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陌曾经问过她,对林清执有没有执念。
她表面说着没有,实则有着另一幅模样,不然怎么可能会大老远跑到他出事的地方来。
后来袁望问她:“一定非林清执不可吗?”
一句话,程锁锁莫名平静下来。
那个时候,天气开始热起来,激烈的争吵打上了休止符,她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密封罐子,汗液无处蒸发,只能被皮肤吸收,而后慢慢喘不上气。
其实远不至于晕倒,她扛过了这里冬天,怎么会熬不过夏天。
一阵天旋地转,入目所及都是天空蓝,那是无风无云的一天。
袁望箭步上前把人抱住,嘴里还说着话。
“那我就帮你找回来。”
谁要他找,这男人怎么和沈戾一样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让人没脾气。
这场争吵看起来像是他的低头,又像是她那不争气的身体为那西北男人的妥协。
总之袁望觉得挺好,他不用一个脑袋两个大的干什么都带着一个拖油瓶了。
他需要找到林清执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这里面有了他自己的一份。
袁望叫她拖油瓶,程锁锁是知道的,她对这称呼接受的很好。
她是最不像千金小姐的大公主,脾气好到有些傻的程度。
很活泼,即使在这不是白雪就是荒脊的地方,也能像个花蝴蝶一样翩然翻飞。
他也日渐露出最混不吝的模样,把难听的,下流的,玩世不恭的话都说给她听。
也经常威胁她,逼得她老实。
手臂上,肩膀上留下过她虚张声势的几个浅浅咬痕。
她事后说自己气急攻心了。
袁望笑了笑,心想,也没攻心啊,不然怎么连疤痕都没留下一个。
他倒希望她在身上留下痕迹。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他终究是没忍住,手指颤抖着,笨拙的戳了戳她的唇。
这一次,比想象中的镇定,他还能理智分析她的眼神和表情。
他知道,糊在裂缝上那层胶黏体,撕开了。
距离是慢慢变近的,清爽的橘子香似乎把他拽入了另一个秘境。
他的胸腔在怒吼,手指在颤抖,不舍得眨眼,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孩抖了抖睫毛,阖上眼。
不知道怎么想的,袁望头一偏,干燥的嘴唇擦着她细嫩柔滑的皮肤,落在耳畔,“期待什么?”
这句话,让他彻底被打入冷宫。
袁望给她起很多称呼,拖油瓶,大公主,花蝴蝶。
她不理他了。
袁望不在意,觉得这样最好。
她就这样呆在这里,花蝴蝶一样绕在他身边。
他捆住手脚也不会去碰她身上的磷粉,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应该没问题。
即便心里十分清楚,她会飞走的,那时候,他要亲自带她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后来她自己回了南城,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有。
半年的时间,袁望给她添置了不少东西。
那些能保护她漂亮磷粉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独独给他留了一盆酒瓶兰,绿油油的大叶片,不知道从哪运来的,说是留给他吸烟尘,感谢他的关照,这半年添了许多麻烦。
客气又疏离。
橘子香被风吹走了,他人也走了。走就走了,还非得留下点东西,给他留下点念想。
再见面是在情人节那天,他被温陌邀请。
人到了鹿上园,犹豫了。
他当然知道程锁锁会来,在车里坐了许久。
直到看见她一身浅色长裙从车上下来,后脑垂着一根长长的麻花辫。
他想起了在路边服装店给她买民族服饰,请老板娘给她编辫子的场景。
她就算穿了西北的衣服,也不像西北的女人。
他打消了掉头的想法,就这么走在她身后。
没想到她就在电梯里等着他,笑容灿烂,叫他,“袁总助。”
他一愣,垂下眼眸,“叫我袁望就行。”
她突然想起什么,把电梯让给他,“我们一起上去不太好,你先去,我去买点东西。”
看起来一切都很自然,她没解释为什么专门等了他又撇下他。
这是情人节那天他们唯一说过的话,之后的饭局,连眼神交流都很少。
只有他,假装看不见,余光千万遍。
后来沈戾无意间问了一句,问他怎么做到的,让程锁锁这大小姐独独对他客气三分。
他难免露出几分苦笑。
他们聊完,袁望从楼上下来,对上她若有所思的打量。
他突然有些厌烦,这唯一的对视,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紧接着是无名妒火,他袁望即使要做一回自私的小人又如何?
大不了让他死后下地狱呢?
他抄在兜里的手紧了又紧,平静冷漠的皮囊下,早就开始躁动了,从见到她的第一刻开始。
离开鹿上园时,他再次走在她身后,说:“我们聊聊?”
她没给机会。
这一次,电梯没等他。
那又是一个不眠夜,手机握在手心一整晚,一字一句打了删,删了又打,天突然就亮了。
无果,
他发现自己除了林清执,找不到任何一个属于自己的理由去找她。
再见面又是一个聚会现场。
他们再一次在门口不谋而合,庭院式的别墅,这次没有车库到顶层的距离来掂量他们一起出现是否不合适。
整晚,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藏着的小心思和隐晦的小动作全部暴露在程锁锁和温陌的眼皮子底下。
朝夕相处的半年,足够他掌握程锁锁的习惯。
那晚他们都喝了酒。
他从善如流的把装醉那一套重新在她面前上演。
她说:“袁总,其实你们西北男人演的戏真的很差劲。”
是了,他没醉过,更别提这么多年被沈戾训练出来,酒局上从来都是占了上风的。
但你要是说,酒精对他有没有影响。
有的!
“很差劲你不也愿意跟着我入戏?”又是这个恶劣的,狂妄的语气。
后来,入戏最深的是袁望,他真的醉了。
他又梦见了那个雪原,不一样的是,这次是漫长的,热烈的,他像一把雪地里的干柴,烧得猛烈。
更像一场不合时宜的春-梦。
醒来时,他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禽兽’一词,他是做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