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相送,一路畅通无阻。
赵玄在马车没有露面,也仅仅只是将。
但是快到了城门口。
一个穿着华袍,脸上充满了冷冽的男子挡住了行军去路。
他的眼中浮起了一种恨意。
死死盯着缓缓驶来的马车。
他,正是扶苏。
秦王长子,被称之为最有可能敕封太子之位的公子。
“赵玄。”
“你,给我下来。”
当马车靠近,扶苏对着马车喊道,声音里的恨意毫无掩饰。
杀师之仇,他如何不铭记。
在淳于越死之前,或许也是为了他的自私自利,根本没有将朝堂上的实情说出,只是告诉了扶苏是赵玄害死他的。
这自然让扶苏充满了愤怒。
毕竟。
他被淳于越从小教导,影响太深刻了。
可以说。
淳于越说什么他都相信。
“停。”
陈松一挥手。
亲卫军停下。
不过所有亲卫都是一脸冷漠的看着扶苏。
“你是何人?”
“为何阻挡上将军去路?”
陈松冷冷道。
“我乃扶苏,特来向赵玄要一个说法。”
扶苏大声喝道。
而听到这名字。
诸多亲卫都是一愣。
城门口周围的百姓听到这一声,目光也是纷纷聚集,人头簇拥而来,似乎不想错过这一次的热闹。
“上将军,怎么办?”
陈松低下头,对着马车内的赵玄问道。
“本来或许是秦始皇唯一一个好点的儿子,可是却被一个腐儒给教坏了。”
“如今竟然还要来找我要说法。”
马车内,对于扶苏的拦路讨说法,赵玄却是笑了。
他或许真的是办事不经过思考。
如今自己可是深得王恩的上将军,在大秦直接受命于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扶苏竟然拦路讨要说法,而且还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此事传到了秦始皇耳中,绝对会让他对扶苏的印象更差。
“我来处理。”
赵玄对着陈松说了一句。
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不过也没有去相迎,就这样站在马车上,淡淡的看着扶苏:“你以什么身份来向本将要说法?要何说法?”
看着赵玄,扶苏毫无掩饰眼神的恨意。
“我以淳于越弟子的身份,向你讨要说法。”
“你,为何要逼死我的老师?”
扶苏愤怒的吼道。
“本将逼死你的老师?”
“你在与本将开玩笑吗?”
赵玄似笑非笑的看着扶苏。
“若非是你,父王又怎会赐死我老师。”
“若非是你,父王怎能不见我?”
扶苏愤恨道。
“你也是大王的儿子,竟然这般不了解大王?”
“大王是那等因为他人只言片语就会杀人的王吗?”
赵玄被扶苏的话给气笑了。
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太傻了,只怕是因为淳于越临死前的几句话让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的老师。
“当日,就是因为我老师在朝堂说你水淹大梁,有违天和,你就记恨于心。”
“你敢说我老师的死与你无关?”
扶苏固执的道。
闻言。
赵玄仍然被气笑了。
“你可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何事?”
“大王有为何要赐死淳于越?”
“你,还是先将事情弄清楚,再行来讨说法吧。”
“本将还有要事,没有空与你浪费时间。”
赵玄瞥了一眼,懒得理会这扶苏,随即又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你不给我说法,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扶苏张开手,试图挡住赵玄车驾的去路。
“阻路者,扔开。”
赵玄冷冷道。
“诺。”
两个亲卫锐士毫无犹豫,直接走上前,将扶苏架了起来。
“大胆。”
“赵玄你大胆,我乃大秦公子,你怎敢如此对我?”
“赵玄……”
被直接架起,扶苏疯狂挣扎着,但是在两个锐士的力量下,他却显得那般的狼狈无力。
“扶苏,你能够拿得出的也就是这个所谓的公子身份了,除了是大王的儿子外,一无是处。”
“不过,本将可不怕你。”
“此事,大王很快就会知道。”
“扔开。”
赵玄冷冷的道。
“诺。”
两个亲卫架起扶苏,对着官道一旁一扔。
扶苏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然后车驾又重新向着城门驶去,很快赵玄的马车就消失在了扶苏的视线之中。
看到马车离开,两个亲卫这才不再盯着扶苏,转身上马,直接离开。
赵玄的亲卫营,直接受命于赵玄。
只听赵玄之令,能够入亲卫营的皆是死忠之人,赵玄一令,他们杀公子都敢。
“赵玄……”
扶苏死死盯着马车,捏紧了拳头,充满了不甘。
不过。
赵玄的那一句话,更是冲击到了扶苏的自尊和自傲。
你除了是大王的儿子外,一无是处。
不过。
因为他的阻路之事,造成了许多人围观,都是充满了讶异,还有看笑话的神情看着扶苏。
今天这件事很快就会传至整个咸阳城。
章台宫。
嬴政有些头昏脑涨的醒了过来,拍了拍头,少了一些眩晕感。
“自从阿房走后,孤还是第一次喝得这般醉。”
嬴政喃喃自语着。
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位置。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嬴政忽然开口问道。
应声。
一个黑袍人从后殿走出,恭敬道:“回大王,赵玄在一个时辰前离开,已经出城许久了。”
“孤让你查的,如何了?”
嬴政又问道。
“这是有关于赵玄一家的全部底细。”
“请大王一阅。”
这个黑袍人直接捧着一个卷轴,恭敬对着嬴政一递。
嬴政接过来,打开一看。
顿时。
脸色变得异常,原本平复下来的心在颤抖。
“赵玄之母,赵冬儿。”
“二十一年前不知从何处逃难至蓝田黄桥村,得黄桥村民接纳,于黄桥村定居,并于定居后几个月生下赵玄,从此母子在黄桥村安居。”
“赵玄之父,不知底细,从未出现。”
“于四年前,赵玄母亲因体弱多病,因病去世。”
……
卷轴上。
有关于赵玄的全部情况都呈现了出来。
看到这情况。
嬴政心中已经十之八九肯定了赵玄的身份,还有赵玄的母亲身份。
“赵玄,真的是孤的儿子。”
“他是孤和阿房的儿子。”
“可……可阿房……”
“她难道真的已经……这不可能啊。”
而嬴政的脸皮已经在颤动了。
一种揪心之痛席卷了嬴政全身。
“大王。”
“根据黑冰台以往掌握对夫人的样貌,还有情形。”
“赵玄母亲,就是夫人。”
“黑冰台暗探在黄桥村暗中查探,赵玄母亲样貌与夫人一样,而且年龄,情况也对得上。”
“而且,在赵玄幼子身上,村子里的村民也看到了一块玉佩,根据臣的调查,那正是当初大王的身份玉佩。”
“当初夫人从咸阳离开的时候伤势初愈,当初夫人到了黄桥的时候,伤势又复发了,不过夫人毕竟是夏御医的女儿,精通医术,所以也自行处置了。”
“但是到了生子之痛,夫人毕竟孤身一人,之后就因为未曾调养好身体,所以让伤势加剧,更多了病痛。”
“夫人这才……”黑袍人恭敬的禀告道。
嬴政脸上带着一种从心底蔓延的疲乏,声音颤抖道:“她,真的死了?”
“请大王节哀。”
黑袍人直接跪在了嬴政的面前。
“阿房。”
“阿房……”
嬴政喃喃自语着,双眼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
“另。”
“在赵玄公子离开咸阳时,还发生了一件事。”黑袍人欲言又止的道。
无形间。
这个黑冰台之人对赵玄的称呼发生了一点微妙的改变。
“说。”
嬴政咬着牙,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忍着内心的苦楚。
“扶苏公子刚刚拦住了赵玄公子归蓝田的车驾。”黑袍人回道。
“他好大的胆子。”
嬴政充满怒色的喝道。
“不过赵玄公子并未与扶苏公子太过纠葛,直接让两个亲卫将扶苏公子给嫁到了一边,就直接离开了。”黑袍人恭敬回道。
“孤,当初最不该的事就是让淳于越去教导扶苏。”
“如今他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嬴政脸色充满了怒意。
不过在怒意席卷后,嬴政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好了。”
“退下去吧。”
“让孤一个人静一静。”
嬴政沉声道。
“臣告退。”
黑袍人恭敬退下。
嬴政挣扎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拿出了伴于枕边的锦盒。
眼神之中浮起了一种伤悲,哪怕现在已经成了事实,真正经过了黑冰台的调查。
他也不想相信。
“阿房,难道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政哥哥找了你二十多年,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嬴政咬着牙,声音都变得哽咽,颤抖。
他紧紧抱着阿房曾经离开时的贴身之物,趴在了榻上。
没有人能够理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在这个天下。
嬴政心中最看重,也最珍惜的就是他的阿房。
二十多年了。
心中始终坚持着一个执念,找到阿房。
可如今。
这一份执念破碎了,他的阿房,再也不会回来了。
嬴政虚弱的趴在床榻上,紧紧抱着锦盒。
时间也在这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殿外。
夏无且缓缓走来。
耽误了一天时间,终于,他还是要来面对嬴政了。
“唉,我究竟该怎么面对他?”
夏无且心底叹了一口气。
在来咸阳的路上,夏无且心底就在发慌,他知道嬴政的厉害,只要自己的表情,神态有一分一毫的不对,嬴政都会立刻看透。
想要将自己女儿的死隐瞒下来,这很难办到。
但是为了自己的外孙,为了大秦,更为了嬴政。
夏无且不得不这样做。
看到夏无且的身影。
侍奉在大殿外的赵高立刻迎了过来。
“见过夏御医。”
赵高躬身一拜。
作为秦王近侍,他清楚知道夏无且在秦王心中的地位。
这也是赵高为何能够得到嬴政信任,在这王宫游刃有余的原因。
那就是他清楚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
“大王在里面吧。”
夏无且明知故问的道。
“昨日大王与赵玄上将军饮酒,如今也不知醒了没有。”赵高立刻回道。
“恩。”
夏无且点了点头:“老夫进去看看他。”
说着。
夏无且直接向着殿门走去,直接推开了殿门走入其中。
对此。
无论是赵高还是护卫周边的禁卫军都没有任何阻碍。
因为当初嬴政就下了诏谕,只要夏无且想要入章台宫,可无需通禀,直接进去。
这等权柄。
也唯有夏无且才有了。
入殿后。
夏无且又反手将殿门给关上了。
一夜饮酒。
酒桌还未收起,酒味也在大殿内弥漫。
“这……”
可就当夏无且目光落在了床榻前嬴政的身上,整个人都惊了。
面带慌色,快步向着嬴政走了过去。
此刻的嬴政。
浑身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怀中抱着一个锦盒,整个人流露出了一种疲乏之色,脸色也是非常的苍白。
“大王,你……你这是怎么了?”
夏无且走到了嬴政的身前,颤声问道。
而在心底。
夏无且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
这么多年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的性格,遇到任何事,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不会有任何惊慌,因为他是一个王。
但唯独一事。
那就是自己的女儿。
因为在面对自己女儿时,嬴政不是大秦的王,而是一个痴情人。
听到夏无且的声音。
嬴政有些迷惘的抬起头,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锐气一样。
不过当看到夏无且。
嬴政眼中燃起了一抹希望,猛地站起来,抓住了夏无且的肩膀。
“岳父。”
“你告诉我,阿房没有死。”
“阿房她还活着。”
“你快告诉我。”
嬴政声音低沉的道,双眼死死凝视着夏无且,似乎想听到他想要得到的期盼。
看着嬴政这个样子,夏无且老脸上也浮起了一抹落寞之色。
终究。
还是让嬴政知道了。
如果可以。
他真的不想让嬴政知道这个事情。
“唉。”
“政儿。”
“阿房已经去了。”
“在四年前就已经去了。”
夏无且声音无力的回答道。
话音一落。
看着夏无且那悲伤的神情。
嬴政浑身失去了力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
“我还没有找到她,她怎么能死?”
“我不允许她死。”
“不会的……”
嬴政捏紧拳头,双眼涌出眼泪,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他不甘心自己竟然连阿房至死都没有找到她。
他愤恨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阿房。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如果当初我有能力保护好阿房,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怯弱,如果当初我没有让阿房离开我的身边。”
“阿房绝对不会死。”
“都是因为我。”
“黑冰台调查了。”
“阿房是因为当初在咸阳受了重伤,逃到了黄桥后,也是因为这原因才死。”
“一切都是因为我……”
嬴政瘫坐在地上,捏紧拳头,狠狠朝着地板重锤。
那拳头与地板相撞的痛感也没有让嬴政的揪心减少一分。
对于嬴政来说。
阿房两个字就是他毕生最重要的意义,一统天下是他作为嬴姓王族的大愿,但找到阿房,便是属于他自己的最大追求。
一统天下,为大愿。
一统天下,为阿房。
可如今。
他心中所恪守的心愿,如今成了一场空。
他承受的打击,太大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人死不能复生。”
夏无且叹了一口气道。
对于他而言,承受的悲痛丝毫不比嬴政少,而是更多。
因为死去的是他的女儿啊。
嬴政费尽全力在寻找着阿房。
他夏无且也是一样,只想在寿终正寝前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
但终究事与愿违,满怀惊喜找到了自己女儿的蛛丝马迹,但所见到的却并非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座孤坟。
而现在。
夏无且却在安慰着嬴政,这并非是夏无且放下了悲痛,而是因为他知道嬴政千万不能因为此事而悲痛,更不能影响了掌国的分寸,一统天下炎黄凝一的分寸。
“岳父。”
“你早就知道了?”
“为何不早告诉我?”
嬴政双眼通红的看着夏无且。
“是啊。”
“当初在韩地看到赵玄后,我心中就有所猜测,然后去了蓝田,得到了印证。”
“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赵玄是我的外孙,更知道阿房已经去了。”
“但这又能如何?”
“阿房已经去了,难道我还能让他复生不成?”
“为何不让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不够明显?”
“我夏无且只是一个普通人,为女儿悲伤过度,值得,哪怕是数年无法恢复也说得过去。”
“但你呢?”
“在知道阿房死讯后,我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告诉你,但怕你无法承受,更怕你会因此乱了大秦国本。”
“而现在,我很庆幸之前没有告诉你。”
“嬴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痴情人?还是要想着殉葬的痴情人?”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传彻千古,引为一段佳话。”
“但你作为秦国的王,未来要一统天下的王,如果让朝臣,让天下人看到你这般样子,那会让天下人耻笑,让你赢姓王族蒙羞,让整个大秦蒙羞。”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夏无且抬手指着嬴政,怒声呵斥道。
普天之下。
胆敢如此对秦王嬴政的,也唯独他夏无且了。
听到这怒斥的话,嬴政沉默了,但是脸上的伤悲没有任何一分减缓。
“作为阿房的父亲。”
“我很高兴我的女婿能够对我女儿这样痴情,这证明阿房当初一心为你完全值得,证明阿房没有看走眼。”
“阿房当初为什么离开咸阳,为什么离开你?”
“她就是不想拖累你。”
“当初你要立她为后,其实她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想违了你的意,可是最终结果也正是如她所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些宗室,那些百官,不会允许一个身份低微的民女成为秦国的王后。”
“为了你,她甚至可以死。”
“离开你,就是为了成全你,让你再心无旁骛,让你不会因为她而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
“只有她不在你身边,你才能够成为一个理智的君王,而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王。”
“她心中最大的期许就是成全你,保护你,看着你完成昔日一统天下的承诺,看着你改变天下人战乱不止的命运。”
“这些,都是她最大的愿望。”
“难道这些你都不明白?”
夏无且嘶吼着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
“岳父。”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阿房死了啊。”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嬴政声音无比悲戚的道。
夏无且说的一切他都明白,他都懂。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忘怀,如何能够轻易平复。
此刻。
他甚至丧失了一切的动力了。
在他的心中。
始终有着一个大愿。
剪灭六国,一统天下,找到阿房,然后与阿房一起站在那秦王殿上,接受天下的朝拜,接受天下人的祝贺。
而那一日。
再无人能够阻挡他。
因为他将会是天下的王。
可如今。
他心中想着最美好的一幕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不可能了。
“嬴政。”
“我再告诉你一遍。”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一国的王,你身上所承载的不是普通人的一个家族,而是大秦数千万臣民的国。”
“你如果都丧气了,那就是大秦丧气了。”
“别说一统天下,就算是保全国本都做不到。”
“而那时,剩下的那些敌国都会无情的嘲笑你。”
“你想要获得的一统将不复。”
“你这番样子,难道就是阿房想要的?”
“你想想阿房,如果她看到你这番模样,她会有何感想?”
“还有……”
夏无且声音带着严厉,还有严厉下的关心:“你想想赵玄。”
“以前,你不是一直都想着与阿房有属于你的儿女吗?”
“阿房的确走了,人死不能复生。”
“但赵玄在啊。”
“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若不是天意,赵玄又怎会在那小小的黄桥村出来,在军中立功,帮你连灭了两国?”
“若不是天意,茫茫人海,你们父子又怎会相见?”
“这一切都是天意,也是阿房对你的寄托。”
“就算不说你是秦国的王,单论你是一个父亲,如果你丧气了,甚至想要寻死,你难道不想与赵玄相认?”
“这么多年了。”
“阿房心甘情愿离开,是为了不拖累你,让你完成你的大业,她无怨无悔。”
“但赵玄呢?”
“从小他就没有父亲的关爱,更没有父亲的教导。”
“相反,因为他母亲的体弱多病,他从小就承受着寻常百姓家孩子所不能承受的苦。”
“我告诉你,以阿房当初的身体情况,若不是赵玄精心照顾,阿房根本不可能活过十年。”
“年幼照顾母亲,母亲去世不过一年就入伍从军,在那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杀戮,九死一生。”
“你能够想象这么多年,赵玄承受了多少?”
“这难道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对他的亏欠?”
提及赵玄,夏无且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看着嬴政道。
“赵玄……我和阿房的儿子。”
嬴政喃喃着,脸上逐渐恢复了一缕神采。
“现在不仅仅是赵玄。”
“你应该也知道赵玄已经有子了。”
“姬延的孙女,你的儿媳妇也是一个重情义之人,当初赵玄入伍从军,她就为赵玄孕育了血脉,如今已经有两岁多了,那可是你和阿房的孙子。”
“难道你不想和你的孙子相认?”
看到提及赵玄有效果,夏无且再次加了一把力。
唯有这样。
才能够给予嬴政又一个寄托,让他从伤痛之中回神。
“我和阿房的孙子。”
嬴政猛然间回神。
在赵玄还在魏地征战时,王翦就传来的奏折说赵玄未婚妻诞下了子嗣。
只不过那时候。
他只是赐予了一些金银赏赐罢了。
因为无论如何,嬴政也不可能想到那个初生的麟儿会是他的孙子啊。
“他……他叫什么名字?”
“我的孙儿。”
嬴政双眼浮起了一抹期盼,重新燃起了神采。
“赵旭。”
“这个名字是赵玄取得。”
夏无且立刻回道。
“赵旭……我的孙儿叫赵旭。”
“好,好。”
“岳父,你说的没错。”
“我不能乱,更不能悲。”
“阿房没有完全离开我,她给我留下了血脉,给我留下了儿子,更给我留下了孙儿。”
“无论如何。”
“我都不能乱,为了阿房,为了我的儿孙。”
嬴政凝视着夏无且,眼中的神采逐渐的复苏,似乎重新找到了未来的意义。
“赵玄。”
“快帮我叫赵玄回来。”
“我要补偿他,无论他要什么,我都要给他。”
嬴政有些急不可耐的道。
“他已经回蓝田了。”
“难道你现在就准备与他相认?”夏无且沉声道。
“难道不行吗?”
嬴政茫然的看着夏无且。
此刻的他。
遭受如此打击,短时间也失去了以往的理智。
“你应该知道对他那从未谋面父亲的态度,他甚至都不想去找,可见他对你这个父亲有多么的失望。”
“你与他相认,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你想过吗?”夏无且问道。
此话一落。
嬴政的脸色一变。
回想起昨日与赵玄酒醉相谈时,他还特意询问了赵玄对父亲的态度。
结果是一种如同冰川的冷漠。
还有赵玄所言。
见面了又能如何?
相认了又能如何?
难道还有父子相见的开心吗?
错了,只有一种无法抹去的尴尬。
足可见,这就是赵玄的态度。
想到这。
嬴政平静了下来。
“那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失去了阿房了,不能再失去赵玄了。”
“难道我一直都不能与他相认吗?”
嬴政着急的问道。
“认自然是要认的。”
“但还不是现在。”
“首先,你要与赵玄培养感情,未来至少对你不会太反感,我知道赵玄的脾性,如果真的触到了他的禁忌,哪怕你是王他也不会容忍,甚至会直接辞官离开。”
“而且,你与他相认还要有所准备。”
“当初阿房之事,我不想再重演第二遍。”
夏无且严肃的说道。
当年。
自己的女儿遇刺,差一点就去了。
他不想自己的外孙还会落到如此的境地。
“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如果与他相认,我会让黑冰台保护他。”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他。”嬴政坚定的道。
“当初的阿房难道没有黑冰台保护?”
“可是呢?”
夏无且摇了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昔日阿房所遭受的或许只是那个后位,但你如果与赵玄相认,他的存在会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后位那么简单。”
“你与他相认,大秦长公子就是他。”
“在军中,在大秦,他有着很高的声望,如若你与他相认,太子之位的人选首先就是他,论能力,你的那些儿子能够比得过他?”
“既然比不过,他们又会如何?”
“王族无亲情,这一点你想必明白。”
“这个位置太过动人心了。”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如果你与赵玄相认。”
“后果就是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除掉赵玄,明里暗里,防不胜防。”
“一旦因此出现乱象,那些列国会眼睁睁的看着?”
夏无且循循引导的说道。
闻声。
嬴政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王族公子之中。
面对那至高无上的王位,他们又怎能不动心?
就算那些公子不争,但是他们的支持者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推动,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
无论手段,无论卑劣。
这就是朝堂之争,储君之争的残酷。
不过。
这其中关键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赵玄的实力。
如果他们知道,根本就不会如此担心了。
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的行刺手段,一切的下作,都是可笑无比。
“我明白了。”
嬴政点了点头。
“赵玄即将大婚。”
“作为父亲的你,难道不有所表示。”
“还有你的孙儿,作为祖父的你,难道不应该有所关怀?”
“还有。”
“你的那些儿子没有一个成才的,有何人能够比得过赵玄?”
“今天,我想要一个答案。”
“关于太子之位的答案。”
夏无且忽然严肃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