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山梵呗赞颂团
话说回佛教音乐的发展,从古到今,佛教徒都以梵呗歌颂佛德,但都只局限在寺院殿堂里。我常说,过去的梵呗音乐,只是在寺院里唱给佛祖听,为什么我们不唱给“人人是佛”的现前大众一起欣赏呢?由于我深信“以音声做佛事”的弘法功能,因此极力提倡梵呗音乐。由佛光山出家众所组成的“佛光山梵呗赞颂团”,便在一九七九年应运而生了。
不同于坊间通俗佛乐的是,梵呗赞颂团保持佛门最纯朴、自然的梵音,忠实表达佛教音乐的本质,透过梵呗的传播,让有缘人接触佛教,进而体会佛法的真义。
数十年来,佛光山梵呗赞颂团由慈容法师担任艺术总监,先后有慈惠、永富法师担任团长,巡回于五大洲,曾经在三十多个国家地区举办音乐弘法大会,登上各大国际音乐殿堂,如伦敦皇家剧院(London Royal Theatre)、德国柏林爱乐厅(Berliner Philharmoniker)、澳大利亚悉尼国家歌剧院(Sydney Opera House)、纽约林肯中心(New York Lincoln Center)、洛杉矶柯达剧院(Kodak Theater)、上海大剧院、日本东京三得利音乐厅(Suntory Hall)、香港红磡体育馆等等,得到广大的回响。这些另有专篇提到,在此也就不一一叙述了。
人间音缘
好几年前,我录制《有情有义》有声书时,曾与圆神出版社创办人简志忠先生有一席对话,他问我:“佛教要有音乐的传播,但梵呗太难学,怎样大众化?”我回答:“希望能够作一些曲子,让人人在走路的时候,可以不自觉地唱起来,这对弘扬佛法才有帮助。”
出席二〇〇三年于台北“国父纪念馆”举行的“人间音缘”活动。我右侧为:慈惠法师、慈容法师、依空法师、永富法师
但是这个想法一直没有实现。一直到二〇〇三年,佛光山文教基金会执行长慈惠法师告诉我,这一年是我到台湾弘法的五十周年纪念,为此,发起举办“人间音缘”佛教歌曲征选活动,把我在各个书刊里撰写的文章摘录作词,汇编成册,寄发到世界各地,鼓励大家作曲,由她担任总策划,邀请佛光大学艺术研究所林谷芳所长担任艺术总监。
没想到,短短三个月,竟收到来自美国、加拿大、阿根廷、巴西、澳大利亚、日本、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和香港、台湾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共有千余名作曲家以法语、葡语、英语、日语、粤语、客家语、台语、国语等各种语言,创作三千多首作品参赛。从中,我们选出了八十首入围的歌曲,并由全球各地带团来台,分别在台北“国父纪念馆”、高雄文化中心、台南艺术中心表演了十场,一时轰动海内外。
第三届“人间音缘——星云大师歌曲发布会”,特别邀请五十年前宜兰念佛会的佛教青年歌咏队成员,再度聚首献唱《西方》、《弘法者之歌》等曲目(二〇〇五年八月二十六日)
此后连续好几年,在台北“国父纪念馆”等地,举办为期一周的比赛。发表的歌曲,有来自英国、南非、澳大利亚、德国、法国、韩国、印度以及中国大陆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不同人士参与。
我自己虽不喜欢听歌,但徒众的用心,也不忍拂逆他们的好意。尤其,当我看到非洲祖鲁族人,用他们族里的语言来传唱佛教的歌词时,真是深受感动。另外,还有一位澳大利亚的天主教拉文修女(Sister Duchesne Lavin)参加比赛,并获得“多元文化奖”,这些来自海内外大众的响应,让我更加肯定音乐弘法的意义。
后来,我云游至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时,有信徒开车前来接我,听到车上播放的音乐,感觉似曾相识,原来都是“人间音缘”得奖的歌曲。多年来,应征歌曲已达数千首,曲目也越来越多元,有一些歌曲甚至唱出名声来,例如:客家调的《念佛歌》、闽南语的《爱就是惜》,国语的《残缺也是美》、《我愿》、《点灯》、《佛在汝心》等。
其实,音乐与宗教一样无国界,佛教音乐的展演,对于宣导世界和平、促进种族融和,都发挥了重要的功用。看到多年提倡的音乐弘法,有了些许的成果,自己也感到欣慰与满足。
佛光山人间音缘梵乐团
过去,我每年在台北“国父纪念馆”与香港红磡体育馆讲演不辍,有感文化的弘法工作,若不懂得求新求变,要让上万人专注听讲不易,所以,我运用敦煌变文中的讲述、唱颂、梵呗三者合一的方式,以文学与音乐的飨宴,把传统与现代融和,不仅获得所有听众的赞许,看到听众主动地热烈参与,台上台下热络的互动,我也感染到听法者无限的欢喜。
为了发扬佛教及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将佛教音乐结合多元艺术,二〇〇六年,我成立了佛教第一支以中国乐器为主的“人间音缘梵乐团”,由王正平博士、瞿春泉先生先后担任指挥,慈惠为团长,陆续则有永富、妙圆、如常等负责筹备。
这是由数十位年轻国乐菁英好手所组成,希望带动音乐界创作佛教乐曲,也希望佛光山梵乐团以清净梵乐供养大众,并将之作为修行法门。一者达到净化自己的心灵,使个人身心自在,同时也提升信众艺文欣赏能力,促进美学教育,创造祥和安乐的社会。几年来,他们多次巡回演出,包括:《礼赞音缘》、《牛背上的小沙弥》多媒体音乐会等,都广受好评。
特别是《牛背上的小沙弥》,在二〇〇九年入围金曲奖的同时,成为当年度唯一代表台湾宗教音乐,参与法国戛纳专业级国际唱片展,反应相当热烈。
“礼赞音缘全省巡回演出”于佛光山不二门广场演唱梵呗。台下为人间音缘梵乐团现场演奏(陈碧云摄,二〇〇六年十一月七日)
现在,每年人间音缘梵乐团在各地举行巡回演出,每一场都有上千人与会,除了为他们感到欢喜外,我也期许他们更上一层楼,让更多人欣赏到音乐之美。
妈祖纪念歌
这几十年的音乐弘法中,有一件特别的事情。五十年前,北港朝天宫前董事长郭庆文先生曾邀我填写“妈祖歌”,我觉得妈祖就像台湾的观世音一样,化身无数,慈悲度众,因此慨然允诺。多年来,我未曾忘记对他的承诺。几经参考许多文献资料以后,终于在二〇〇六年完成写词:
巍巍乎妈祖,像高山的耸立;
浩浩乎妈祖,像海洋的宽广。
是天上的圣母,是人间的明灯,
是佛教的护法,是菩萨的化身。
曾经入佛勤修道,曾在苦海作慈航;
历朝尊天后,圣德林默娘。
《云湖之歌》的谱曲人刘家昌先生来佛光山拜访(二〇一〇年三月三日)
威力大愿满十方,慈悲喜舍到处扬;
威力大愿满十方,慈悲喜舍到处扬。
歌词写好以后,由北港朝天宫及佛光山文教基金会合办“妈祖纪念歌征曲活动”,有全球一百多位作曲家参选,经过初选后,有九首歌曲进入决赛。最后在二〇〇七年九月,于云林北港朝天宫前的广场,举行“《妈祖纪念歌》发布会”。我的心愿是,希望借着《妈祖纪念歌》,一者传扬妈祖慈悲的精神,同时也为妈祖在佛教中定位,让妈祖成为佛教的护法。更重要的,是让我对于五十年前的好友郭庆文先生有一个交代。
说到“纪念歌”,近年来,承蒙大陆相关领导官员的助成,我们重建了佛光祖庭宜兴大觉寺。当地领导们想将寺旁的水库定名为“星云湖”,但我认为不妥。几番往来,最后两相退让,就比照“西湖”、“太湖”,取名为“云湖”了。
为了答谢他们的好意,我作了一首《云湖之歌》,感谢刘家昌先生为我们谱曲,并且在他于台北市举行的音乐欣赏会上首度发表,献唱给现场两万多名的听众朋友,可谓令人欢喜。
《佛陀传》音乐剧
随着佛教音乐走上国际,渐渐地,也有国际人士的参与及弘传。一九九九年,马来西亚自在音乐舞台工作室与马来西亚佛光山合作,将我的著作《释迦牟尼佛传》改编为同名音乐剧,在武吉迦里尔室内体育馆(BukitJalil Putra Indoor Stadium)首度演出。徒众告诉我,这出音乐剧在当地引起热烈的回响,三场共吸引了一万八千名观众。之后,又应邀到新加坡、南非及印尼等地公演,在七八年间,累积近三十次的演出经验,让佛教音乐剧的表现更上一层楼。
二〇〇九年,为了纪念《释迦牟尼佛传》音乐剧十周年,应观众要求再次在马来西亚国家剧院(Istana Budaya)重演。难能可贵的是,很多演员一演就是十年,加上近百位演员的倾力付出,让佛陀的一生再度呈现在观众眼前,轰动全马。
此外,由马尼拉佛光山暨国际佛光会菲律宾协会、宿雾慈恩寺暨分会、宿雾青年分团,共同制作英文版舞台音乐剧《佛陀传——悉达多太子》。这出音乐剧,全部以口语化的英文对白,加入“人间音缘”的创作歌曲,融和菲律宾与印度的民族风格,也融和音乐、艺术与文化,成为撼动人心的全新创作。最难得的是,参与的成员都是菲律宾天主教徒,有菲律宾人以及佛光青年义务幕后协助。
二〇〇七年,《佛陀传——悉达多太子》舞台音乐剧在宿雾水岸城堡大饭店(Waterfront Hotel)盛大公演,吸引万余人观赏,成为宿雾最多人观赏的表演。二〇〇八年,应国际佛光会中华总会之邀,来台巡回演出十三场,逾万人观赏,引起各方的瞩目。这出音乐剧,融和了不同种族、宗教信仰的成员,共同组成此团队,以义工精神,不分彼此,全力投入!族群融和的珍贵意义,在他们身上表露无遗。
二〇一二年《佛陀传》音乐剧,于佛陀纪念馆大觉堂演出,总共十五场,吸引近两万人莅临观赏。图为与《佛陀传》团员合影(二〇一二年五月十日)
回忆起六十年来佛教音乐的发展,最让我感动的,是当年宜兰佛教青年歌咏队的青年们。现在他们大概都有七十岁了,白发苍苍,走过半个世纪,至今仍有定期的聚会活动及演出,还曾经组团在台北“国父纪念馆”演出,甚至远赴马来西亚登台演唱,这是最令人感动的。
其次,香港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在二〇〇〇年被委任为“千禧佛诞普善之星”,他专程前来台北道场皈依,我为他取法名“普善”。同年,他录制《普善之声》慈善专辑,有他主唱的《普善心经》和《妙法莲花》,并且有我和他对谈的录音。二〇〇二年,他还以《祈求》一曲,在我香港红磡体育馆佛学讲座中演唱。
二〇〇四年人间音缘“星云大师佛教歌曲发布会”在台北“国父纪念馆”举行,香港知名歌手陈晓东(左一)代表演唱《西方》歌曲,二〇〇四年九月十一日(陈碧云摄)
另外,香港知名歌手及演员陈晓东,因自幼受母亲影响而笃信佛教,皈依法名为“普传”。二〇〇四年,他代表香港在“人间音缘”中演唱《西方》,据闻,这首歌成为他最喜欢的一首佛教歌曲。
再者,在“人间音缘”中,由纽约佛光青年团创作的《和谐》一曲,共同以中、英文歌词宣扬和平、和谐的普世价值,加之旋律优美,获得联合国指定作为活动歌曲,传唱于各类型活动。例如,在二〇〇九年四月一日“第二届世界佛教论坛闭幕典礼”上,佛光大学佛教学院与佛光山丛林学院学生,特别穿上他们各自日、韩、荷兰、印度等传统服装,手牵着手,高声同唱,让人深刻体会,原本大家就是同体共生,不分你我。
令人欣慰的是,佛光青年总团成立的歌咏队,他们将我写的词,谱曲制作成《快乐SONG》专辑,入围了二〇一二年金曲奖最佳宗教音乐专辑,这对他们来说,应是一大鼓励吧。
除了青年唱歌,二〇〇五年,我为了让学佛的小朋友们,也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便亲自填词,请流行音乐制作人李秉宗先生作曲,录制第一张儿童佛教歌曲《嘻·哈·佛》。现在,许多父母用来教导子女,在家里和儿女边唱边游戏,其中,《孩子王》、《一二三》等,都是深受欢迎的曲目。
二〇一一年四月,在西安举行世界园艺博览的会场里,我看到主办单位在园中“长安塔”的诗偈碑上刻着我的两首偈语:
我看花,花自缤纷;我见树,树自婆娑;
我览境,境自去来;我观心,心自如如。
一花一草都有生命,一山一水都有生机;
一人一事都有道理,一举一动都有因果。
西安市宣传部长、世园会执委会副主任王军告诉我,主办单位邀请作曲家甘霖先生把它谱成《巧智慧心》一曲,成为世园会主题歌。据说推出以后,迅速得到当地人的喜爱和广泛传唱。
如此种种,真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六十年来提倡的佛教音乐,能让这么多人参与。欣慰之余,二〇〇七年我在台北“国父纪念馆”参加“人间音缘”活动致词时,我以五音不全的音调,唱了几句《弘法者之歌》,即引起台下热烈的掌声,达数分钟之久。这对用心于音乐弘法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鼓舞与安慰。
说到这里,最要感谢的是,每年我在台北“国父纪念馆”布教之前,总有数分钟由慈容法师所指导的敦煌舞蹈表演,不但展现佛教舞蹈艺术之美,还有佛教合唱团的演出,增加现场布教的气氛。还有,为我做了三十年司仪的胡秀卿居士,她把主持人的音声,展现得像音乐一般优美,虽然现在已成绝唱,但其深入人心,将如佛教音乐一样,随日月同光,如百花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