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风如同其中的沙丘一样,来的突然、走的也是突然,前一刻也许还是黄沙漫天,下刻也许就已风停沙歇,那大到出奇的太阳顶在头上,让人根本看不出之前曾有过怎样的变化。
“人呢?!”
“……属下不知。”
“废物!”
“啊!轰!”
得到的回答明显不是想要的,这人虽平时就不是好脾气,但也没人想到,他竟会突然抬起手中长刀,一下把那手下斩成了两半。
见这人痛下杀手,一旁那些个手下却没有很多表情,多数都还是之前那样木无表情的模样,像是早已见怪不怪了似的。
“谁能告诉我,他们跑去哪里了?总不会是凭空消失了吧?!”
“……”
不去擦长刀上鲜血,只凭由它不停淌下,滴滴落到沙中,眨眼功夫就已被烈日晒干,地上那两半尸身虽是染红了大片黄沙,但恐怕不多时就会被这些沙土掩埋,再没办法找出来。
被斩死的那人此时早已再不是人身模样,而是变成了个兽身,好像是一条大狗的模样。
那长刀连柄少说也有两丈左右,就只单是刀身就占了近一丈长短,不同于刀柄的纯黑,刀身更像是某种青铜所制,除了那极宽的刀刃外,整个刀身都厚的出奇,刀脊上更是雕了只云龙,不知是否为压住煞气才做成这副模样。
一眼虽看不出这刀有多沉重,但只看拿刀那大汉鼓起的手臂肌肉,就已能看出个大概,换个人来别说是单臂,就是两手都用上,能不能拿得住都是件不好说的事情。
这大汉虽也是人身模样,但身上妖气已然冲天,一眼就能看出是幻化之身,怕是有比韩原他们那样一般人高过一头的身高,再加上那一脸凶恶长相,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飞炎大人,他们恐怕是向西边去了。”
“嗯?”
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有人回答自己,这大汉早已没了耐性,所有人都不怀疑,也许下刻他手中大刀就会把在场所有人都“咔嚓”了,这时才有一人走出来说话。
要是换了是别的人,飞炎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对待,但这人他也是不能做得太过,因为他是自家哥哥派来帮自己的,知道这人脑袋比自己和手下人好使,听了他话也知他没说完,这才老实的静等下文。
那人对飞炎这样表现倒也算是满意,虽然知道飞炎不怎么成气,可这差事毕竟是自己主子交待下来的,他也其实不好多说什么。
稍往前走了几步,他就已停了下来,站立那地方竟正好是韩原先前勾画的地方,“他们就是在这里施法离开的,术法的气息虽有些古怪,并不很像是正道的玄灵之气,但也不是魔气,该不会有错。”
此时这处所在自然已没了先前那些图画,但这人却是抬着头轻嗅了起来,像是这里有什么别人无法闻到气味。
“他们为什么要往西去?对了,这一路上他们好像一直就是在往西行,难道那里有什么?”飞炎脑筋虽然不怎么好使,可到底也不是白痴,突然就想起了些疑点。
那人对于飞炎能这么快想到,也是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要对方真是个白痴,有些事情他还真就不好解释。
“西边,正是‘不归路’的‘生门’之地,虽没有人在那里见过出口,但按卦象来看,除了外力之助,也只有那一处才有可能逃出这里。”
“!?”
虽然飞炎一直都很讨厌这人说话不痛快,喜欢拐着弯的说,可听了他这话也顾不得去想那些,因为他已想到,怕是要出大问题了!
……
韩原他们是如何离开的那里,此时又身在何处,自然不是外人能肯定知道的,就是先前那妖修也只是推算,要说十足把握,他自也是不敢保证,只是此时在“不归路”的极西之地确实不如何平静。
“你们已经跑不掉了,现在投降倒也还来得及,看在你们是正道五大派的弟子,我向大人求情,必能保你们不死!”
“哈哈……无知妖物,不过是些‘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辈,靠了天道慈悲才有幸化为人身,就已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真要让你们求得仙道,怕是就想要独霸人间界了吧?”
此时在这处所在,早已是尸横遍地,眼中所见的沙地上各色妖物兽身与人类修行之人纠缠,就是连稍完整些的尸身都极难寻到,也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一番争斗。
争斗双方其中之一正是妖修,少说怕也有几百之数,当先几个竟都有不低过心动期的修为,为首一人更是已到了灵寂初期!
按说以这样的阵容,不要说对方只是各门中精英弟子,就是那些个各派的师门长辈是否能与之匹敌都是问题,毕竟不是所有门派都有如正道五大派那样的实力,说是长辈也不过只是个身份,平均实力绝不会高过灵寂期,如韩原先前见到那“灵符宗”之人修为的,都只是绝少数。
有飞炎与苦罗二妖一番雷霆扫过,那些个所谓的高手死的也是极快,这样一算起来,他们倒是不如眼前这些各门精英弟子。
如果韩原他们此时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在这伙儿人中,当先的几人里,竟有几个极为熟悉的面容,“三仙山”天、地、玄三门的张角三人正在此列,稍往一旁看去,那逍遥剑宗的陆归元果然也身在其中,除了他们外,更有许多一眼就知是“年少才俊”模样的人物,就算不是五大派的人,该也是差了不很多,不然就是本身修为极高之辈。
按说以陆归元那般的修为,这些人该是以他为首,可实际上却是那个正开口说话的年轻人,就是陆归元也都未与他并排而立,隐隐与他错过了半步左右的距离。
那人虽说的是正义凛然,所有人也都是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陆归元却只是静站在那里,连眼皮也未抬一下,如果不是看他在那站着,几乎还以为他是睡着了。
为首这年轻人倒也不去理他,虽知道他此时模样,也只做未见,只是脸上笑意更浓,又再冲那伙儿妖修说道:“依我看,该马上逃命的是你们才对,你们现在离开倒也还来得及,我可以做主放过你们一条贱命,要是再晚了些,待我门中长辈赶来,必杀你们取皮!抽骨!扒筋!挖丹!”
“……嗷!”如果这年轻人说别的,这些个妖修也许还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这话却使得他们稍愣后,突然全都被激起了身上妖气,像与那年轻人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一时间各种可怖嚎叫声同时响起,瞬间就已连成一片。
人类修行人与妖族的矛盾不可调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此。人类修行人为了快速提升修为,自然是要寻取各种天材地宝,可人间界毕竟也就这么大,那样的东西有自然也是极为有限,比较起来,人间界中各色妖物才是取之不尽的“资源”。
正道修行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除妖,魔道修行人什么旗号也不打,见了就直接是杀了了事,几乎已被所有人当成了天经地义一样的事情,如这年轻人所说的,所有人都是把这些个妖族精怪当成了某些不同种类的“材料”,从来也没把它当成是与自己一样的生灵。
反过来也是一样,不知因为对人类的恨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有大妖小妖也都热衷于吃人、吞丹一类的事情,要是还能在被杀之人身上取来些灵丹、法宝,就更好不过了。
这样的事情虽是众所周知的,但像这年轻人一样敢当着这么多妖修面说出来,并且还能够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倒也真算是有些胆气。
只看此时这些妖修的模样,怕也只是碍于自家首领没有开口,不然怕是早就冲上前去,把那年轻人撕成碎片了。
非常人行非常事,这年轻人口中明明说的这样杀气腾腾的话,可表情却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英俊面孔上更是写满了“不屑”,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些什么强大妖修,都只不过是些个阿猫阿狗一样。
这年轻人身上衣物虽是月白之色,但样式却是极古旧的道袍模样,并未见他运使什么真气,袍上就已满是浓白光芒,一眼就能叫人知道,这衣服必是件有些异能的法袍,可在旁人看来,最为重要的却还是袍上的云月之形。
世人几乎尽知,那云月图案正是当今正道第一大派,“虚天观”的标志!
并没像陆归元那样有长剑在身,在他身前也只是飘浮着个银白月轮,虽只是弯月之形,飘浮时却是不停在他身周转动,只看上面宝光,怕是比起韩原抢来那“黑蛇盅”还要更盛了许多,不用说也知道,最少也是件上品法宝。
只单看身高长相,这年轻人怕是任何一点都不次于韩原,最难得的是身上极为整洁,完全不像韩原那副邋遢模样,双目更是精芒四射,像本就是由两团宝光凝成的一样,修为明明差了妖修一方为首那人一筹,看来不过只是心动后期模样,可单论气势却一点儿也不弱了对方,只说此地妖修尸体有大半都是他一人之功,再有先前追来那一条由妖修尸体铺就的道路,就已足够让人不敢轻看了他。
“风不流,我看你是‘虚天观’弟子,这才想要放你一马,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们也就不用客气了,想必大人也该不会怪罪,小的们!给我上!”见话不投机,为首那妖修就已下令,下刻所有妖修就又各使手段攻向修士一方。
年轻人微微一笑,身前月轮就已化虹飞出,一击便斩落无数残肢断臂,洒下大蓬腥红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