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藏得太深

禅房中，盘空老和尚早已没了呼吸，尸身开始发凉，而炬深和尚就这么啜泣着，长跪在师尊面前。

这货！庄小安心中也不禁难过。盘空老和尚这一生，也当真是悲剧，修行不成，反而招来了邪魔，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现在，前因后果也清楚了。炬深和尚主动要哥找无量般若功，是老和尚的遗言。另一方面，当然是不能透露关于永悟，大德高僧还有个儿子的事。所以这货一直像个锯嘴葫芦，也可以理解了。

至于老和尚说了那么多，除了和“儿子”认亲，也是想要给“能进入时间之河”的哥交代经过。

“无相净土”，属于无差别大招，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执念生出的场景，老和尚自己是不知道，中招者看到了什么的。但是，他居然就能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影响哥这“穿越者”，并感觉到存在，也确是强悍得不可思议。

这边炬深和尚又哭一阵，似乎想起了恩师遗言，急忙就擦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正好和顺风和尚打个照面。

穿越结束！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庄小安睁开双眼，就见静室门外，一群光头翘首以盼，眼珠在门缝里放光。

“小安师弟，有结果了？”顺风和尚说着就要进来。

“不忙，我还在推算。”庄小安一摆手。

“哦。”和尚掩上门。

庄小安双目微闭，又回想起之前情景。显然，盘空老和尚对这一劫，是有一定预感的。所以把后事都交代了。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对方会以这种方式来杀他。“邪魔”若不是利用了“永悟”这个弱点，恐怕也无法得手。

但是，都二十年了，早不动。晚不动，偏偏今天动手。要不是巧合，就是另有图谋了。庄小安念头转动，不禁又暗暗摇头，多想无益，反正和哥没有关系。当时，苏菲也是帮驱逐过如意鼎这个邪灵的。那种状态，和“永悟”的情况也有点像。反正只要修炼邪术，就会出问题。只是永悟更加把凶残邪恶摆在脸上罢了。

苏菲……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

思绪纷至迭来，天使般女孩的身影。忽然就在这寒寺静室中，让小安大师心神一阵安定。盘空老和尚之死，虽然诡异莫名，但哥已经对付过如意鼎，有过经验。

按苏菲的说法，这些邪物，一直想利用人类，降临人间，但并不是不能对付的。

至少仙雷和命运之轮。就是邪物的克星。

接下来，当然就是依计而行，取得功法了。

目标：永悟。时间：3分钟前。

画面变化，庄小安站在了一处山洞里。

说是山洞。也许并不恰当，只是山腹中的一条石缝，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幸好仙雷在眼中照出一些微光。看清了周围情景。石缝大约有10米深，数十米宽，头顶上荒草遮盖。只有一个狭窄出口。周围山壁是嶙峋乱石，都磨得发亮了，显然有人经常在此进出。

而“永悟”，就背靠山壁躺着，似乎在睡觉。

庄小安又看几秒，就觉得此番场景，也是相当诡异。山洞两边，扔满了各种白骨、动物毛，主要是鸟类、猪羊，还有些稻壳麦穗。只是没有生火的迹象。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一直是茹毛饮血，吃生肉。

根据穿越距离，这个区域也应当在寒山里，山下农户不少，但谁又能想得到，这里住了个野人呢。

但要说住在这里的是永悟，又不大像，这货身上还是那套夜行衣，然而看起来，料子却是新的，一颗大光头，也像是刚刚剃过，油光锃亮，丝毫发茬不见。也就说明，此人在对盘空老和尚下手前，是专门打理过，清洁过的。

但如果他不是这个野人，那么野人是谁？他又怎么跑到这洞里来的？

庄小安满心疑惑，继续功聚双目，就见“永悟”面色苍白，闭着双眼，身体还在发抖，不仅看不出什么凶邪之相，反而虚弱不堪，像要挂掉一样。

看来，老和尚说得没错，对方邪力尽去，不堪一击了。

对方衣襟里，揣着无量般若功、信件，仙雷一扫便看得通透。

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庄小安本想伸手掏东西，犹豫一下又作罢。万一对方身上还有黑光，可是危险得很。这货想了想，就小心翼翼地，顺着山壁往上爬，出了石缝，再看看周围情景，穿越结束。

“小安师弟，有结果了么？”顺风和尚在门缝外抓耳挠腮。

“各位师叔师兄，请进吧。”庄小安下了蒲团，开门，一边就老神在在地道，“我刚才起了一卦，无量般若功，应该还在这寒山之上。”

“哦？”众人一愣。顺风等人就下意识地看向 “嫌疑犯”炬深。

“是否有确切地点？”恒如和尚目光炯炯。炬深和尚也是面皮不动，但眼里迸出一丝精光。

这老货，想试哥，还装呢。

庄小安一阵腹诽，一边高深摇头：“总之，应该不在寺内。卦象有些奇怪，似乎是和动物有关。也许，功法是被动物叼走？”

“这……”众人傻了。“动物……”恒如和尚点点头，“记得顺风师兄到的时候，师父房门洞开。山里野猫之类不少，也有可能趁机叼走。这样的话，恐怕难以保存了。”

“师弟，这……”顺风和尚凑过来。一边瞟炬深，就使眼色，意思是不方便的话，可以私聊。

“这件事，应该和炬深师兄无关。”庄小安很笃定地，继续空口白话，“只是卦象显示，有物在山中。我想，如果是被动物叼走，不如就在山里找找。”

“这样吧！”不等众和尚说话，庄小安又果断一挥手，“请各位安排人手。我们连夜到后山，看看一些山洞、鸟窝之类，说不定会有发现。”

“师弟，后山这么大……”顺风和尚很无语。

“各位师叔师兄，我也只能算到这个地步了。”庄小安摇头，“后山，我也一起去，边走边推算，说不定到了近处，就有感应了呢。”

“那好。就依小安师弟之言。”炬深和尚说话了。

他这么一说，望明和尚自然没有异议。恒如附议。谛听不吭声。只有顺风和尚一脸不可思议，虽没有公开反对，却是期期艾艾地想说什么。

望明和尚急忙出门，就去吩咐弟子准备电筒火把之类，要连夜搜山了。庄小安把顺风和尚拉到一边：“顺风师兄，你信不信我？”

“师弟说的哪里话，我当然……”

“这件事，真的和炬深师兄无关。而是师父的寿元到了。”庄小安面色沉痛，“你想，师父修无相毗卢遮那，神变无方。又有谁能伤到他呢。”

“你怎么……”

“不要问了。”庄小安又打断，“我算到了一些，只是不好说，师父是否几年前就说过。他有涅槃的打算？”

“是啊，这……”

“我分析，炬深师兄在师父禅房。是听师父交待遗言。只是他不想说而已。大师兄的为人，你平时接触得多，难道信不过吗？”

“我……”顺风和尚张口结舌，半晌才摇头一叹，“也不是不信，只是心切师父死得不明白。连你也这么说，看来就是真的。”

“你我师兄弟不是外人，也说句实话。”庄小安察言观色，又压低声音道，“你要是不想望明一手遮天，还可以去外面建分寺嘛，比如香港。”

顺风和尚一愣，再次苦笑：“小安师弟，你误会我了。要说没有一展拳脚之心，那是假话，不过要说有多强，也不是的。只是师父曾说过，炬深师兄佛心虽强，人情世故却差了一些，而望明师兄经营之心太重，让他掌权，说不定就会卷到什么漩涡里去。本来，我们寒山寺和军方虽有香火之情，也都是保持距离的。没想到，这回望明居然把徐斯鹰请了来。”

“嗯嗯。”庄小安点头。盘空老和尚的策略，显然是明哲保身，低调为主。像他这种上世纪50年代就参加革命的老人，真想钻营，现在怕都是一方巨头了。其他的和尚将军，也不是没有。然而，老和尚就甘愿回寺为僧，青灯古佛为伴。

“我也不说能做得多好，至少，不会像望明师兄这样。”顺风和尚继续苦笑，“我师说的出世，以待大变，只是想保留寒山寺一脉的传承，并非一边倒。如今局势复杂……”顺风和尚不着痕迹地看徐斯鹰一眼，“你懂的。”

庄小安顿时一愣，转眼又若有所悟：“你是说，政治……”

“虎患还重。”顺风和尚声音很低。

这货！庄小安咽口唾沫：“你自己想的，还是师父说的？”

“是师父的意思。”顺风和尚语气神秘，“我也不知道，师父在巡游虚空时，看到了什么天机。两个月前，徐斯鹰就来请师父帮找人。师父拒绝了。”

“哦……”庄小安微微眯眼。貌似，是帮张龙池寻亲之事？看来，盘空老和尚还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藏得太深。

“小安师弟，这就出发吧。”庄小安还要再说，却见望明笑嘻嘻地过来。外面僧众成群结队，都已准备妥当。

两人不再私聊，跟着大部队进山。望明和尚的确是善于组织的，把僧众分成五队，基本覆盖了整个寒山。凡是山洞树林，都是搜索重点。各方以手机联络，有可疑处就通知。

庄小安也装模作样地，边走边“推算”，两小时后，也终于“感觉到”了东西所在位置。

“应该就在那片区域。”小安大师伸手一指，“多派点人，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山洞，兽穴之类。”

众和尚折腾了大半夜，早就不耐了，这会儿看向这位神棍“师叔”的目光，都满是怀疑，不过还是拿着电筒火把往前走，一边拿棍子赶蛇，打得草丛乱响。

顺风和尚以及徐斯鹰等人，就站在一边，表情各异。

又过半小时，就听一声惊呼响起：“下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