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本章试图对现代西方一些商业活动提供一种症候式的解读。①我想说明的是，西方资本主义正在发生着一些新的变化，尽管毫无疑问，这些并不会如它的忠诚拥护者所宣称的那样是全新的，但是，也并非与寻常的商业没有任何区别。那些新的事物正在为沃尔特·本雅明曾经预言的时代做着准备，在那个时代中突发性将成为主导原则。

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生存于永久突发性状态中的企业总是处于混沌的边缘，因此，企业不必再担心受到官僚式的控制。的确，具备各种培训知识的工作者、拥有评估能力的团队、担负各种项目任务的组织、对信息技术的更好应用以及扁平化了的阶层，这些因素足以使组织变得更加灵活并以有秩序的方式和充分敏捷的反应速度去适应预期中的意外，企业也因此变得更加敏捷和灵活，①它们也将一直生存于一片混沌不清的变化中。

这种向突发性原则的转变需要新的规则和管理技巧。“顺从的职员”已经一去不返，代替它的新的主体位置必须被创造出来。管理者必须成为“变化的推动者”,依靠新的规则和技术的教养成为最灵敏的和最优秀的。

很明显，我们需要谨慎一点。首先，大部分商业活动是以许多世纪前就已经存在的实践方式的延续和不断重复为前提的，诸如复式簿记、货品计价和归档等，这些实践方式的改变比那些想要相信我们生活在一个全新世界中，所愿意或想要承认的慢得多。其次，到目前为止我的研究所利用的分析从根本上而言都是修辞性的。“尽管我们也看到一些大胆的企业采用了新的管理方式，绝大部分企业仍继续依靠拥有诸多等级的阶层化管理方式，这是一个世纪前的机械运作方式。”②

那么,新的持久的突发性话语是如何获得如此多的关注的呢?我认为，最能够表现它的特征的词是“样式”,这个词恰切地表达出一种意图或一种调整而非对实践的全方位改变，尽管如此，它却未能表现出细节。当然，样式是现今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关键词之一，它暗示了一种理解和控制一系列实践的关于契约类型转变的需要。一般而言，样式是使不同的事物具有意义并受到关注的方式：“样式决定着事物如何以自身的方式呈现出来”③,样式也因此包含着新的隐喻、故事、概念、认知和影响；同时，它还包含着相当的模糊性。的确，这种模糊性是样式权力的关键部分。

在本章，我将要论述的是新的样式以新的方式影响着管理者。最明显的，我们所看到的是那种逐渐展开的能够适应持久突发性规则的新的“敏捷的”主体位置，此项任务包含对管理主体的前所未有的更多、更直接的操控。更进一步，也更为关键的是，它意味着更具张力的新空间形式的生产，在这样的空间中新类型的管理主体被孕育并获得承认。换言之，一个明确的地理学机器的建构是此项任务的基础。

本章也因此分为三个部分。在第一部分(第二小节)中，我将勾勒出现代的管理者们面对的一些压力，这些压力将产生一种以创造最具创新精神的“敏捷的”主体为核心的新管理思想。在第二部分(第三小节)中，我将转到对那些新的主体得以被设计、被视觉化、被具体化和被传播的具有张力的各种类型的空间进行探讨。在最后一部分中，我将以对这种新生的管理思想的生存能力和对潜在活力的思考来结束本章。敏捷的主体，我认为，可能实质上是仅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够存在的脆弱的主体。

然而，在我开始按照这个顺序展开论述之前，我想就方法论谈几点。首先，如上文所述，这是一种概要性的解读，因此，它的目的不在于形成严谨的研究成果。其次，这不同于任何陈词旧说。它以一系列不同的研究策略为基础：阅读管理者们的读物，浏览千差万别的商业网站，与大量不低于五年从业经验的管理者和管理咨询师进行对话，对包括管理者和管理咨询师在内的观众进行展示等。最后，本章的形式和风格意在模仿快速变化的新话语，该话语的目的在于，通过行动而非仅是对现存可能性的反思来产生影响，①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希望这些能够对未来产生一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