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会见了多批客人。

法印寺住持印海法师今陪同演培法师来访。印海法师是江苏如皋人，一九四九年春至台，曾任福严精舍与慧日讲堂住持多年。一九七七年间来洛杉矶创建法印寺。演培法师江苏江都人，一九四九年后移居香港，协助《太虚大师全书》编印，后来台，数次至东南亚弘化，曾任玄奘寺、新加坡灵峰般若讲堂、越南妙法精舍住持，其著述悉收于《谛观全集》中。

印海法师的法印寺在离西来寺约半个小时车程的蒙市，“佛光山丛林学院西来分部”课程，印老也有任聘授课，见面机会较多。倒是旅居在国外的演培法师很少见面，难得聚在一起，东南西北的聊着。演老非常关心台湾社会、经济、佛教等近况，遗憾的是在治安方面枪枝事件太多。据闻有一位州议会议长到香港，安排行程的人员问他要不要到台湾，他连忙婉拒，说：“台湾的‘国会’是动物园，而且拳头凌驾语言……”

演老先后亲近过谛闲、太虚、慈航、印顺等大德，他讲了一则有关信徒闻法的插曲——

太虚大师的名声非常响亮，每到一处讲经，信徒间都会竞相走告，相约去听经，他们以为太虚大师的讲座一定会持续一二个月才结束。所以第一天不去，第二天不去，第三天也不去，到第四天要去听经时，太虚大师的讲座已经结束了。信徒才懊恼、后悔，说业障深重无缘听经闻法。

我也亲自见过许多信徒，时常表示要听开示、听讲经，为了恒顺众生，好不容易租场地、排行程，办了讲座，却不见这些人影，真正前来闻法的都是一群默默的有心人。

佛教未来发展，信徒是很重要的一环。佛教要能帮信徒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如：环保、劳工、社会、投资、股票、借腹生子、优生保健、婴灵……对大家有所助益，佛教才能被接受、被肯定。

演老还说，以前大醒法师曾作一偈——

坐微尘里，转大法轮；

于一毫端，现宝王刹。

有学生指出这首偈子顺序颠倒了。可是，有人说：大醒法师不会错的。

（大醒法师是江苏东台人，从扬州天宁寺出家，太虚法师赐号“大醒”，曾任厦门南普陀寺监院，主持闽南佛学院，创《现代僧伽月刊》，为我国佛教有健全舆论之始，主编《海潮音》，鼓吹人间佛教，抗战胜利后任“中国佛教会整理委员秘书长”，携《海潮音》来台复刊，一九五二年示寂。）

演老说，有声望的人即使说错话，也是对的。其实，崇拜偶像是很自然的，但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依理、依法才正确。

和心定亲自陪演老、印海法师参观西来寺大雄宝殿、五圣殿、东禅、西净、图书馆、“中华学校”、宝藏馆……每参观一处，演老总不忘赞叹一句——

“心量如海。”

“南无星云菩萨！”

“头脑好！”

“别出心裁！”

……

临走时，演老还加了一句“万家灯火朝星云！”

实不敢当。

惜福，是佛教徒修持之一，尤其是“水”。每天西来寺的使用量单是浇花草就很可观，所以只要信众不多，也会关闭几间公共厕所，用抽水马桶的用水量也不可等闲视之。现在飞机上的抽水马桶已进步到有气压式的，此外还有电式、摇控式的……且马桶结构不能有间隙，才不会藏污纳垢。对马桶的“了解”，我几乎可写博士论文了。

记得南亭法师初到台湾时，购置一间有地板和抽水马桶的精舍。佛教界人士就有人批评道：“不得了！佛教要灭亡了，马桶竟然用抽水的。”难道说，学佛一定要闻臭味才算有修行吗？极乐世界的黄金铺地、七宝楼阁、八功德水、花鸟说法、法音宣流不都是大家所追求、向往的吗？

随着气温的下降，洛杉矶已进入冬季，农历年又快到了。元月六日那天，我在嘉义圆福寺举行了一场千二百人的皈依典礼，收到的供养有十六万三千二百元，平分给西来寺住众每人美金一百元还不够。每次从台湾到西来寺，身边多少都会带点美金，可是到美国，不管在飞机上、餐桌上、洗手间、用餐时，都备有大大小小的餐纸、擦手的、拭脸的卫生纸，用一次都舍不得丢，只好往口袋里塞。有一次徒众要拿衣服去洗时，从口袋掏出七十多张卫生纸，就笑我说：“师父的口袋是带美金到美国，带卫生纸回台湾。”

我对金钱的态度是“十方来，十方去”。看徒弟收到这“意外”的一百元，他们欢喜，我也欢喜。

我是江苏人，今天碰巧提到的印海、演培、大醒、南亭法师也都是江苏籍，俗谚：“江苏出和尚。”诚不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