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在一所中等专业学校读书,父亲来看我。
我花了五角钱菜票,一斤饭票,在学校食堂餐厅解决了中午这顿饭。吃罢饭,父亲要走,说家里的谷子熟了,急着收割。
我也就没有挽留他。临走时,他递给我一百五十元钱。
我这才想起,两个月前,我曾经写信给家里,让父亲给我筹备一百五十元钱,说要买一台录音机,学外语用。
当时,我正在狂热地追求邻班的一个女孩。
下午,是三节体育课,我在球场疯了一个下午。
我回到寝室时,天已经擦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是父亲?他正在寝室门前,不安地来回踱步。
原来,父亲为了省下公交车的一角钱,步行到车站,竟误了下午的班车。
吃过晚饭,我准备安排他在寝室休息,他却不干,非要住旅馆,口气很坚决。
我心里想,这老头,公交车舍不得坐,却舍得住旅馆,搞不懂。我只得送他到附近旅馆。
到了旅馆他就催我走,说他困了,得早点休息。
我说:您躺下,我就走。
父亲开始脱衣服,一层一层脱,露出破烂的袄子和有领无袖的内衣。
随后,打了几层补丁的袜子,也暴露在我眼前。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不在寝室休息。
那一夜,我泪洒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