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蓝西若都没有说话。
蓝凌恭其实明白自己对这个妹妹的诸多亏欠,他甚至也曾想过换个寻常的宗室女去便足够。
但如今几方势力蠢蠢欲动,仓云国那国主又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将这担子放在蓝西若的身上。
他转过身去不再看蓝西若那双眼中绝望的神色,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听蓝西若忽而道:“皇兄的意思臣妹明白了,皇兄放心,臣妹明白自己的责任,臣妹去就是了。”
苏青黛觉得蓝慎之今日有些奇怪。
这一阵她要去瞧蓝西若,蓝慎之不是跟着一块儿去,就是她去了没多久便一道跟过来。
可今日她要去济世堂,蓝慎之却是想尽了法子阻止她。
一会儿要她做这个,一会儿要她做那个,折腾来折腾去,足足折腾到天快黑了,她这才让蓝慎之再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她出门。
一到济世堂,苏青黛便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蓝西若不在。
她将自己那才刚满月的小豆芽放在济世堂,自己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苏青黛到的时候,小豆芽正因为肚子饿而哇哇大哭。
大约是哭的有些脱力了,一被苏青黛抱起来,小家伙便委屈的缩进了苏青黛的怀里。
好容易等苏青黛将孩子哄好了,奶娘竟才刚从外头回来。
奶娘看苏青黛一脸怒容,胆战心惊的跪了下来磕头道:“奴婢该死,原想着只出去一会儿没什么,谁知小少爷却这么快醒了……”
苏青黛没心思和这推卸责任的老婆子费口舌,只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只有小少爷一人,公主呢?”
“回夫人的话,公主她……”
奶娘低着头,正要说出蓝西若去了哪儿,耳边却传来一阵咳嗽声。
她抬起头,见蓝慎之正阴恻恻的瞧着自己,一时间竟也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苏青黛看出他二人之间的猫腻,将小豆芽交给奶娘,嘱咐了几句好生伺候,紧接着便将蓝慎之给拉到了一边正色问道。
“王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蓝慎之的脸上划过一阵尴尬,摆摆手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想多了。”
苏青黛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那王爷可否告诉我,为何今日一直拦着不让我来济世堂,还有方才,您为何不让奶娘说西若去了哪里?”
蓝慎之满脸的犹豫之色,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苏青黛干脆将脸一拉,做出一副往外走的样子道。
“王爷若不说,妾身自己去打听就是了。”
看她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蓝慎之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
他踌躇了一会儿,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道。
“今儿个一早,皇兄就把西若唤回宫去了。若是我猜的没错,皇兄应该是为着仓云国的事儿才将她找回去的。”
“什么!”
苏青黛一惊,她几乎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蓝慎之这句话的意思。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蓝慎之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让西若去仓云国和亲?”
蓝慎之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皇兄的速度够快,这会儿西若应当是已经答应了。”
“荒唐!”
苏青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怒意半点都不再掩饰。
她几乎是质问的朝蓝慎之道:“皇上难道不知道西若连孩子都已经生了吗?这样的情况他竟还想着让西若去和亲?”
蓝慎之垂头,带着几分黯然道。
“皇兄如何不知,可求娶西若是仓云国那边的意思,听说那二王子甚至还亲自修书向皇兄保证,只要西若肯嫁过去,他定会对西若的孩子视如己出。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让皇兄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苏青黛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蓝慎之和蓝凌恭这对兄弟的做法了。
她愤愤然道:“那他就一点儿都不考虑西若的意思吗?之前李常霖的事情是这样,现在好容易西若的日子稍微过的好了些,他又要将她推入另一个火坑!这天下哪有这样做哥哥的!”
“放肆!”
蓝慎之的脸色突然一变,呵斥了一声后见苏青黛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一时间却又有些后悔。
他知道苏青黛这话也有一半是在讽刺他,但却没什么可应的话,只好拉着她的手道。
“此事你无须如此着急,总归我不会让西若受委屈的。仓云国的王子也还尚未入京,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青黛一把将手从蓝慎之那里抽回来,冷冷的说道。
“王爷总说有转圜的余地,之前西若被逼嫁给李常霖的时候,妾身也一心劝着她要信任王爷。可最后呢?西若嫁的不甘不愿,如今若不是仓云国来求亲,朝中上下还有谁记得她这个公主?”
苏青黛这话虽有赌气的成分在里头,但蓝慎之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他一脸无奈的望着苏青黛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出身皇家,自己的亲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苏青黛冷笑。
“王爷这会儿倒是会说这番话了,当初怎么也没见你心安理得的娶了那襄城郡主?身不由己,这四个字难道只用在女子的身上么?”
蓝慎之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
“……罢了,你还在气头上,此刻我与你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左右咱们先回去吧,你在这儿杵着,就是再着急,也是无用的。”
苏青黛凛然,她一把抓住蓝慎之的手,正色道。
“王爷说的没错,我在这儿杵着什么用都没有。求王爷带我入宫,眼下西若身边定然需要人陪着,我要见她!”
蓝慎之一愣,脸上露出满满的为难之色。
他清楚依苏青黛的性子,这一趟入宫定会折腾出许多麻烦来,可若是不让苏青黛去,只怕他府里今后的麻烦也是少不了了。
好一会儿功夫过去,蓝慎之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道。
“好吧,我答应你。可你也得答应我,切不可意气用事。皇兄的性子我比你了解,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他先是穹国之君,再是西若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