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有人领路,走时洞玄真人那弟子却已经没空理他,虽然洞玄真人说过,要安排别人送韩原回去,可被韩原给婉言拒绝了,虽然他的方向感是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在自家宗门中迷路。
韩原走前也只是想要问顾月瑶,安雨涵最近怎么样,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去问出口。两人感情虽然不假,可到底不比世俗中普通人,修行人自有他们该要做的事情,怎么好学普通人那样儿女情长?恐怕安雨涵给韩原玉佩时,就已是这样想法,只要有心,就是远隔千山万水,也一定能像是在彼此身边一样。
事情韩原到底是应下了,对洞玄真人他们说的自然是身为宗门弟子,这是他本就该去做的,心里自然不会是这样的想法,对这事情他比洞玄真人他们还清楚。
如果自己去了,事情未必会糟糕到什么程度,可要是不答应,那怕是就要来麻烦了。
“看来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清楚,更有可能事情并不是从那些人口中听说的,不然怎么还会这么客气?该是直接就要上门来要人了吧?”韩原狠咬了咬草杆,忍不住想道。
……
“看不出这小家伙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要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虚天观’那边非要叫他去?虽然只是去探查一下,不见得会有什么危险,可是……”
洞玄真人显然没有顾月瑶那样的担心,不待她把顾虑说完,就已开口接道:“不要想那么多了,这小家伙儿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可别忘了,他可是邹逆那老东西看中的人。”
“还有福葛!”洞玄真人不忘了在心里再加上这样一句。
听了洞玄真人的话,顾月瑶才终是闭口不言,像是也默许了洞玄真人的说完,也不知那邹逆到底有怎样的魔力,只因为他一个人的行为,就能影响到顾月瑶的判断。
“就算如此。”虽是一直在一旁冷面不语,但这时长春真人也终于开口说道:“就算真的是这样,也还是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虚天观’会指明非要让他去。”
“也许,是这小子把星凡老怪那个不知叫什么的弟子给干掉了也不一定!”烈火散人在一旁不咸不淡的顺口说道。
待听了这话,洞玄真人才又突然说道:“你说太多了,烈火。”
“……”
洞玄真人眼睛一直就是半开半颌,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完全睁开,让人绝想不到的是,那笑时好似月牙般可爱的小眼睛,睁开后里面是怎样的光芒。
见洞玄真人露出认真表情,烈火散人才真的老实下来,不只是他,就是长春真人也是一样。
要说这烈火散人,当然是不会对韩原有什么好感,毕竟先前他两个徒弟都是伤在了韩原手上,而且后来他又曾主动找过韩原的麻烦,更是逼得韩原不得不进到“不归路”中。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偏差,可韩原这次遇险,还是有一部分原因在他身上。洞玄真人只要是没到老糊涂的程度,就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完全是给烈火散人面子,换作是别人,怕是早已经被他一掌拍死了!
至于那长春真人,就很难让人看明白,他是个什么心思了。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看洞玄真人脸上表情,分明不是把这话当成玩笑说的,而是真就这样想的,见烈火散人满脸错愕表情,他才又再继续说道:“我相信我门下的弟子,如果真是这小子把星凡那家伙的弟子给杀了,一定也有他的理由,我还怀疑张角他们三个的死与星凡那个弟子有关呢。”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该杀!”长春真人阴沉着张脸突然接道。
“虚天观”会那么在意门下弟子生死,没道理“三仙山”就不会在意,更不要说他们这一次就在里面死了三个内门弟子,如果不是因为“不归路”本就归自家宗门所管,“三仙山”也不介意把他们三个的死牵怒到别人身上。
张角他们死的是很干脆,可是在死前,他们也并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起码是把自己与风不流在一起的事情告知了宗门。
他们三人又不像是别派的无用弟子,如果说是死在了妖修手中,确实很难叫人信服,就好像“虚天观”死活也不承认,风不流是被妖修杀死的一样。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者说星凡老怪真想要对他不利,怎么办?”好一会儿不见人开口说话,顾月瑶才又忍不住问道。
“有青木在那边看着,不会有事情的。”
“……青木那家伙出关了!?”不知道是不是种错觉,看洞玄真人说这话时候,烈火散人竟觉得他此刻笑得那么诡异,以至于他连自己惊讶的变了声音都没能发觉。
……
远在一颗叫做“凡尘星”的修真星上,一处通天高塔之中,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修行之人正端坐在里面。
放眼望去,这颗修真星上竟是无比的荒凉,除了这座塔外,竟完全看不到再有任何的生灵存在,就是塔中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整颗星辰放到远处去看,只像是一颗黑漆漆的石球,上面除了一模一样的黑石外,也再找不到有别的事物,一阵风猛然吹过,给人感觉也好像被染成了黑色的,塔中那人也是在这刻才睁开眼。
“今天刚从宗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三仙山’那边已经答应了,他们会派那个叫做韩原的内门弟子去一趟‘落羽星’。”
那中年人不过刚睁开眼,身边黑风就已骤然停止,同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待听得他所说的话,中年人脸上才露出满意神情。
“不管流儿是不是死在那小子手上,都不要让他活着回去。”
“是!”
中年人也只说一句,就又再闭上双眼,那黑衣人也不再多说,只是极为干脆的答应下来,一阵黑风吹过,并不能带起中年人衣袖分毫,只是抬眼再去看,那黑衣人已然不见踪影。
待风过云沉,中年人衣袖才颤了颤滑开一角,露出的双手上此刻正紧捏法诀,显然是正在下苦功练气,不经意间已能看到,在他右手上居然只有四指,独缺了根尾指!
……
韩原慢步走回到藏经阁时,之前那少年果然还坐在那里,看模样就知道,他该是没有上到二楼。
此刻的藏经阁不比之前,少了邹逆在里面坐镇,总是让韩原心里不很舒服,单让他一个人在这唱空城计,也确实有些难为他,以他的性子,怎么能天天稳坐在这里面、哪都不去?
可是要说让他扔下这里,韩原又没办法做到,一楼的典籍还可以说是不重要,二楼的韩原大概打量过一番,发现已与一楼有了极大不同。
如果说一楼的还只是随处可见的“地摊货”,那二楼的那些典籍就已可以算得上是“高级货”了。
说起来只是差了一层楼,本来不该有这样的差距,但事实就是如此。一楼的那些典籍不要说是一些修行人,就是一些个稍有能力的,好像王仁他们那样家世的人,想要学到都不会有很难,都只不过是些个寻常小术。
但是,二楼中的那些典籍不要说是寻常人,就是有些没有门派的修行人都没办法轻易得到,不论是五行道法还是阴阳术法、道门经典还是阵法图册,二层中的任何一部典籍要是被拿到外面,保证也可以拿来当成独门奇术来修炼。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值得让韩原惊讶,让他真有些接受不了的是,就是这样贵重的典籍,竟每部也都不只有一套,全都像一层那些小术一样,被人用术法抄写成了数套之多!
要知道这些道法、术法既然本就是为修行人准备的,想要抄录自然也不会如普通书籍一样容易,甚至没能达到融合期前,想都不要去想,更有许多人为了磨练心性,害怕历练之苦、争斗之险,到得心动期后竟也会用抄录典籍的方法来锻炼心性,可想而知,这该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如果真被一些小门小派的人见了这里的典籍,怕是马上就会被气的吐血,与三仙山这样的家业相比起来,他们门派中那些所谓的“仙术”、“神功”,实在已可以说是不值一文。
很有可能那少年也像韩原一样心思,生怕自己看管藏经阁时候出了差子,见到韩原回来,真就好像是见了亲人一样,只是跑的却太快了些。如果不是韩原有“唤灵术”,没准儿还真会以为对方是偷了什么,才会走得这么匆忙。
“唉~又就我一个人了。出去走走也好,只是不知,这‘藏经阁’该怎么办?这事情应该也不用我来操心吧?掌门既然已有这样交待,恐怕这里的事情也早就该想好了,呃,一定是这样!”
懒懒散散的仰在椅子上,把脚又架在桌上,韩原突然感觉所谓修行实在是些很无趣的事情,想到马上要再去险地,他非但没感觉到害怕,反倒是有几分期待。
“人活着就一定要动,如果不动的话,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真的活着的?”
在韩原印象中,感觉福伯好像说过许多非常有道理的话,多到他都没办法一一记住,也只有某一刻的灵机一动,才能让他突然想起些对方曾说过的,每当这时候韩原就经不住想:福伯年轻时候到底该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是个普通人所说的诗人、智者,不然为什么会总有这么多的感悟?
“嘿,既然麻烦找上来了,躲也是没用!如果不打疼他们,免不了以后还要更麻烦,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就不必再对你们客气了。”
韩原用力咬咬草杆,轻声嘀咕了一阵,好像终是下了某个决心一样,手上“青木指环”闪动,就已从中飞出一团寒光,只一出现就好像要逃,却被韩原伸手重重拍在桌上。虽然还有些不安份,在桌上不停跳动,好像还想要挣脱出去,但有韩原手掌按住,它这般努力也只能是徒劳。
直到这时候才叫人看清,那团寒光的原形竟是把新月之型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