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这么繁忙的时刻了,每年一旦靠近正月总是忙个没完没了。”一只拥有白色皮毛的异形,灵巧的坐在一名十五六岁男孩的肩膀上,从男孩的背后看过去,还可以看见长长的白色尾巴晃阿晃。
小小的异形有着白色的皮毛,拥有和猫差不多大的身躯,但既不是猫也不是狗,也和其他任何一种常见的野生动物都不一样。
从正面看,额头上有着红色的斑纹,看上去就像是花一样。
耳朵很长,一直垂到后面,脖子的周围有一圈突起,就像是勾玉的项链。
圆滚滚的眼睛像通透的彩霞的红艳颜色,不过与其说是彩霞的颜色,红艳的颜色更像是鲜红的血一样。
男孩一把抓过小小的白色异形的尾巴围绕在颈项上,“就是说啊,都没有办法偷闲呢,幸好最近都城非常平静,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大事发生。”
被抓过尾巴当作围巾的小怪物眉间的花纹皱成一团,像是在无声的抗议似的。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小怪物知道就算自己抗议也一定会被反驳回来,说些什么天气很冷、小怪的尾巴很温暖的话,与其这样不如就乖乖地当围巾吧。
男孩偏过头看着皱起眉头却又没有发出抗议的白色小妖,嘴角隐藏着浅浅的笑意,“小怪真是难得没有抗议呢。”指指被当做围巾使用的白色长尾巴。
被叫做小怪的白色小妖偏过头,像是在赌气一样没有回话,但是像是鲜血一般深红的眼瞳中却也像男孩一样隐藏了深深地笑意。
这样平淡的日常就是幸福吧。
虽然和男孩在一起的时光里面,面对惊涛骇浪的时间总是更多一些。
不得闲的时光总是多过于这样的悠闲时刻。
男孩是安倍家的最小的孩子,名字叫做安倍昌浩,也是主人晴明以外,第一个初次见到自己依旧是笑脸迎人的特殊孩子。
其他的孩子们一见到自己,总是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就连自己已经离开仍旧不肯罢休,哭到直到生病也还不肯停歇。
只有眼前这个孩子,初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哭泣,取而代之的是,毫不畏惧地伸出稚嫩的手握住自己尖尖的、可以轻易划破、可以轻易撕裂敌人的尖锐手指,然后展开了纯洁无邪的笑意。
那一刻起自己就在心中这么决定了,要好好守护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如果听见自己称呼他为孩子,恐怕又要发脾气了。
不过以十二神将的存在时间来看,不管眼前的这个男孩长的多大,甚至是像主人晴明那么老迈,依旧都只是个孩子。
十二神将是存在于异界的精灵,如果要追溯源头,从这个世界还没有存在的时候,十二神将就以精灵的形态存在于异界之中。
后来,经过这片土地之上的人类的各种愿望,集结而成强大的力量,赋予了十二神将的外貌、个性、能力与属性。
若是十二神将当中有谁死去,是不会完全消亡的,不过因为不同时代的人们有不同的祈愿与渴求,对于所希望的外貌也有不同的标准与希冀,所以面临死亡的神将会在异界重生,只是外貌、个性也不会再和原来的一样,甚至就连记忆都不复存在。
自己曾经面临过一次这样的危机,而自己发誓要以生命守护的这个孩子以自己的生命换回了自己。
自己不止一次怀疑过,这样真的值得吗?
然而就在自己的困惑之中,这个孩子又带给了自己光明,又再一次引导了自己的方向。
就像是黑暗中永远散发着亮光、迎接着自己一样。
无论自己陷在哪一个黑暗的角落,都能为自己指引应该前进的方向,让自己不至于迷失。
“晚点等比较不忙,再找车之辅带我们去看看彰子吧?彰子一个人在那个空屋不知道好不好。”昌浩小小声地、避免引起人注意地这么说着。
前几个月奉命和哥哥去到伊势回来之后,自己似乎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就连敏次大人也又开始对自己怀疑了起来。
不能停止每日的夜巡,同时也不能做到让人起疑。
这样隐瞒的工作已经越来越困难了,不过自己有信心可以做得到的,而这么做也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越来越得心应手。
而每当遇到正月,安倍家的其他族人会陆陆续续前往安倍家向祖父拜年,此外祖父、父亲也都有许多访客,在这种情形之下,让彰子待在宅邸之中是不恰当的,因为很容易就曝露了彰子的身份。
所以彰子自从来到安倍邸后,每每遇到过年都要像这么离开安倍邸,在神将们的陪同下到其他地方避一避。
什么时候彰子才能够名正言顺地留在安倍邸中,不再需要因为正月的缘故而四处躲避呢?
因为甚至是就连平常有客人来访,特别是那些与藤原家关系稍微亲密的人,也必须要让彰子避人耳目。
总是这样躲躲藏藏的、而且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想必一定很寂寞的吧?
所以自己总会利用空档时间去看看彰子,虽然自己实际能够运用的空档时间也不多就是。
“嗯,也好。”小怪点点头。
人界的繁文缛节从来就不是自己考虑的重点,但是昌浩和彰子的事情已经将要白热化了,而昌浩本人却似乎仍旧毫无所觉。
这样下去,两人的事情最后会怎样收场呢?
自己不知道。
自己唯一知道的事情是,只要昌浩能够感到快乐,那么对于自己而言,其他的事情都不在自己的考虑之中。
听到小怪回答的昌浩加紧了脚下的脚步,迅速地做着自己所负责的杂务。
总算又是平安的过了一年,而距离自己的天命也更加地接近。
自己并不害怕死亡,甚至是有点期待的,因为在那条三途之河的旁边,有一个人已经在那里等待自己很久了。
那个人明明是那么害怕黑暗、明明是那么害怕黑暗中所隐藏的、蠢蠢欲动的一切,却还是像初识时那样的任性,就这样没有渡过应该渡过的河流留在三途之川的旁边等候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