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登斯认为,《形态》是一种“延续主义历史观”,而《形式》则是“延续主义”和“断裂主义”两种历史观的并存。他和雷弗特(Claude Lefort)一样,“区分了《形式》中存在的两种历史观:延续主义的(进化的)与断裂主义的。延续主义的历史是一种渐进的、前面已经描述过的半黑格尔主义的历史解释,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的‘标准解释’。与此相对比,断裂主义则怀疑整个进化论模式:‘它不是不时出现的论述主题,相反,它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看待历史和社会生活的方式’”[1]。

从“延续主义”的立场来看,历史是一个连续和渐进的过程,资本主义社会则是以往人类全部历史发展的一个“顶点”或“高峰”;从“断裂主义”的立场来看,“资本主义并非世界历史的顶点,而是代表了另一种社会类型的轮廓,与孕育了它们的社会相比存在着明显的差别”;“资本主义远不是历史的顶点,不是‘以前各种综合体的综合体’,资本主义的发展标志着一系列与此前历史的根本断裂。资本主义与马克思所区分的其他社会类型之间的差异远大于后者内部的差异,至少在某些关键方面是如此”。[2]这便是延续主义和断裂主义的原则性分歧。

资本主义与其他社会类型之间的“差异”固然很多,但从其“生产”方面来看,“在《形式》讨论的开篇,马克思比较了资本主义与非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一个根本区别——前者存在着大量的‘自由’劳动力。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不论在欧洲还是东方社会,在资本主义产生以前,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工人”[3]。因此,正是自由劳动力或自由工人的出现,把资本主义社会与其他社会类型区分开来,体现了历史过程的彻底断裂,而不是渐进和延续。究其原因,就在于自由工人的出现标志着“阶级社会”的产生,透过它我们可以发现,“资本主义是一种典型的‘阶级社会’”,资本主义发展以前的社会则“可以被称之为阶级分化的社会”。因此,在吉登斯看来,“如果《形式》的观点有几分道理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对‘阶级社会’这一术语有所保留”,不能把阶级分化社会也归入阶级社会的行列。[4]

由此,吉登斯否定阶级斗争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之源,反对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方法分析整个历史过程,说什么“如果历史唯物主义是意味着‘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的话,那么,我就很难明白为什么如此明显错误的命题却有这么多人如此认真地加以对待”[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