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小琢自己也不知道,尽管自己一路离家出走,但一有空闲,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运转老元头教给自己的导气之法,以此打发了不少孤独迷茫的时光,也无形之中使自己的功力毫不停歇地进展着。道德玉真功本就是修炼的一种无上心法,最适合从童蒙初开的童子身练起,而过了十六岁,体内阴气开始滋生,纯阳之气有所转变,再练此功,就要下一个层次了。及至三十二岁之后,想练此功能够得个半仙之体,也就是相当的造化了。再往后,也就是益寿延年,来生再造了。所以越是从小的时候修炼起来,越会根基雄厚,和人体的生理配合,就是十六岁时的纯阳状态如果同步,那么那时候往往就是脱胎换骨了。等于过了第一关----基础关。入门功法已成,再上一个层次自然是水到渠成了。老元头并没有把这些告诉何小琢,自有他神秘所在,同时也怕何小琢好高骛远,反倒影响了何小琢打下牢固根基。而他同时也看准了何小琢的慧根深厚,同时善良淳朴,聪明灵气,更具有修炼人坚忍的毅力,这也是老元头传授道德玉真功给何小琢的原因之一。何小琢也果然没有辜负老元头的期望,不用老元头督促,只是专心修炼,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经悄然突破初级功法元神界的第一重:念力。只是还不知道如何运用罢了。所以刚才一念之间,“如果是张三叔叔抓到这张牌该有多好”,已将张三与二钩子的牌对换了。所以自己看到揭牌的结果倒是首先吃了一惊。
二钩子吃惊的是刚才自己一念之间,已将大王抓到了手,但转瞬之间,这张牌竟然被换掉了,谁干的?张三?不可能,这小子除了走江湖那点骗术之外,“骗”字门下那点伎俩他压根就是嗤之以鼻。能逃过我的法眼?那是眼前这个孩子么?也不可能,挺憨厚的样子,除了看出有些慧根之外,要想能够换了自己的牌,没有个七八年的功力,怎么能做到?二钩子的眼睛开始扫向车间的各个角落,车厢里人并不多,刚过中午的时光,大多已疲惫的睡去,满眼的世俗相,看不出有高人的所在,奇怪了?
倒是张三,张大的嘴巴好久合不拢来,他早已经失望了,他知道二钩子和自己玩牌,不过是想耍自己一回罢了,结果早已是心知肚明,但他又实在不敢得罪二钩子,鬼.阴.门的名号他是早就知道了,如果说他骗子门还主要是以骗为主,则鬼.阴.门则是无所不为了,且其手段也重在“阴损”上,只要达到手段,什么拐骗坑蹦,谋财害命,扒坟掘墓,就没有他鬼.阴.门不能干的。而二钩子这几年正是鬼.阴.门暂露头角的后辈人物之一,五年前他和二钩子同在一个监狱的时候,刚出道的二钩子一次吹嘘自己怎样从一个教授的密码手提箱里拿走了10万块钱,还将一卷卫生纸放进去戏弄人家,就是被自己举报的。自己因此被减刑三个月,而二钩子被加判了两年,这就是刚才所说的“人情”。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出来了,今天还冤家路窄遇上了,所以早已做好了自认倒霉的准备。没想到牌揭出来竟是这样的结果。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钩子哥,承让了。刚才我们讲好了……”张三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算你运气!”二钩子噌的站了起来,抬屁股就走了。扔下张三还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撂在空中,一瞬间不见了。栽在张三手里,他也实在丢不起这个面子。
呜----火车的一声长笛响起,进站了。
人们开始下车,张三孤零零坐在座位上,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刚才的惊愕还没有完全散去。良久,他忽然抓起何小琢,
“我们走。”
“到了?”何小琢疑惑地问。
“别问了,快走。”
何小琢被张三焦急地拉出了火车站,还没等他看清站名,就又被急急得拉上了广场上一辆正欲开走的长途客车,然后长途客车就驶离了火车站的广场,向城外开去。
“张三叔叔,我们去哪里?”长途客车出城很远了,何小琢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疑问向独自不语的张三问到。
“你先别问了。”
“为什么?”何小琢能够感到张三的紧张。
“我们要躲开二钩子。”
“为什么要躲开他?”
“因为,”张三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看到何小琢迟疑的目光,终于说了下去,“因为二钩子想要把你抢走。”
“抢我?”
“嗯。”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在练一种一种邪功。”
“邪功?”
“是的,就是要用你们小孩的身体练功。”
“啊?”
“你不要怕,叔叔现在就带你躲开他。”
“可他刚才不是走了?”
“他还在火车上,所以我们要避开他。”
“那警察不管么?”
“傻孩子,他们这种人都会功法的,警察抓不到啊。我曾亲眼看到二钩子被警察带走,可他今天又出现了。”
何小琢沉默了,他亲眼看到老元头和常小青施法,警察看不到,就真是在场了,又能耐其何?可是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练这种邪功?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老元头劝过常小青不要害人,自己是听过的,可常小青是为了报仇。可无怨无仇的,真有人为了练功而害人?那不是还不如常小青?自己看到过常小青杀死的张老师一家的惨状,那么这种人岂不更加邪恶?想到此,何小琢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的加剧了。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一定阻止这种邪恶的人去害人。现在只盼望早点离开二钩子这种人,张三叔叔这么关心自己,真是好人啊。车速度这么慢,快点开啊,好早点开这恐怖之地。何小琢暗暗祈祷着。
但怕什么来什么,车子走着走着,在一片小山林旁边无声地停了下来。
“见鬼,出发前都检查过了,怎么就坏了?”司机嘟嘟囔囔的下车了,好久也没上来,车上的旅客开始陆续的下车换换风,方便的方便。
“张三叔叔,我想下去方便。”看到别人方便,何小琢也尿急了。
“等一下,”张三拉住何小琢,眼睛快速地向车子向四周扫描着,除了下车的旅客,就是一片平常的小山,没有什么异常,等不少人已方便开始回来了,这才和何小琢一起下车。没有厕所,各人都走向树林深处,由于有不少女客,所以只能尽量往深处走一些。及至他们办完事,开始往回走了,回头的路却走了好久,还没有走完。怎么回事?张三不由自主地奇怪起来,来时很快就到了,好像没走这么远啊?
“小琢,我们没走错吧?”张三有些狐疑了。
“没有。-咦?”张三的话提醒了何小琢,何小琢仔细看了周围的环境,不禁大吃了一惊。奇门阵法!谁布的?对于这个阵法何小琢太熟悉了,利用阴阳五行的原理,结合地形地势,巧妙的把环境布成九宫八门,无论你从哪一方进入其中,只有从开门的方向才能出去,别的门的方向不是将你困住,就是让你南辕北辙,自己也会布的。刚才由于尿急,竟然没有留意这个布局。只顾着跟在张三后头,未想竟着了道。
何小琢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位置,略一思考,便拉着张三向开门的方向跑去。
“不对啊,那是往里走的方向。”
何小琢也不言语,七拐八拐,他们上车时的公路赫然就横亘在眼前,只是这么一折腾,长途客车早已踪迹不见。倒是在马路对面,一个人就坐在道边,不紧不慢的喝着一瓶矿泉水,草绿色的夹克衫,一双努努向外的眼睛钩子一样的钩着张三,不是二钩子是谁?
张三一下子全明白了,自己还是没能逃出二钩子的掌心。
“三门旋,咱们又见面了。”
“噢噢钩子哥,怎么你会在这里?这么巧?”张三只好硬着头皮搭讪。
“巧个屁?告诉你就是你小子跑到天涯海角,老子照样把你钩回来!”
“钩子哥,我知道你厉害,可我们刚才赌完了,我知道钩子哥向来说话算数……”
“三门旋,你不用拍我马屁。刚才是刚才,现在么……”二钩子把一双钩子似的眼睛钩在了何小琢的身上,
“小朋友,有两下子。”如果说赌牌时不知道谁摆了自己一道,那么现在能够拉着张三走出自己布下的局,除了面前这个孩子,还会有谁?
张三惊愕了,也回头顺着二钩子的目光迟疑的看着何小琢。“你说他?钩子哥,他只是个孩子……”
“滚一边去!”二钩子不客气地向张三吼道。这个奇门阵法正是他布下的。输了牌的二钩子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是谁将自己的牌给换掉了,最终还是何小琢的疑点最大,于是一路尾随何小琢他们下车,看到他们上了往南坪方向的客车后,又提前赶到这里,布下了这个局。本想看看张三和何小琢被困在阵里的窘样,未想两人这么快就出来了,倒是让他又吃了一惊。尽管自己是在看到了张三和何小琢进去之后才草草封上死门,目的是让开别人,只留下这两个人,但整个阵法还是完整的。况且要走出此阵,并非那么容易就找到开门,因为随着时辰的变化,那九宫也会随之转变方位,因此不经过推算,也是找不到开门的。看来这孩子果真非同一般。可它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二钩子还是将信将疑。
“小朋友,喝点水吧。”二钩子随手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推向何小琢。手心一股暗劲使出,那瓶矿泉水竟离开了他的手掌笔直地向何小琢移来,兀自不落。
何小琢只感到一股阴森之气隐藏在那矿泉水瓶之后,如一根拳头粗的棒子直直地向自己撞来。本能的,何小琢身体的每根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凝神静气,身体中一股暖流激荡,快速周转,跃跃欲试,透过何小琢的本能伸出去挡矿泉水瓶的双手,凝结在一起,向那矿泉水瓶抵抗,矿泉水瓶象撞击到什么一样,猛地在空中一顿,里面的水摇晃起来。接下来,塑料的瓶子开始发扁,象是两鼓力道挤压一样,砰----的一声竟爆裂了。两股力道平空相撞在一起,何小琢和二钩子的身体同时震了一下,何小琢感到那种阴风邪气所汇聚的棒子狠力的向自己顶来,不由得一较劲,一股真气晶明透亮,从丹田处昂然而起,透过双手激射而出,二钩子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晶亮的白气竟穿过自己由阴邪之气凝聚的棒芯,直直地向自己的手掌刺来,吓得他赶忙向后连退两步,转攻为守,全力收回真气抵抗。可他这么一退步,何小琢猛觉对面一空,真气不由自主一顿,其实这也正是何小琢空有一身功力却不会运用一样,如果何小琢不取收势,再往前一探之力,二钩子的手掌怕就要来个窟窿了。何小琢如此这么一顿,久历江湖的二钩子立刻有了喘息之机,同时看到呆愣的何小琢现在正是门户大开,不禁恼羞成怒,想不到我二钩子今天竟栽在你这个十岁的娃娃身上,这样我以后如何立足江湖?一不做,二不休,今天老子废了你再说。另一只手也不见抬起,手指一弹,两个光点直扑何小琢的双眼。竟然是二钩子的拿手武器:两把鱼钩。鱼钩虽小,但如同暗器一样令人防不胜防,后面是细细的特殊制成的银线,别看纤细,却足可带起几百斤的分量。二钩子就是用这种杀招,加上他的歹毒,创立了他“二钩子”的绰号。何小琢初出茅庐,哪经历过这样的突变,况且自己还没有学过任何的应变功夫,情急之中,慌忙用双手去挡,手忙脚乱之下,竟是真气全无。如此就变成了一双肉手去抓二钩子的鱼钩,看来这回轮到何小琢的双手要被废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鱼钩就要触及何小琢双手的一瞬,就听耳边一声叱喝:“卑鄙!”接下来就是呜的一声闷响,二钩子凭空被横向里抽出五米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多远。
“谁?谁?”二钩子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张望。四野里空空如也。二钩子正惊疑间,就听空中一个声音怒吼:
“二钩子,你给我听好了,再敢欺负这个小孩,我就要你的命。滚!”
啊?二钩子揉揉眼睛,努力的向那声音的地方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诶呀!我的妈啊!”转身就跑。
张三也已是失魂落魄,刚才似乎听到了叱呵,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二钩子刚才揉眼睁开天目的一霎,看到了凭空一条诺大的蛇尾,而道行差得多的他除了恐怖之外,除了逃跑之外,再没有别的能待了。二钩子逃窜了很久,张三才从路边的沟里爬出来,惊恐地看着四周,然后拉起何小琢转身就跑。何小琢恋恋的望了望天空,不情愿得跟着张三走了。
只有他认得那声音:正是常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