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室友(1 / 1)

仙行都市 长烟一笑 1660 字 10个月前

在李阿姨的带领下,何小琢被安排到福利院西侧一幢厢房的最里面一个房间。福利院里孩子并不是很多,所以何小琢的房间本来可以容纳八个孩子的通铺现在只有五个孩子,何小琢很自然的睡在了第六号的铺位上。

床是用木条钉起来的大通铺,从墙的一头一直到墙的另一头,南北两侧一面一排。上面并排安放上厚厚的草甸子,被褥就铺在那上面,两尺宽算一个铺位。白色的床单很整洁的躺在那里,棉被整齐的码放在靠墙的地方。床下每人一个洗脸盆,共六个,里面是香皂和牙缸牙刷。西斜的阳光平静的从白色的玻璃窗撒布进来,整个布局显得温雅而洁净。

何小琢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家。三间半的青砖房,到处是烟火和灰尘居住过的痕迹。用砖盘起的土炕上,炕席已有很大一块被烤焦了,后来父亲用一块地板革盖了上去,但很快在高温的作用下,地板革也开始发黄了。都已经褪了色的被褥每天起床后都被母亲叠在炕稍悬空的木格上,那算衣柜了。木格下面的炕上还可以睡一个人,何小琢就是常喜欢在那里写作业的。因此在那木格下面,就有自己用圆珠笔写满的字迹。现在那些字迹还熟悉的历历在目……

“你是新来的?”

正当何小琢仔细观察着这屋里布局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何小琢的沉思。循声望去,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就站在自己面前,黑黑的面孔,圆圆的脸蛋,一双乌黑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噢,我是。你……”何小琢有些陌生。

“老子叫宝宝,是这个屋的室长。以后你归我管。”叫宝宝的室长说话很是快人快语。没等何小琢反应过来,已经把身边的一个比他矮半头的一个小个子推了出来。

“他叫侯晶。我们都叫他侯崽子。”

侯晶----侯精----侯崽子?何小琢差点乐出来。侯崽子却胸脯一挺,

“俺是晶明透亮的晶。”却被宝宝一把扯了个趔趄,又从身后捞过一个细长个子,骨瘦如柴的少年。尽管要比宝宝高上一头,但却一直耷拉个脑袋,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人很容易就看到他那一头天生的卷发,虽说不是很严重,但一浪一浪的,何小琢觉得很特别。

“他叫杨晨飞。父母都死了,我们都叫他卷毛。”卷毛杨晨飞向何小琢咧了咧嘴,又低下了头。

“这个是张向南。他妈和别人跑了,他爸也不要他了,管他叫野种。”张向南向前跨了一步,一拳打在何小琢的手上,然后一笑,退了回去。何小琢手背一疼,不由得咧了咧嘴,这才发现张向南是这群人里最壮实的一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尽管这些词形容一个孩子有点过分,但在何小琢能够找到的词汇里,这确是最好的形容。

“傻子,过来,到你了。”宝宝冲一直在墙角傻笑的一个男孩喊道。那个男孩还是在那里傻笑,并不时地向这里抛个媚眼,看何小琢看去,又马上不好意思地向墙角扭去。卷毛杨晨飞见状,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他没名字,因为傻,所以我们就叫他傻子”。

“我不傻,我才不傻呢。”傻子听到这里忽然仰起脖子抗议起来。

“去,一边去,说正事呢。”宝宝一把将傻子拨拉到身后,傻子不服气的还在抗议着,

“谁傻?我才不傻呢。”突然又变成笑脸,冲何小琢呲开了牙。

一番介绍,何小琢总算明白,这里收留的大多是孤儿,或者是流浪街头,或者是被人遗弃的孩子。

宝宝,大号路青野,10岁。母亲在他五岁那年病逝,从此父亲只顾和别的女人鬼混,将他扔给了多病的奶奶,7岁那年,奶奶也撒手而去。那天,他是在歌舞厅的包厢里找到搂着一个胖小姐的父亲,他父亲摔给他10元钱,让他滚,他把钱撕了粉碎,摔在那胖女人的胖脸上,从此跑离了父亲,也跑离了那座城市。偷过东西,捡过破烂,要过饭,是十足的老江湖。

侯晶,9岁。出生在很偏远的一个农村,父亲出去打工,3年了,杳无音讯,后来母亲也走了,说是去找父亲,至今杳无音讯。于是在奶奶的冷眼下,他也开始了寻找父母的旅程,但一路下来,却学会了趴火车,偷面包的本事,从此踏入江湖。

杨晨飞,9岁。6岁时随父母一起来城市打工,结果不久父亲就在一次施工中从十多米高空摔了下来,等送到医院却因为无钱而不能进手术室,母亲发疯般的去找工地的老板,才发现老板已经跑了,而精神迷离的母亲竟在回来的路上跌撞进一场车祸……从此,杨晨飞成了孤儿,流落江湖。

张向南,8岁。那个他叫做妈妈的人跟一个他曾叫叔叔的人跑了,那个他曾叫做爸爸的人不再承认是他的爸爸,从学校到家庭,他感到备受流言指点,为了逃离“野种”的耳畔噪音,终于,在那个冰冷的夜晚,他偷偷溜上北去的火车,一心离开那个令他背负无端骂名的城市,也从此涉足一个人的江湖。

傻子,9岁。流浪街头被收留进来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何小琢沉默了,想不到这些人竟都有如此凄迷的身世。

“那么,你呢?”宝宝问何小琢,其余的人也一起把目光对准了何小琢。

“我,我是来挣钱的。”何小琢有些嗫嚅着说。

“挣钱?!”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傻子也停止了憨笑。

待何小琢把自己的经历说完,(当然省去了离奇斗法的一节)几个人都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卷毛,你来得早,你听说这里有什么鞭炮厂?”宝宝问杨晨飞。

杨晨飞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他进来的早也就比宝宝早一个月罢了。

这就奇怪了,张三叔叔可是这么说的,这里做鞭炮的,还有李院长也没有反驳他啊,如果没有的话李院长怎么会留我呢?对于何小琢的疑问,屋里人都莫名的摇摇了摇头,就连老江湖宝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一直在角落里傻笑的傻子听说鞭炮二字竞手舞足蹈起来,“鞭炮,砰----砰----嗤花……嘻嘻,嗤花……好玩……”边傻笑着边把手指向西侧的方向。

“对了,宝宝哥,”侯晶一拍大腿,“我记得我们福利院西侧就有个养老院,那里生产鞭炮啊。”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大伙儿一阵激动,何小琢脸上的疑团也散去了一层。但接下来的疑问又来了,那里是敬老院,和我们这里是两回事啊?我们这里可没听说过生产什么呢。

大伙一下子又成了瘪茄子。

“管它呢,干脆明天咱去探他个究竟。”宝宝猛地站了起来。

“探个究竟,可李院长平时不允许我们出去啊?”张向南撅起了嘴巴。

“这个么,包在我身上。”宝宝把胸脯拍得山响,冲猴崽子挤了挤眼。猴精.子马上心领神会,也学着宝宝把胸脯拍得山响,

“对,包在我身上。”

何小琢半信半疑的上床睡觉了,事已至此,那就看明天的行动了。

窗外,月光如雪,清澈澄静,穿过屋前的白杨树,将一层碎银无声的撒布在树叶间,然后花花点点,斑驳陆离般的撒布在屋中,撒布在**。何小琢白皙的小脸一片安详,嘴角挂着微笑。耳旁是宝宝均匀的鼾声,一天的劳累若换做别的孩子,也许早就呼呼的睡去了,但何小琢不能,他要做他每天必做的功课,这是他亲口答应老元头一定做到的,就一定要做到,那就是修炼。

打坐是不可能了,现在屋子里还有五个孩子,大半夜突然间谁起来看自己坐在那里,别吓出个好歹来。况且,按照老元头的嘱咐,自己就是将来修炼成了也不许随便张扬的,何况现在还正在起步阶段,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切都是要隐修的。所以老元头也将睡功的方式教给了自己,就是说睡觉的同时,也在修炼。

此刻,何小琢采取很普通的右侧卧的睡姿,右手屈肘放在身前,左手按在右手臂弯处的空隙里,双腿微曲,左腿放在右腿上,整个身体成个弓形。意守丹田,长吸深呼,一片安详静谧温暖熟悉的暖流随着呼吸缓缓的流了进来……何小琢渐入佳境……

渐入佳境的何小琢也由于功力尚浅,更主要的也是缺乏防范之心。其实练功者最怕的就是在修炼时被突然间的干扰,轻者走火入魔,重者甚至会危及生命。因此,功力浅者会尽量找一个安全无打搅的地方修炼,功力深者还要在周围布上一定的阵局来防护的。但何小琢现在还无法达到那个境界,草率布局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因为如此,老元头才一再强调一个“隐”字,也是以不变应万变办法。但现在何小琢却吃亏了,悄然入静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正无声无息的也从窗户爬进,无声无息的散开来,向摄像机一样偷窥了自己一番后,又悄然隐退了。

院长办公室,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舒展双臂,从头顶缓慢的移回腰际,眼镜片反射了一下月光,李院长嘴角一丝不易被别人察觉的冷笑像一道阴冷的电波,瞬间被捕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