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红色蛾子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塔里还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独眼蛟用力翕动鼻子,说道:“这香味好像是迷迭香,我们经常劫持运送香料的商船,这种味道不陌生。”
“这种红色的蛾子又是什么东西?”蛇发女问道。
独眼蛟摊摊手,说道:“吴平见多识广,神通广大,经常会同一些南洋(明清时期对东南亚地区的称呼)的巫师接触,谁知道他搞的什么名堂。”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迷迭香燃烧时散发出的香味自然会吸引蛾子。”朱大哈说道,“而且骷髅灯里的油应该掺杂了人鱼膏,不然它不会燃烧这么长的时间。”
“这个小子说得在理。”独眼蛟说道,“我们海盗确实有用人鱼膏点灯的习惯。这个骷髅应该是一个设计精密的机关,燃料会通过某种管道源源不绝地输送进骷髅,以保证油灯经久不熄。”
“这只蛾子会发光呢!”龅牙突然有了新发现。
果然,细瞧之下,这只蛾子竟然周身散发着红灿灿的光芒,就像是用红色璞玉雕琢出来的一样细腻可人,而它的翅膀却似玻璃般晶莹透亮。
“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朱大哈说道。
“它远比什么艺术品的价值都要高得多!”蛇发女说道,“因为它应该就是找到宝藏口诀的钥匙。只不过吴平为了迷惑盗宝贼,才让它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形态出现。”
“你怎么知道?”独眼蛟问道。
“因为我是一个职业盗墓贼。”蛇发女有些得意地说,“我见过非常多的古代墓穴和宝藏,几乎所有的设计者都喜欢卖弄学问,他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观点和人生哲学运用到机关的设计上。”
“依我看,这个机关不妨就叫‘飞蛾扑火’。”朱大哈讽刺道,“意思是说,宝藏是火,盗宝贼是扑向火焰的飞蛾,他们最终会被烧成一堆粉末。”
蛇发女冷笑着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这只‘飞蛾’可不会那么傻,我既要得到宝藏,又要避免葬身火海。龅牙,去把那只蛾子抓住。”
龅牙顿时变得脸色铁青,为难地说:“愁(头)儿,这么高,我镇(怎)么可以抓到?飞行靴也都弄丢了……”
“笨蛋!”蛇发女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成器的下属,从包里掏出一个网子来,“这东西叫尸虫网,是盗墓贼用来清理尸虫的。”
她用力把尸虫网一抛,蛾子被扣了个正着。它挣扎着发出强烈的嗡嗡声。
蛇发女小心翼翼地掀开一道缝,嗡嗡声顿时消失了。蛾子殷红的须子探了出来,身体不停地蠕动着。
“这是血蛾!”独眼蛟吃惊地说。
“什么血蛾?”听到这个名字,龅牙不由自主地又想瘫坐在地上。
“这种东西是南洋独有的蛾子,喜欢吸食动物的血液。”独眼蛟说道,“因为长得比较奇特,我们这儿喜欢把它当作玩物。”
蛇发女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血蛾突然像一道红色的闪电,从尸虫网的缝隙中飞出,嗖的一声穿过蛇发女的手指缝。蛇发女一声惨叫,手指滴下血来。
血蛾划出漂亮的弧形,犹如红色的流星向着骷髅灯飞去,钻进了骷髅的嘴巴。
“这鬼东西见血后就会扑火!”独眼蛟说道。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骷髅灯火光四溅,浓烈的迷迭香味在塔中弥漫。
骷髅灯的灯体开始迸裂,一条条细痕从灯头向灯的底部延伸。
“砰!”骷髅灯炸裂了!
“快跑!”龅牙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骷髅塔开始剧烈地摇晃,似乎正有一个巨人在晃动塔身。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底层,古塔却又恢复了平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独眼蛟又怕又恼。
“这座骷髅塔存在一种平衡机关。”蛇发女说道,“血蛾在不见血的情况下会一直绕着骷髅灯飞,一旦见血就会扑向火光,然后骷髅灯会炸裂,导致古塔震动。我想那寻找宝藏的口诀就要出现了!”
短暂的平静过后,突然又是一阵摇晃。雕像开始剧烈地抖动,然后迸裂开来。
吴平像手中的水刺掉落下来,插在了基座浅雕骷髅像的左眼中。
独眼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脚下的青石板就已迸裂成碎片,下面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
“到底还是找到你了!”蛇发女哈哈大笑,捧起黑匣子仔细琢磨。
匣子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着面目狰狞的骷髅,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她龇牙咧嘴地想掰开匣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匣子却纹丝不动。
“马小波罗,看来得用你的外骨骼助力器了。”蛇发女说道。
“不行,用蛮力,口诀也会被破坏掉。”独眼蛟说道。
“你怎么知道?”蛇发女疑惑地望着独眼蛟,“哦,我知道了,你本来就知道口诀藏在骷髅塔里。原来你一直在诱导我们,想借助我们的力量破解宝藏之谜!”
独眼蛟狂笑一阵,对蛇发女说:“你猜对了,我确实知道口诀就藏在骷髅塔里,也知道如何打开黑匣子。但我却无法打开骷髅塔,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时机……”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骷髅塔的秘密?”蛇发女问道。
“因为我就是大海盗吴平的直系后裔。”独眼蛟说道,“在明朝军队**平海岛之后,他在临终时向他的儿子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宝藏的事情。但由于那时明朝追军在后,他也气息奄奄,所以只说出了很少一部分。这就是我们祖祖辈辈在岛上做海盗,却没有办法挖掘宝藏的原因。”
“吴平传下来的信息正好包括如何打开黑匣子,对吗?”马小波罗问道。
“对。”独眼蛟说道,“如果强行打开黑匣子,里面写有口诀的金帛就会烧成灰烬。要想看到口诀,只有我能办到。”
“难道你有黑匣子的钥匙?”马小波罗问道。
独眼蛟笑着说:“不错,这把钥匙就藏在我身上。从明朝以来,许多江洋大盗都在打宝藏的主意,他们想获得口诀,这把钥匙就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所以,我们海盗家族世世代代都把它随身携带,而且把它藏在一个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那只能把钥匙吞到肚子里去了!”龅牙自作聪明地说。
“蠢货,不要说话!”蛇发女狠狠地瞪了龅牙一眼。
“我知道它藏在哪儿。”马小波罗说道。
“你说说看,小子。”
“钥匙就在你的眼罩里!”马小波罗胸有成竹地说。
寻宝笔记
古代中国人通常以为自己处在世界中心,所以把东南亚一带的国家称呼为“南洋”。明末和清朝时期,曾经多次出现中国人航海迁徙东南亚的浪潮,历史上叫作“下南洋”。这也就是为什么吴平会和南洋巫师接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