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和尚 百思不得其解(1 / 1)

会有“政治和尚”这一词,大概由于我曾经是国民党的党员。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任命为国民党的“党务顾问”,我没有接过一份聘书,也没有一个人转告我是党务顾问。后来,我又做了国民党的“评议委员”,我也没有接到什么人的通知,也没有收到聘书,只是在报纸上,看到国民党人事中央评议委员名单中,有“星云”两个字。既是国民党的党员,国民党给我什么名义,我也不能推辞否认了。

说起了贫僧做国民党党员的缘由,要追溯到十八岁的那一年,抗日战争结束,国民党和共产党抗战胜利,在我们佛学院的讲师名单中,有一位讲公民课的老师,口才相当了得,雄辩滔滔,非常受我们同学的敬重。有一次,他叫我们全体同学都参加国民党,做国民党的党员。我也不知道做一个党员,会有什么权利、尽一份什么义务,他只是发给每一个人一张党员证书。

但当我回到祖庭大觉寺礼祖的时候,有一天,代表师兄到祖庭百里外的一户人家做功德佛事,走在一片荒野山区,忽然想到,国民党、共产党的人士经常在此活动,而我身上带着国民党的党员证书。于是,就不把这张党员证放在身边的口袋里,而插在鞋子的旁边;因为要走一百多里路,等到做完佛事回到祖庭,再看看这张党证,已经磨成面粉的样子了。我心里想,这样也好,我是出家人,“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呢?

我二十三岁到了台湾,一两年后,那时国民党有“党国元老”之称的李子宽老居士,他曾经和太虚大师、章嘉活佛三个人共同列名抗战胜利后的“中国佛教会整理委员会”委员,他就对我们说:“你们法师,要想在台湾弘扬佛法,不给当局认同,恐怕难以活动,我劝你们,统统参加国民党做党员吧!”

那时候在台湾,因为蒋夫人(蒋宋美龄)是基督教徒,她的教性非常坚强,所有的公务人员,不改信基督教,难以升官,不改信基督教,难有到海外访问的机会。甚至,我们出家人要想在各地传教,如果不是国民党的党员,警察也不会允许。

在那时候,贫僧非常热心要弘扬佛法,想到我若不做国民党的党员,事实上会有弘法的困难。因为他叫李子宽,我称呼他“子老”,我就说:“子老,出家人做党员,也不能去为党服务,光有一个党的名义,反而给人见笑,可否让我们不要参加国民党的小组会议、不要叫我们缴交党费,也不要给人知道我们是党员;至于我们在台湾弘扬佛法,在国民党当局领导之下,我们就随他们安排了。”后来一二十年当中,我也没有参与什么会议,偶尔,在乡村弘法布教,让警察知道我是国民党党员,确实也得到不少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