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失去志摩之后,她似换了个人,一夜长大。
她再不是那个艳妆高调出入交际圈的女子,而是一个素服静默闭门不出的人儿。
在她的卧室里,悬挂着一张志摩的照片,每隔几天,她都会买一束鲜花送给他。曾经,她对故友王映霞说:“艳美的鲜花是志摩的象征,他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所以我不让鲜花有枯萎的一天。”
志摩在时,她曾是专门怄他的那个人,如今志摩不在了,她反而安静下来,像个孩子,若出水芙蓉,纯美地生活在一片碧波**漾的湖水中,再没有谁可以撩拨她的心性。
从此,她的心里只放了志摩一个人。
诚如她在致志摩的挽联中所说:“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是的,这之后的岁月,她将用全部的精力去整理志摩的遗作,专心致志地画画,然后怀念志摩。
《哭摩》,是她散文创作的顶峰。
文字里的悔和恨,满纸间淋漓铺就,如点点的冬日落梅花瓣,冷在那里且无所依。失去了志摩,即使翁瑞午始终在侧,她依然寂冷如在深海。
所以,她晚年时回忆过往,森森然说道:“过去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甜酸苦辣,样样味道都尝遍了……我又没有生儿育女,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出门一个人,进门一个人,真是海一般深的凄凉和孤独。”
孤独,蚀骨的孤独。
1965年4月3日,一代佳人病逝于上海华东医院,时年62岁。
临终的她,还殷切地叮嘱朋友两件事:一是徐志摩全集出版,一是与徐志摩合葬。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与志摩合葬的心愿始终没能完成。后来,她的一个侄儿在苏州为她建造了一座衣冠冢,却跟远在海宁的徐志摩墓相隔千里。
记起她在初闻志摩逝去的噩耗时,在书桌前写下“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或许,这一世他们的相遇、相恋、痴缠,一早就注定了这绵绵无绝期的遗恨。
回望她风华绝代的一生,留下了太多爱恨和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