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同她结算了七两银子。
照理卖出去那本只需与她二十文即可。
因当初只想试试水,求个本钱,与那伙计定价便是二十文。
不过刘掌柜欲拉拢她,便分了一两银子给她。
钟灵想着,索性出去了也得打听东边的情形,何不先问问这刘掌柜?
墨宝阁还真不愧是大店,消息格外灵通些,东边最近的消息也有。
说,东边五日前便已平息。于将军和太医们这两日应已班师回京了。
一起儿的,那位苏世子也走啦。
还说,郢州府的水也退啦!
大皇子在江南筹集了五十万石粮食,正往郢州、豫中两府运!
钟灵一听这数字,便脑子里自动转起来,她就这毛病。
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成年男子每月吃粮三十斤。按人均二十斤来算,五十万石粮食够三百万人吃上一月了。
既是赈灾,那便也不能指着吃饱。
各家自去寻摸些野菜,参进杂粮里,怎么也能混到秋收去。
再有,先前关中已运过去两批粮,两府合算拢共也不过五、六百万人口,应是足够了。
钟灵又简短与刘掌柜聊了几句,不好耽搁人家生意,便告辞了。
出了门,她又四处溜达几圈,找了处隐秘角落,进了空间。
一键生成了二十首曲子,照样先试听一遍,挑出两首来。
转换成曲谱,誊抄了下来。
便又往墨宝阁去了。
刘掌柜大概看过一遍,嘴里嗯嗯啊啊哼了几句,便爽快地付了银子。
照样儿一本七两。
今儿进帐二十一两银,虽说现在已不大看得上这点小钱了,钟灵心里还是美滋滋。
一回去就跟大伙儿说了今儿听到的消息。
村长等人听说,家乡那边水退了,更要开始发粮了,便想返乡去。
可惜与吴家已签了合同。三月这才过了一半,便只得再等等。
钟灵近来练武小有所成,已能贴地飞上十来步远了。
倒没叫她师父操心,依旧每日苦练着。
倒是五哥钟文弘,原本只当她学着好玩。后来见她竟真能离地往前滑了,稀奇得不行,也嚷嚷着要学。
笑话!你说想学就能学?
就咱这儿,还是磨了好些天,搭上了几个月的交情,才让师父勉强点头的。
钟灵心里哼哼。
哪想当天下午,她师父就领了五哥过来,让她叫师兄!
您老背着我收徒就算了,咋还能越过我去,直接给安排了个师兄?
我才是大弟子好吧!
还有,他都十四岁了,比我可老多了!
丁叔直接忽略她幽怨的小眼神,操着手带五哥走了。
日日亲自教导,看起来热络得很!
钟灵也被激起了气性,每日练功越发上心。
不过天资这种事情,强求不来,都是命!
才过六日,钟文弘便能贴地飞了。
到了昨日,他已蹿得比钟灵高,跑得比她快了。
钟灵心中郁闷的同时,也想,怪道师父那般爽快收他为徒。
这大概便是传说中的人比人想死,货比货得扔吧!
她绝不算不上学渣。
便只能解释为,五哥当真天赋异禀吧!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虽然还有月余,各家已经开始打算着返乡之事了。
外头过得再好,也比不上祖祖辈辈生活的那块地。
这日晌午,各家刚从地里回来,娃子们依然在跟先生念书。
钟兴维和他的两个小舅子回来了。
他们走了小半月,虽赶着驴,腿上省些功夫,却也瘦了一圈。
进了屋便让他们先歇着,妇人们自去操持饭食茶水去了。
总归陈秀梅母子早就平安归来了,众人便不好奇他们路上情况。
等他们吃完饭,也听了家中这小半月来的事。自己三个倒是叹了口气。
虽听秀梅的意思,不想再和张家和过了。
但这会儿,却不知要如何与她说。
李氏见他们沉默,急的拍了小儿子背一下,
“做啥子唉声叹气的?有啥子事,说!”
陈明远瞅瞅二哥和姐夫,又瞟瞟他三姐,没好气地道:
“我姐夫他,没啦!”
李氏又一巴掌,“说什么胡话呢!你姐夫不......”
说到这儿嘎然而止!
望向大儿,见他点点头。
又转向闺女这老三,重重叹了口气。
等了会儿,陈秀梅也没吱声,只低着头。
李氏便又问那三个,“咋没的?”
从江南来的粮草昨日便已过了信阳。
因走的水路,从淮安一路沿淮河往西,今儿一早便到了桐柏县。
姜昊英虽还只是个世子,却已是人到中年,三十又二了。
他素来行事颇为沉稳。
因朝中局势紧张,这一番江南之行,将他外甥护得可谓是密不透风。
不过眼看此地距南阳和北襄两郡,不过一百三十里。
到了这儿,事情便已了结了大半。
前头这些日子无风无浪,顺利得很。
想来中宫嫡子年岁尚幼,皇后和国舅还能再耐心潜伏几年,这次许是他过于紧张了。
赈灾要紧!
这回又是大好的立功机会,他便不再拘着外甥,打算放他去北边独当一面。
也免得将来回朝请功之时,被有心人挑刺,说功不在大皇子身上。
大军便在桐柏县分了两路。
一路由姜世子领着,奔南边的北襄郡,去往郢州府。
另一路由大皇子带着,往洛城以东的荥阳郡,到豫中府赈灾。
哪想才分别五日,便听人来报,大皇子在荥阳遇刺了!
十多个死士挑了半夜时分,突然发难。
那些人怕是跟了他们月余了,只怕从京中出发时,便已隐在四围伺机而动了。
前头风平浪静,不过是等着机会一击必中!
怪道皇上当朝指派大皇子南下之时,国舅只安静立着,一句未言。
彼时只当是喜报来得突然,皇上又是趁着朝野上下欢欣鼓舞之时任命的大皇子,皇后一派便不好跳出来坏了群臣的兴致。
想来那时,国舅心里便已有了打算!
还真是一击必中!
若不是皇上疼爱,拨了太祖留与他的龙卫里头二人给大皇子,其中一人又用自己身体挡了一回,大皇子当场就得毙命!
也多亏龙卫一事隐秘,便是连皇后也不知。
乃太祖临终前亲手交付于当今陛下之手,世上再无第二人知晓。
便是这样,大皇子也去了大半条命。现在不过靠药吊着,喘口气而已。
荥阳并无太医,另外那位未受重伤的龙卫背了他,当日便在暗卫的保护下,往京城狂奔。
中间累了便换人。
如此,未敢有一刻停歇。
才于今日凌晨寅时一刻到了京都城门底下。
已是昏迷了六日,若再这样高烧不退,最多再拖个三四日,还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