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教训 一

闻泽涛约见钟羽，钟羽虽觉得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去凡景和他见面，因为电话中闻泽涛是说还有些以前的工作事宜想最后和钟羽确认一下。

重新回到凡景，钟羽的心情有些异样，他站在大楼下面踟蹰了一会，还去看了看花坛中，他当初放在那里的仙人球和多肉都不见了，估计是被人连盆端走了。

凡景格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连前台也还是原先的两个小姑娘，钟羽一进去就被原先的同事给看到了，先扬起手冲着他打招呼的是文英，然后小赵也站起身笑容有点古怪地看着钟羽。

因为是大开间的格局，原先的分部也只是用略高的隔板作为区分，而要到总监室就必须穿过整个办公区域，钟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从东亚部、南非部、欧洲部、中东部及美洲部射了过来，当然也包括境内分部，好奇、羡慕、猜疑及嫉妒不一而足。

“嗨，钟羽，你怎么来了？”终究是同一个部门的，文英似乎有些不忍钟羽被这些目光切割，压低声音冲着钟羽笑了笑，钟羽看到原先自己的座位上已经有人坐了，是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看样子大学刚毕业。

“闻经理说有事找我，怎么样？你们最近好吗？”

“现在他可是闻总监了，他找你什么事啊？”文英好奇的打探让钟羽只能笑笑摇头，他的确也不太清楚。

“哥们儿，你可真不够意思，去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事先是一点风声都不露，还让我们白替你担心。”小赵冲着钟羽扬了扬下巴，半认真半玩笑道：“现在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裁助理大人了，这是衣锦还乡来了？”

“眼镜，胡说什么呢？钟羽不是这种人。”文英瞪了眼小赵，而后看着钟羽的眼神中也毫不避讳地透露出几分羡慕，继续八卦道：

“钟羽，听说你现在的老板就是你上次的客户？”

“嗯。”

“哎，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文英羡慕地看了眼一身正装的钟羽，“看看钟羽现在，衣着都不一样了，哪里还能看出当初小导游的样子？”

“总监办公室没变过吧？”钟羽觉得这种谈话让自己更加不自在，他眼睛看向了独立办公间区域。

“没有，说是换东家了，但是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要不是那个陆总偶尔过来一下，我们的快忘记自己是在替安澜集团打工了。”

“陆总？他常来这里？”钟羽意外地看着文英，文英撇了撇嘴，遗憾道：

“哪有常常，这个月也就来了两次，每次最多半个小时吧。”

“是啊，每次匆匆而来匆匆而走，我们文英小姐的心被伤害的已经无法求阴影面积了。”小赵不放过任何机会打击一下女同胞的小心脏，文英拿起桌上的文案就往小赵的脑袋上敲。

“作死啊，你平面几何学得好是吧？我打你一个立体圆锥出来！”

钟羽摇了摇头，不声不响地往总监办公室走去，身后文英和小赵的打闹声渐渐隐去。

总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钟羽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了闻泽涛带着上海口音的回应，钟羽推门而入，坐在办公桌后看电脑的闻泽涛一抬头看见是自己的旧属下，先是很自然地想问‘什么事？’，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笑着站起身，热情地走了过来，主动伸手与钟羽握了握手，亲近道：

“小钟啊，一直在等你，怎么样？回来有什么感觉？”

“闻总监，您好。挺好的，还是熟悉的环境。”钟羽礼貌地回着，不着痕迹地将手从闻泽涛热情的手中抽出。

“来来来，坐，”闻泽涛虚扶着钟羽的肩将他引到沙发边，“小钟，我记得你是喝茶的吧？巧了，前几天有朋友从杭州给我带了几两明前龙井，据说是龙井村那里的村民自留的，你可真有口福，给赶上了。”

这是我赶上的吗？钟羽心中暗暗腹诽，但脸上还是客气地笑道：“闻总监，这么好的茶可别浪费了，我可喝不出好坏，我喝水就行。”

“去了大公司后到底是不一样了，做人做事都沉稳多了，”闻泽涛一副自己培养出的人才终于有了出息般的欣慰表情看着钟羽赞赏道：“小钟啊，我以前就看好你的发展，现在果真没有让我失望啊。”

让你失望？你谁啊？钟羽有点乱，这闻泽涛大白天是闹哪出？喝醉了？以前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天也不会和自己说超过三句话的人，现在怎么一下子成了自己的伯乐了？

“闻总监，谢谢这几年您对我的关照。今天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钟羽决定不再将这诡异的‘亲密对话’进行下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想让你回来看看，”闻泽涛走到门边很自然地将门给顺手带上了，“其次呢就是原先还有点工作上的小事要解决一下，当初你走得有些仓促，现在回过头去整理发现还是有些地方不够严谨，”闻泽涛边说边坐到钟羽边上的沙发上，“小钟啊，不介意花点时间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吧？”

“当然不会，您说，需要我做什么？当初的确我辞职得有些突然，给你们造成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这么说就见外了。”闻泽涛笑着把茶杯往钟羽面前推了推，“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当初李总还在的时候，我记得他是有意让你拿下天丽的单子的，不知道这个单子现在还有没有希望？”

“闻总监，所有的资料我离开时都交接了，当时因为我回来后就病了，也不太清楚李总是怎么计划的？这个我还真不好说。”

闻泽涛的笑容僵了一僵，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小钟啊，咱们这么熟了，也不用说那些虚的，今天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能否帮忙拿下天丽的单子？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应该更加有机会才是，也算你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钟羽眉心微蹙，闻泽涛以前是爱抓业绩，但似乎也没有到会来求自己的地步，是有什么原因吗？

“闻总监，您这实在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助理，说好听了是董事长的助手，其实也就是一个打杂的。像天丽这种上市公司，任何事都要走流程的，不是我能说上话的，这个我可能真的无能为力了。”

闻泽涛僵硬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下去了，这小子给脸不要脸！居然给自己摆谱！可一想到岌岌可危的总监位置，闻泽涛不得不咬牙将邪火压了下去，放低姿态道：

“小钟啊，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放心，行规总是行规，你这次帮了我，我不会忘记规矩的，只有比以前更高的份。”就不信你这小子和钱有仇！天丽总部两百多号人加上各地分厂分公司的中高层管理，怎么说也有五百来号人，哪怕不是高端来个中端的境外游福利，也是一两千万的大单了，百分之三到十不等的佣金提成，你钟羽总不会拒绝这么一笔金额不小的外快吧。

钟羽自然懂，可除非他真傻了才会沾手，不在天丽上班倒是能做这事，现在进了天丽只要他为这事说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人捏住把柄来说事，他是不怕，什么样的钱他没赚过？可他不能让陈天宇为难。

看了眼面前碧绿的茶水，钟羽伸手将茶杯往中间推了推，歉然却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闻总监，这件事我真的没办法，在天丽我只是个助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没那个能力做。如果没其他事了，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说着钟羽站起身想要告辞，闻泽涛脸部肌肉忍不住抽了抽，话语间已有了些怒意。

“真不给面子？小钟啊，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栽培你的，你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要不是我破格提拔，你会有现在的机会？”

“闻总监，我很感谢您当年的提携，但是这不是帮忙不帮忙的事，而是我真的没这个能力。”钟羽的眼神有些冷，他钟羽踏入职场可不是来听你这种人教训的！

“哼，择了高枝就以为自己成了凤凰了？”闻泽涛恼羞成怒了，他今天放下身段向他的旧属下求情，居然连吃闭门羹，火气冲了上来有些口不择言了，“去一趟以色列就认了干姐姐，这缘分倒是让人很羡慕啊，只是不知道钟大助理还有没有提供其他特别服务？”

钟羽眼中寒光一闪，闻泽涛倒地前就只来得及感觉到耳边刮过一阵风，而后脑子一懵，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等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后，才感觉到晕眩中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裂了，刺痛且湿乎乎的。

当陆皓推开房门时看见的就是钟羽蹲在倒地的闻泽涛身边，一手揪着已有些昏沉的闻泽涛的衣领，而闻泽涛的半张脸已青肿一片。

陆皓身后站着的是郁山，昨天才到上海的他今天心血**地想来视察一下他的公司，陆皓烦不过他这个舅舅，只能陪他一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