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儿子不是死了!”孟巧莲惊呼道,郑直已死的消息,在新华宿舍里传得沸沸扬扬,细节都跟真的一样。
“娘,也许是真的呢,郑直不是寄钱过来吗?”玉婴提醒孟巧莲。
“但是,他有什么能力把人接走,他还是个孩子。”孟巧莲还是不信。
“他能养活自己了吧,这是好事,娘你放心吧。”玉婴安慰道。
孟巧莲将信将疑。她掏钱把护工的账都给结清了,不管怎么说人家辛苦一回。
“大姐,我看你人真好,你工地上缺做饭的不?我来行不行?我做饭好吃呢。”护工还不想走了。
“行,我家小四自己做饭,也有点忙不过来,正好想找个帮忙的。”孟巧莲也是看出来了,这护工人勤快,手脚麻利,把常婆子照顾得很干净,这样人用了就错不了。
其实孟巧莲着急把做饭的帮工定下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月容一直盯着这个位置呢。
这月容马上就毕业了,她们是不分配工作的,张婶子能力有限,把月容安排进医院那是不可能的。
那年代私人诊所也不多,就想在零食小铺安排个活儿。
孟巧莲可不这么想,月容的针灸手艺还没学成,可是一腔热血,不能就这么给扔下,就想给她找个师傅继续学。
“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急个什么劲,就差她那点工资了?”孟巧莲这么说张婶子。
张婶子表面应下,心里还是疑疑惑惑的。
月容对老二的心意,大人心里都有数,也都想撮和,要撮和只能把两个人往起凑,把月容送走学徒,一年见不上两面,那不是彻底就散了?
这厨房帮工的差事没了,张婶子也只能
死心。
孟巧莲心疼儿子,老二的想法虽然没明说,可都在她心里呢。
老二不喜欢月容,就别硬往起凑了。总得有什么事让儿子遂一下心愿吧,这孩子太苦了。
玉婴进院就见月容又追着老二满院跑,知道这又是来扎针的。
“月容,我不喜欢扎针,不要再扎了。”老二突然停下来,正色说道。
月容不提防他一个急刹车,正撞在他的怀里,正笑嘻嘻的,突然被他这么一整,呆住了。
“我认真的。”老二说完,端端正正坐下,开始看书。好像知道他这么一说,月容就不会再骚扰了一样。
月容僵在那里,眼泪在眼圈转,嘴角还努力在向上牵,想做出不在乎的样子。
“不扎了,就不扎了。我省事了呢。”她收拾针包,一低头,两颗泪掉下来,藏蓝的布包上有两点变深了。
“月容你给我扎吧,我头晕。”严伟光刚坐在一边看自动炒锅。
沙沙沙的,像一阵阵小雨打在心上。
月容没想到他突然说这话。
严伟光一向不怎么说话,一天都听不到十句,也从来没跟她主动说过话。
月容还真有点怕他。
“你确定要扎吗?”月容怯怯的问。
“是。”严伟光并不看她,可是脸上慢慢泛起一层红晕。
“哦。”
月容把针包重新打开,给
针消毒,过来扶正他的头,慢慢找穴位。
空气突然就凝重起来,玉婴觉得胸口压个东西喘不上气来。
她和老二都努力坚持着,不去打破沉寂。
“哎呀!”严伟光还是叫了出来。
一道血线从他的额头中间流下来,顺着鼻子向下淌。
“哎呀!”这次叫的是月容,她一急就伸手用绵球乱擦,把严伟光的一张脸都弄得看不下去了。
月容的容貌没有计秋月出色,只是占了一个白。
偏她的手生得好,柔若无骨,也是没干过粗活儿的,又滑又糯,这手软软的在严伟光的脸上乱摸一气。
他连耳朵都红得透亮了。
“这是干嘛呢?”林珊珊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是跟屁虫小燕子。
她吃惊的问了一句,玉婴和老二没答。
严伟光不知怎么说,月容倒红了脸。
林珊珊无声的叹了,走进屋去。
她全懂了,少女少年的心思,就像堆好的柴,不知怎么扔个引信儿,腾的一下就着起来。
玉婴可是看得明白,这还真是严伟光先动的情。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二哥是解脱了。
现在孟巧莲和张婶子她们几员女将,从工地上完全脱离出来,开始跑推销了。
中午回来吃饭,几个人叽叽喳喳说上午的事,笑语喧喧,虽然时有受挫,可是干劲还挺足。
“张嫂,我认识一个中医,看病很有一套。秋月吃她的药也
不错的,人家针灸也是高手,月容不是想学这个?要不要我去说一下。”林珊珊突然问张婶子。
“这个好啊,送去学徒吧,孩子喜欢就支持一下。”孟巧莲眼一亮。
“月容的事啊,我还想着让她留下呢,这楼说盖就盖起来了,等开工后,用人的地方多了。再说了,闺女放眼前,放心嘛。”张婶子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谁说放自己眼前就放心了?”林珊珊嘀咕了一句。
孟巧莲叹口气,把碗放下,向窗外呶了一下嘴,“放自己眼前,也未必就能放下心吧。”
张婶子诧异,这一个个是怎么了?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出去,院子里月容在晒衣服。
这是上午洗的,现在阳光出来了,正好晒出来。
严伟光过来帮忙,两个人拽着一个床单,一东一西,用力扯紧,一下一下,越拉越近,眼睛都缠到一处了。
“妈呀!”张婶子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扔了。
这怎么一眼照顾不到,他们弄一起去了?
如果单纯把严伟光这人摘出来,倒也没什么不好。头脑灵活,虽然话少,可男人话少,也不是大毛病吧。
可是把他放回到严家,谁敢要?
严有实和卢旺香那俩口子,可是祸害千年。
虽然现在卢旺香因为严秀秀的事被牵连,已经收进去了。可她的罪轻,怕很快就出来了。
还有那严有实可好好活着呢,在暗处盯着,随时蹦出来咬一口。
一想到老二要和严秀秀结婚时,严家俩口子闹腾成什么样,张婶子觉得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