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跨越旷野时,堕入一种更平稳的运动中,

如此平稳,它的震动恍如沉默,天地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拥抱着黑暗,躺在四围,天和地把一切

松散之物

把树木脏乱的字母、把山峦和房子都压扁了,而

我们再也不能

使用风景敞开的书了,原来黑暗的封面封底已将

风景的形象书页

合上,天地和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合上了

成为一体。

我们在中间也被压扁了,我们闭上眼睛,还

说:“别吱声!”我们试图

在睡眠中逃脱这种巨型双阀式黑暗的恐惧,我们

还躺着

珍珠般浑圆,睡觉——这时,从黑暗

紧闭的双唇间,红色的

仿佛从子宫中,升起了一轮满月,仿佛双墙的

黑暗,在新生的夜的**中

流出了血,给了我们这轮新升的红月

它红润地躺在夜间的膝上,逼得我们藏起了

眼睛。

火车忙不迭地匆匆打击,挣扎着开走

离开这滑下去的、玫瑰色的生育恐惧

从夜的下体中钻出,在我们的路上闪耀

仿佛一个预兆,但是,主啊,我很高兴,太高兴了,

我的恐惧

在接受这个预兆时被淹没。火车现在不可能

越过升起的红月了,我很高兴

当他们看见初生婴儿滚烫的额头

为引领到安宁的愚蠢赐福时

我就像圣经中的三贤士一样高兴;

我现在才知道

世界之中的世界是一个子宫,那儿产生了所有的

匀称,装饰了下面的我们:

而这地球中沸腾的同一朵火焰

这以花朵加快了自身的火焰

也是我们僵硬黏土之身中那朵子宫的火焰:

我们,以及我们肉体突然发出的

每一道思想的闪光,以及每一个姿势,都像

火星一样飞翔,进入情热的子宫

开始生育,因生育而快乐。

世界之世界即子宫,它拿、它给

它把我们给出,为的是我们能再度

给出具体化的生命种子,在子宫中

坠落、苏醒,新的形体,跟着就是新的人。

生育的剧痛,生的快乐

分娩的汗水,而烦恼或高兴的

最卑微的方式,也能亮出我们的

小火,在黯黑天空中划出的痕迹

我们能在天上看见它,我们的火跃向最深处的火

在**的回返中,喷溅般跳跃。

即使在软泥下也活着

水质的软体动物,

我们也能看见同样的一粒火

迸溅出来,去平复子宫难以满足的欲望。

因此,从风暴跃得更高时

从天上飞过的啸鸟那儿

从试图终于找到他们需要之物

而旋转、发怒的人那儿

从跳舞的男人、从大笑的少女

从伸出舌头的花朵,从尘菌一样喷出

尘土的蕨类植物,从啾啾叫着

逗趣的鸟和摇撼、掌击树枝

的风那儿,肉眼不可见的经验种子吹进了

世界的子宫,却无人知道。

尽管爱人潮湿的蓝眼睛向另一个

爱人哭泣,为的是放弃他的欲望

即使在这时,我也能看见一个蓝色的火星飞入

子宫,把未知的火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