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午,太阳当空照,邪能屏障会隔绝天光,但效能不完整,光芒与黑雾并不相对,位不正当。
四人走入侧殿,登上阶梯,映入眼帘仍是闪耀洁净光芒的刻文,与一位默念刻文地男子。
“光芒无需证明,只有行动才是真理。”
男子的声音低沉,语气平稳,似曾相识。
他回过身来,灰暗地双眼扫过来者的胸膛,露出了微笑。
“竟然能来到这里,不容小觑啊,可口的灵魂们。”
他的面容稚嫩,身形瘦小,神情诡异,言语狂气,极其违和。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赫米娅问道,心中已然察觉。
“我?魔神的臂膀,神殿地夺取者,散播恐惧之人,随意怎么称呼。”
几束微光从破损的屋顶落下,照在身后的石碑上,映射向他的面庞。
“而你呢,火焰妖精,还在使用被遗忘的称谓吗?”男子又说,对赫米娅问道。
“你是魔神之臂,想要挡路就快出手,我们没时间听你胡言乱语。”赫米娅迅速回应
“陷入深渊十分绝望,对吧?如果可以的话,魔神大人也不想使用深渊权能,可惜,我们已经沉睡了太久……”
他没有理会赫米娅的挑衅,继续旁若无人地念道。
“魔神不想使用深渊权能?怎么可能。”利兹突然发问,打断了他的独白。
“你……并不年长啊,高树使者,对深渊的了解仅限文字,才会抱有疑问,或者,你并不纯粹,就和身旁的长生兽一样,不再来自那个光芒的世界了,对吧?”
说着,魔神之臂张开双手,轻笑了几声。
“若想叨念,不如将话说清楚,恶魔。”
听到陆观明的声音,魔神之臂望向青蓝的荧光,神情逐渐走向疑惑,说道。
“第四位灵魂?青蓝的光辉?我怎么会没注意到呢,你这该死的外来者!”
“别再胡扯了,恶魔,想要灵魂就自己来拿,我们才不会等你!”赫米娅高声喝道,燃起火焰缠上剑刃。
“哦,不纯粹的原初之火,真是令人怀念,可惜新生的世界无法获得太多权能,立起隔绝的屏障消耗了太多,连信徒的呼声都听不到了。”魔神之臂又说。
“你究竟想告知何事,抑欲的生灵。”陆观明说道,口吻像是真切的询问。
“这里曾经是人类的圣殿,孕育高贵灵魂的地方,魔神大人的意志难以延伸的空间。我只是疑惑,为何有价值的灵魂仅有四位,甚至有一个不可理解的外来者。”
魔神之臂回应,缓缓走向了侧方。
“你的希冀未得回应,敝人无法解答。”陆观明说,众人也一同听。
“魔神大人从不认同无谓的侵蚀,我们并非脱离意志的空壳,即使我们的生命毫无价值,也正因如此,将光芒染为晦色,才是我们肮脏的希望。”
“更可悲的是,这里没人会同情你。”利兹说道。
魔神之臂轻笑一声,又说。
“不错的话语,高树使者,可惜我不是来战斗的,恶魔的兵力已然告急,我还需要驻守正殿,接下来的旅途会有些轻松,请各位踏破旧日的痕迹,贯彻坚定的意志吧。”
说完,邪能黑雾迅速聚集,包裹了他的全身,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想要松懈?守护者将会升起圣殿的威光。”
低沉的声音重回虚空,时空的停滞不过一瞬,侧殿的地板瞬间破裂,紫黑的雾气拾起碎块,自主拼合在一起,形成了人形机械傀儡的模样。
魔神之臂离去,但考验不会缺席。
巨大的傀儡抬起双拳,又砸向地面,似乎在提醒众人,战斗开始。
赫米娅升温双眼,扫过它的全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疑惑地说道。
“这……不是恶魔?”
此时,傀儡的头颅露出紫黑的光点,猛然向前跳出,巨大的石拳直冲赫米娅而去。
赫米娅立剑阻挡,自身后跳而出,尚有一丝顾虑。
利兹挥动权杖,口中默念祷言,唤出根藤缠上傀儡的身躯,将其捆束于地面,无可动弹。
“这的确不是恶魔。”
利兹走上前去,凝望紫黑的光点,指尖划过古老的石块,想起了曾于故乡的记忆。
“它拥有物象妖的核心,也拥有信仰的加护,它是个古老的造物,一个永远秉持意志的生物。”
利兹再次挥舞权杖,唤出更为纤细的树枝,伸入缝隙之中,完全钳制了它奋力的颤动。
“所以,该怎么处置它呢?”赫米娅走上前去,问道。
“解放它,和逐渐消逝的信仰一起。”利兹回应。
“要怎么做?”赫米娅说。
“掰开它的核心……”
说着,利兹操纵枝干掰开了它组成头部的石块,露出了被污染的光芒核心。
“然后烧了它。”
焰刃利落斩过,邪能与火焰交织,一丝白光闪烁,眼中便回归黑暗。
邪能核心破碎,傀儡即刻崩溃,古旧的石块滚落地面,陷于土壤之中,回归大地的怀抱。
马蹄声此刻传入耳中,魔法骑兵团察觉侧殿塌落,前来检查情况,安设魔力装置,以保证邪能与恶魔不会再生。
众人走出第四处废墟,对援军说明了情况,前往第五座侧殿,停在入口前,做暂时的修整。
赫米娅倚在墙壁边,双眼望向看似庄严的圣殿,对众人说道。
“恶魔的话,真的可信吗?”
“恶魔会撒谎吗?”利兹回问,手中清点飞匕的数量。
“不会,多数恶魔甚至说不了话。”赫米娅回应。
“答案很明显,米娅,魔神还不适应*新世界。”利兹又说。
“话说,我们身处的世界,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吗?”
在生活的压迫下,赫米娅从未认真思虑过这个问题。
“我在海边出生,我的故乡却不是海洋,这不是很奇怪吗?”利兹又答。
陆观明从背包中拿出一套新的飞匕,递给利兹,说道。
“想暂且停下脚步,听听敝人怎么说吗,小姐们?”
“有话想说,随时都可以啦。”赫米娅对他说。
“听敝人讲一个故事吧,关于世间之道的。”
陆观明坐在一块碎石上,开始了他的讲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童男叫做四安,自记事起便和爷爷旅行,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久留,不知故乡是为何物。
随着日月交替,四安越发成长,喜欢在旅行时凝视车辙,数天上行云的数量,空度光阴。
有一天,爷爷得了重病,旅行不得不停下,他们在一处好心的人家寄宿,度过了一个秋天。
寒冬到来,天上降下冰霜,爷爷经受不住苦难,在一岁开年之时,死去了。
那天下午,一位行路人嗅到了死者的气息,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门,当时房屋的原主外出务农,四安开门接待了这位行路人。
行路人看着爷爷铁青的脸色,对四安说。
“儿爷相依,如今举目无亲,汝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四安挠了挠头,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草草地说。
“我知我爷将死,只是未料到,会是今日。”
行路人笑了笑,拿出包裹中的一碟医针,又说。
“错了,汝爷从不望死,何来‘将死’一谈。汝爷视过天地变迁,星河转动,为何居无定所,汝可曾想过。”
四安仍是不懂,他伸出手,摸了摸爷爷布满皱纹的皮肤,呆呆地说。
“我爷……想数尽世上褶纹。”
行路人听了,摘下斗笠,抽出一根针,说。
“正是如此。”
行路人将针刺入爷爷的喉囊,一股黑血喷溅而出,爷爷倒喘一口大气,醒了过来。
四安看见爷爷回生,没感到一丝喜悦,反而心声愈演愈烈,喉咙越发难受,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之中,四安听到行路人对他说。
“汝知汝将死,又会如何抉择。”
声音逐渐远去,意识飘离躯体,四安成了死在寒冬的人。
又一天清晨,晨光耀眼,四安突然惊醒,他站起身来,看向四周,心中惊讶无比。
‘我为何还活着。’
四安在一座他曾去过的山上,玉山,觉得难以置信。
‘我为何在这里’
四安漫无目的地游**,来到了一处墓地,墓地只有一个土堆立有墓碑,上面写着。
“四长生葬此”
四安看到碑文,心中突然安定下来,不再惊讶于自己的回生。
四安转过身,双眼划过天边,独自念道。
“我不知我将死,我自不会死。”
许多年过去,四安两鬓斑白,他的一生依旧居无定所,甚至没有娶妻生子。
又一年冬天,四安得了重病,他的喉咙剧痛难忍,摔倒在了人迹罕至的道路上,苦苦挣扎。
双眼划过天边,玄色中六束白条,双手拂过道路,黄土上辙痕万里。
昏昏沉沉之中,一个残影飞过四安的眼角,留下了一句话。
“汝知如将死,又会如何抉择。”
话语逐渐远去,意识飘离躯体,四安用最后的力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将身化太虚,育分玄黄。”
故事到此结束,陆观明看向同伴的面庞,谁也没听懂。
“所以……这个故事讲了什么?”赫米娅问道。
“此世间有两个起始,一个源于纷扰,一个源于纯然。”陆观明解答。
“有什么意义吗?”利兹问。
“纷扰会招致数不尽的茫然,无论虚假与否,只要接受便是真实,而纯然仅是纯然,一切的纷扰始于纯然,又归于纯然。”
陆观明细致解答,三人也细致地听,相谈结束,无人再付言语。
并非醍醐灌顶,只有不明觉厉。
莲雨一直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
“要继续吗,小姐们?”陆观明站起身来,说道。
“嗯,走吧。”赫米娅回应,转身走入黑暗之中。
三人一同跟随,神经恢复警惕,重回战斗状态。
眼中的病症亟待解决,无暇顾及上天的歪曲。
「第四个结束。
很有意思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