,很是惊愕。
刘琦朝女妓一抱拳:“姑娘对不住了,请你原谅我的兄弟,他脾气暴跌,我骂过他了,今夜你们姐妹的服务费,我们双倍给,若你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请提出来。”
女妓听到资费双倍,虽挨了顿冤枉打,却多换来了十三两纹银,姐妹们定会高兴,这样想着,女妓的心便顺了,从床沼起身朝刘琦施一礼:“多谢公子,我也有错,请不要责怪这位将军。”
女妓向刘琦辑过一礼后,挺大度地搀扶起鄂焕来,没想到这个能力敌四个大盗的汉子竟然屈膝向女人下跪,何况还是向一个做妓的女人下跪,这得要多大的勇气啊,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真性情的英雄好汉啊,就是脾气火爆了些。
女妓朝鄂焕轻声道:“将军请起,是奴家侍候不周,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好吧,大家一团和气,一天的云都散了,更为有趣的事,刚才还受鄂焕鞭打的浑身血污大喊救命的女妓,竟然主动留了下来,要给真性情的鄂焕免费赠送一套真正的人体医学按摩,当然是不带**的。
刘琦见状,与陈文相视一笑,关上鄂焕的房门后,与陈文再次信步来到客栈楼下。
店小二开了客栈门栓,陈文甩给店小二几个铜钱,说声“辛苦了。”
店小二接过钱,哈腰道:“二位爷走好,我给二位爷留着门呢。”
“多谢。”陈文抱拳,刘琦赞赏地望了眼陈文,这就算是给了店小二的封口费了。
来到客栈外的广场处,夜风清凉,星空璀灿,刘琦来了兴致,想着刚才鄂焕鞭打女妓之事,笑对陈文:“文兄,此事还有蹊跷么?”
陈文也是会心一笑,道:“公子,此事木有蹊跷。”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刘琦仰望星空,感慨道:“文兄,此行多险阻。眼前楚墓千百座,不知哪座是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