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琢,你知道太古三式么?”李四平平静地问。
何小琢漠然地摇了摇头。他所学的五行数术都是老元头教给自己的,老元头没有给自己讲过太古三式,自然他也就不知道了。
李四平点了点头。这太古三式分别指的是太乙术,奇门术,六壬术,都有神鬼不测之机。其中太乙又以国事天灾为主(天道),奇门以地方为主(地道),六壬测事以人事为主(人道)。何小琢的预测水平能有如此的成就,绝对是得自于世外高人的传授,但偏偏这位世外高人却没有给他讲授这三式的知识,绝非这个世外高人不知三式,而是有意保留了。既然是世外高人有意的保留,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点破了。其实李四平已经明白,何小琢之所以算不出常小青的下落,是因为常小青已是修炼之身,不同于一般的常人,就是她的生命运行轨迹已经是跳出五行之外了,或者说用普通的五行数术是无法推算的了,而太古三式各有侧重点,其中推算鬼神之事,又属秘中之秘了。何小琢推算不出也在情理之中。那么那个世外高人为什么有意隐去这一节不传给何小琢,也就不得而知了。
但今天何小琢既然找上门来,看来机缘巧合,他的问题就得自己来回答了。
李四平很是认真地推算着何小琢的问题,良久才抬起头来。
“花非花,雾非雾,我是你,你是我。”李四平竟说出这四句话来。
“哎呀,我说小李子,这几人面前你就别卖关子啦。”张铁一着急地说道。
“师兄,你看我象是卖关子么?”李四平很认真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张铁一瞪大了眼睛。
“花非花,常小青已不再是常小青。”
“那她?”何小琢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雾非雾,常小青又非死去化鬼。”李四平深沉地说。
“那她成啥了?”张铁一大惑特惑。不但他,所有人都是,难道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存在?
“难道是成魔了?”何小琢迟疑地问。
“魔也不能又是花又是雾的啊,雾就是雾,魔也是雾。”张铁一沉闷地说,“还有一句怎么说的?”
“我是你,你是我。这又分明是说和人家不分彼此。”
“嘿嘿,那倒说明她交上好运遇到贵人了?”
“也不是,”李四平摇了摇头,现在看她的处境还很不妙。
“怎么个不妙法?”何小琢很是焦急。
“被困住了,脱身不得。”
“啊?”何小琢更是焦急了,“那怎么办?我要去救她。”
“也别急,她目前还没有危险。”
“那我也要找到她。”何小琢义无反顾地说。
“这个自然。还过你也不用找她,她自会来找你的。”
“她还会来找我?”
“是的,她会。”李四平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会找到哪里?我去等她。”
“是缘不用等,是缘不用找,机缘一到,一切完报。一周之内,就会狭路相逢。”李四平依然那么平静。
何小琢点了点头,只要能相逢,管它什么是否狭路不狭路的。
也是为了让他散散心,张铁一非拉着他上街买菜,说是要置办些好菜来答谢李四平的五粮液,而这件事非得何小琢帮忙不可。张铁一硬是把何小琢拉上了街,而傻子,昨晚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早晨大家都醒了,他还在酣睡,看来怕是要睡到中午了。
菜市场其实就在楼下不远的一条街道里,但张铁一并不急于去那里,出来逛逛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及至到了街上才发觉原来没有目的的时候,竟不知该去向何方,在不知该去向何方的时候,那所有的方向也就都成了自己的方向。随便拣一条路,然后再随便地走去,两个人两个影子,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随便观看着街景,行人,商品,有意或者无意,都交给机缘了,而机缘的巧合往往就在这种漫无目的时候出现。
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好熟悉啊,是谁呢?何小琢和张铁一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健壮的身躯,四十多岁的年纪,手里还拎着一个很大的皮兜,这兜子也眼熟啊,对了,何小琢和张铁一几乎同时转向对方,张大嘴巴,刚要喊出来,张铁一却一下子把食指放到了嘴上,两个人终于小声地异口同声道:马天宝。
想不到这小子还在这里。按道理是讲不通的啊,因为象他们这行一旦在一个地方得手,就该立即撤离才对,因为一方面得手以后,人们回过味来,不会第二次再上钩,一是回过味的人们一旦发现你找后帐怎么办?这小子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那他既然明知故犯,就肯定有着他的秘密。
两个人一使眼色,一前一后很默契地跟了上去。街道走到尽头,是一个小市场,小市场里边左拐,有一家不大的饭店:客来发。马天宝径直走进饭店,两个人无法再跟了,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能有四五伙的客人正在吃饭,而马天宝一直向里间走去。里面是用屏风分割开来的几个空间,算是雅间了。这时一个身影迎了出来,和马三宝打招呼,显然是告诉马三宝他所在的位置。尽管只是个侧影,但何小琢却看得个真切:张三。
一眼,只要一眼就够了。何小琢永远记得这个披着人皮的恶狼。曾几何时,自己把他当作好人,但他却向自己打开了欺骗的陷阱。也是因为他的“好心”帮助,才使自己沦落到李院长那个恶魔手中,接下来是宋军,这一个个魔鬼原来都是一丘之貉。今天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再不能让这小子跑掉了,那样还不知要害多少人呢。
何小琢做势就要往屋里冲,却被张铁一一把抓了回来。
“回来,你要干什么啊?”
“张三!我得进去抓住他。”何小琢激动地说。
“抓住他又怎么样?”
“把他送公安局!”
“为什么啊?”
“他是骗子!”
“证据呢?”
“我就是!”
“那你还找你干娘常小青不?况且你还未成年,公安会轻易相信你的话么?就是公安相信你的话,也还要调查取证完毕吧?那时你干娘怎么样了你有时间去寻找么?再说公安如果知道你是离家出走的,还不把你遣送回去?那时你还能出来找你干娘么?”
何小琢默然无语了,刚才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别的他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那你说怎么办?”
张铁一深思良久,终于一拍脑门,“有了。你先在这等着,并且注意看着他们两个,我去去就来。”
一会儿,张铁一回来了,手里醒目的多了副大墨镜。何小琢想到刚才进入小市场时,市场头上就是有一个卖眼镜的摊位,各色眼镜象村里卖糖葫芦的把子一样一个挨一个地码放在一个圆形转动的架子上,张铁一想必就是从那里挑选的眼镜了。
何小琢已经心领神会,张铁一不愧是老江湖,真是转眼就是个主意啊。张铁一果然把大眼镜扣在了何小琢的脸上,好大的一副墨镜,正好挡住了何小琢的半张脸,这样张三就不会认出你了。
“现在我们也吃饭去。”张铁一一拍何小琢的肩膀,“只是委曲了你啦,儿子。”
何小琢狠狠地向他翻了个白眼,可惜墨镜挡着,张铁一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就这样,一个中年人领着一个戴墨镜的小孩走进了饭店,那个小孩显然是眼睛有毛病,一直紧紧地拉着中年人的手,脚下也一直小心地试探着走路。
“服务员,我的孩子刚刚眼睛受了伤,你能给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么?我多给钱。”张铁一一脸可怜又是一脸焦急和期待的表情,还好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所以他们很容易地坐到了张三和马天宝的邻座,也就是一道屏风相隔的位置。一走一过之间,张铁一看到张三的雅间里还有一个小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张三新骗的孩子了。
“小虎啊,你放心啊,你的眼睛没事,爹一定治好你的病,啊!”张铁一故意大声说。
何小琢听了,是又气又乐,这张铁一不去演戏还真是白瞎了这个材料。
但这一招果然奏效,张三和马天宝见来了新人后立即停止交谈,等张铁一说完,两人对望了一眼,又开始交谈下去:
“师兄,你怎么做起了这‘挑将汉子’的玩意儿?这能玩几个钱啊?”是张三的声音,原来他竟是马天宝的师弟,这马天宝果然是骗子门的。
“老三,你还不知道,师父受他一个朋友的重托,有人出高价寻找一个神秘男孩,只要找到他,咱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有什么特征么?有也是大海捞针啊。”
马天宝看了一眼张三领来的孩子,张三会意,“没关系,我刚办的货,还是个愣青(一无所知)呢。若不是这次李院长朝翅子(碰上官司),也抖擞(出货)完了。”
“据说小孩在十岁左右,流浪江湖,最主要的可能会一些特异的功夫……”两个人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张铁一听不到了,何小琢心中一惊,丹田之气不禁油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