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曦光浮沉,报晓的鸟儿立于窗外的枝头,灵巧的眼神望向酣睡的面容,是时候起床了。
赫米娅揉了揉眼,坐了起来,困倦的双眼扫过一周,此处是旅馆的房间,并非野外。
她身上穿着内部的衬衣,利兹和莲雨睡在旁边的**,今天是七月十六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您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赫米娅回头望去,陆观明正坐在窗户上,沐浴温暖的日光。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赫米娅摇了摇头,脑中仍然迷乱,向陆观明问道。
“您不记得昨日的事了吗?”
陆观明拿起架子上的衣物,递给了赫米娅,说道。
“昨天?我去找影魔女取药,之后碰上了利兹和莲雨……然后呢?”赫米娅迷糊地说。
“饭食过后,我们便来旅店休息了,其中并未发生什么。”陆观明接续说道。
他拿起一把椅子,放置在房间的中央,坐下后,念出了化形之语。
“马身白首,谣音入耳,名曰鹿蜀。”
他的发丝变为白色,马尾在身后生出,手中出现了一把青蓝色的三弦,熟络地弹了起来。
轻柔而舒缓的琴声传入耳中,叫醒了仍在熟睡的两人,鸟儿停留在窗前,享受晨间的乐曲。
“你也会这种乐器吗。”赫米娅穿好了装备,说道。
“鹿蜀擅长乐律,敝人只是借其技艺而已。”陆观明回应。
谣音的伴随下,利兹的神念清醒了过来,她第一时间摸了摸衣物的内部,发觉还在后,松了口气。
“我有把头发放下来吗?”她对自己问道。
莲雨一睁眼便是陆观明,莫名感到了一丝羞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怀疑。
“我们今天要去国王提到的地方,对吧。”
莲雨的装束稀少,穿上鞋子,披上斗篷后,向同伴说道。
“嗯,我们得打起精神才行。”赫米娅回应。
她拿了利兹一根头绳,将仅到脖颈的短发束起,清晰地露出了俏丽的面庞。
“南方的风十分混乱,携带的言语被封住了,做好战斗的准备,莲雨”
利兹佩上双剑,绑上飞匕,摇了摇头,不再回想昨日的事情,一同走出了房间。
简洁的洗漱与早餐后,队伍立刻前往了位于次息山前,王城之侧的大片废墟。
邪能构起的巨大屏障在千米之远已能若隐若现地窥见,进一步加快了众人的脚步。
抵达附近后,许多身穿精致盔甲,手持利剑与盾的卫兵驻守在周围,拦下了想要深入调查的队伍。
正当争论即将挑起之时,一位没有佩戴头盔的卫兵来到了被封锁的入口处,示意两位卫兵退下,向众人问道。
“你们是见过法瑞尔的冒险者吧?精灵与红发女孩组成的队伍。”
他的身形较瘦,面容老态,双眼深邃,从卫兵的敬礼便能得知,他是皇家卫兵团的团长。
“是的,我们接下了国王的亲口委托,前来清除恶魔。”赫米娅回应。
“那请跟我来吧,我是利福德,法瑞尔的旧时老友,负责封锁这片区域,保证现场状况可控。”
团长简单解释了职责,率众人走过布满残垣的小径,来到了一片散落废墟的前方。
此处的地面内陷两米,看上去像块盆地,若隐若现的邪能屏障包裹着内部,更添一丝诡异。
“据学者调查说,这地方叫什么‘光之圣殿’,如今被恶魔当成了老巢,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团长停在一处看似可以通过的入口前,没有多言,拔出剑来,挥了过去。
近乎透明的邪能屏障在与剑刃相撞的一瞬,显露出了原本的紫黑亮光,将斩击隔绝在屏障之外。
“和剑一样,人也进不去,激烈的魔力冲击可以打开一个短暂进出的洞,听说你们有这个本事,我就不去叫魔法骑兵了。”团长熟练地收剑,说道。
“嗯,不用担心我们。”赫米娅回应。
“还有,这里是最容易撕开裂缝的位置,无论内外,卫兵团会注意你们的行踪,尽可能把这里当成出口吧。”团长嘱咐道。
“明白了。”利兹回应。
“法瑞尔和我说,你们是解决这次事态的关键,所以,决定好再进去,别死在里面了。”
说完,团长快步离开,将斟酌的四人留在原地。
赫米娅升温视觉,唤出一指火焰划过邪能屏障,明确自我修复的速率,计算出了打开缝隙所需的魔力输出,对同伴说道。
“波动激烈无比,形态却极为稳定,这里大概是莱索尼奥恶魔的根源了。”
“也就是说,清理了这片地方,我们能轻松一段时间,对吧。”利兹说道。
“当然,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出来。”赫米娅拔剑,回应道。
“哦?五年前的你可不会说这种丧气话。”
说完,利兹抬头,望见了苍穹之间的高树。
“放心,赫小姐,这里没人会死。”陆观明离开刃锋的范围,说道。
温度高涨,火焰缠上剑刃,赫米娅挥出一道规整的竖切,焰浪撕裂了邪能,打开了前进的缝隙。
“走吧。”她向众人说道,一同走入其中。
黑雾弥漫,颤动声刺入耳道,狂风席卷,沙土遮盖了视觉,仿佛天地巨变一般,混淆了众人的感官。
陆观明静下心来,双眼放出亮光,集中精神向外望去。
他看到景象不断变换,残垣拔地而起,地面向外扩张,气流无形延伸,如同空间在被拉扯一般。
“风语之声啊,请停下你躁动的姿态!”
利兹高声喊道,环绕身边的龙卷立即平和下来,解放了众人的视觉。
风沙之下,一座残垣断壁拼合而成的残破圣殿正立于区域的中央,邪能流线划过碎块的边缘,将光辉染成了紫黑,仿佛在玷污它的庄严。
除正殿外,周围的侧殿也在邪能的操控下立起,阻挡道路的碎块被清理,整片空间开阔了许多。
“风儿听不到我的低语,你能看到什么吗,赫米娅。”利兹问道。
赫米娅升温双眼,扫过一圈,大致了解了邪能的聚集形态与强度。
“地面上只有雾气,恶魔躲藏在建筑里,我们得进去才能唤醒它们。”赫米娅说。
“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躲藏还有意义吗?明明能意识到我们的存在……还是说,它们在等待什么。”利兹回复。
颤动声仍然存在,陆观明循声而去,登上了正殿的阶梯,突然感到一丝不妙,对同伴说道。
“此处,似乎不可通行。”
赫米娅集中精神,向正殿上方看去,无形的能量波如同浪潮一般飞出门外,按照颤动的节奏击打在屏障上,似乎在输送能量。
“邪能的冲击波从内部射出,太激烈也太迅速了,我抵挡不了,必须想办法削弱它,我们才能进去。”赫米娅迅速理解情况,说道。
“先杀几只恶魔,清除连接的核心,应该会管用吧。”利兹说道。
“嗯,趁恶魔没有主动攻击,从最近的侧殿开始吧。它们的数量没法确定,小心些。”赫米娅说。
此处共有六座侧殿,围绕着中心的正殿,呈圆形分布,一个个解决再好不过了。
无言,众人走入第一座侧殿,阶梯之上尽是黑暗,让人有些不安。
登上残破的平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文字,在紫黑色调中闪烁洁净光芒的刻文。
“镌刻于灵魂的光芒,不会跟随血液流走。”
字体与利兹曾解读的一致,她不经意间念了出来。
下一秒,沉重的声响嘶鸣嚎叫,紫黑的目光全然亮起,下级恶魔露出尖爪,从四面八方涌向了队伍。
“毕方。”陆观明丢下背包,默念道。
赫米娅急速唤出火焰,冲上前去,挥出一道焰浪,将数只恶魔烧为灰烬,消解了大片邪能雾气。
陆观明一瞬前冲,双羽挥下唤出讹火,阻隔下级恶魔的同时,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字迹已然模糊的丰碑立于殿堂的深处,如同簇拥一般环绕着赫米娅曾经烧焦的邪能核心,与身旁的两只多手恶魔。
“是五手教士!注意躲避!”赫米娅认出真名,大声喊道。
拥有五只可延长手臂的人形阴影恶魔,在祭坛地室中曾遇到过它的未完全体。
利兹投出两发飞匕,随莲雨一同向前冲去,手掌在火光之下不再无形,被两人连续闪过。
讹火尚在,莲雨伸出左手的利刃,斩断了冲来的手掌,为利兹开辟道路。
“化作侵蚀的利爪吧,风袭!”
祷言出口,利兹高高跃起,向邪能核心投出一发风速飞匕,被手掌拦了下来。
此时,新生的下级恶魔在角落中出现,干扰了莲雨的注意,利兹便失去了照看。
四只手掌径直冲来,瞄准了利兹下落的位置,不过一瞬,将她紧紧捆了起来。
另一位五手教士在与赫米娅周旋,陆观明熄灭了对自己不利的讹火,再次念出化形之语。
“白尾四角,名曰玃如。”
声落,四根排列整齐的硕大尖角在陆观明的额间伸出,幻影般的白尾也一同出现。
他一脚踏上立柱,一脚前冲而去,以尖角为枪刺入缠绕的手臂,迫使其松开了利兹的身体。
同时,赫米娅挥出一道巨大的焰浪,击退了前方的下级恶魔与手掌,此刻正是直取头目的好机会。
“毕方!”
陆观明再次变化为毕方,点燃翅间的讹火,与莲雨一同向前冲去。
锐利的刃锋即将刺入无可动弹的邪能核心,一阵波动却打断了莲雨的动作,低沉的人声再次出现,将时空扭曲,吐出了灵魂深处的言语。
“依赖火焰,我会变为落水。”
突然,磅礴的黑雾从虚空中涌出,将众人所处的空间摧毁,眨眼之间,侧殿变为了一片被切割的湖。
众人的脚底从石块变为流水,飞溅的水滴划过眼前,瀑布一般的激流正于头顶亟待坠落,时间便重回正常。
视觉恢复暗淡,天水坠入湖中,赫米娅的周围水汽飘扬,她若是继续升温,魔力会被水迅速剥夺,只好先行躲避,明确恶魔的位置。
“雕身有角而水生,名曰蛊雕。”
化形之语自右方传出,陆观明猛扑翅羽,在水流中穿梭而来,停在了她的身旁。
“您暂且退下,保全自己,交予敝人来吧。”
说着,陆观明轻振手臂上的翅羽,甩出方才吸入的水,重回干燥的状态。
此时,两只手掌从水流中冲出,左右各一只,似乎想要捆绑住怪异的夜行者。
陆观明摆出冲刺的架势,猛然挥出翅羽,急速冲入了正前方的水流之中。
手掌辨识不出失去温度的赫米娅,便跟随陆观明的身影弯曲追去。
天落之水不过一瞬,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莲雨与利兹在另一侧,抵挡着绝大部分下级恶魔与几只手掌,尚且无法转移位置。
陆观明双翅扑腾,在隔绝天光的屏障内部,向天空飞去,在最后一束水花流过眼角后,恶魔的身影已然出现。
“此箭矢,可容不得虚假。”陆观明默然说道,口中再念化形之语。
“吾乃贯日之勇,后羿。”
说完,如同太阳一般灼烧的气浪在周身飘出,赤红大弓与白羽巨箭同时出现在陆观明的双手,他将箭矢上弦,弯弓宛若满月。
箭矢离弦射向湖面,恍如金耀之流星穿破瀑布,精准命中了隐于水中的邪能核心。
邪能核心破碎,空间再次变换,不知何处而来的水流瞬间消失,众人的脚底变回石块,侧殿也变为最初的废墟。
陆观明褪下变化,重回同伴的身侧,延伸的手掌仍存凶意,下级恶魔群尚未消失,他们还要清理干净。
“喂!小子们!看看是谁来了!”
有人来支援了,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