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资本主义制度下技术的非理性运用与生态危机(1 / 1)

1.资本主义技术的经济和社会政治功能

和近代启蒙理性将科学技术的进步等同于社会进步不同,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认为,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技术进步和人的被奴役是同一历史过程。由此,他们分别批判了作为异化根源的技术、作为政治统治工具的技术和作为生态危机根源的技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则集中分析了资本主义制度下技术的经济功能和社会政治功能,指认技术非理性运用和生态危机的必然性。

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看来,“技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具有经济和社会政治功能。从技术的经济功能看,由于资本主义生产为利润动机所支配,它总是倾向于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和进行资本积累,技术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第一,技术进步和技术革新能够提高劳动生产率,以便在单位时间内获得最大限度的利润。提高劳动生产率必然会直接或间接降低生产成本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提高利润率和增加资本主义积累。对于技术是如何提高利润率和积累率这一问题,奥康纳在《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一书中指出,这经历了一个从个别资本降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到所有资本降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过程。也就是说,当个别资本通过引进新技术降低生产成本时,它必然获得比其他资本更多的利润,即“技术租金”。而当其他资本也相应地引进新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时,整个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都得以缩短,个别资本凭借技术优势所获得的“技术租金”丧失,所有资本得以用较低的成本生产相同的产品,从而使所有资本获取更多的利润率和积累。第二,技术进步和技术革新能够降低提取原材料和燃料的成本,或者提高原材料或燃料的使用效率。第三,技术进步和技术革新能够通过开发新的消费品替代现有的消费品,扩张潜在的消费市场,从而使资本的周转时间缩短,利润率得以提高。

从技术的社会政治功能看,第一,技术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行使着社会控制的职能。一方面,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技术越发展意味着人越来越从属于资本主义机器生产体系,反过来被机器生产体系所支配。“自动化使控制本身也地位下降和趋于分裂。在机械化已取得了生产者的所有的控制权力,并把它交给专门的代理者之后,自动化也把控制的功能转移给了机器,机器如今控制了它们先前的监督者。”[30]另一方面,技术越进步意味着资本对人的控制和压抑越全面。资本就是借助于技术进步所带来的巨大物质财富,通过宣扬消费主义文化价值观,控制人的消费需求,使人的发展方向服从和服务于资本追求利润的方向,实际上资本借助技术已经控制到人的内心向度。不仅如此,技术进步还导致了劳动者不得不服从资本主义技术造就的等级制和专制型的劳动分工,使人丧失了劳动的自主性和劳动的乐趣。“技术是权力分配、生产的社会关系的发源地,等级制的劳动分工来源于技术。”[31]第二,技术选择和社会选择之间是完全一致的,资本主义的技术选择和技术运用总是和资本主义发展的要求相适应,选择何种技术也意味着选择何种政治。因此,对资本主义来讲,它只发展“那些和它的逻辑相一致,以及与它的继续统治相容的技术。它消除那些不能增强现存的社会关系的技术,即便它们在国家所宣称的目标方面更加合理”[32]。为了说明技术选择和社会政治选择的一致性,高兹在《作为政治学的生态学》一书中把技术分为资本主义的技术和社会主义的技术,资本主义的技术是与资本主义的生产逻辑相一致的,其基本特点是建立在对自然和劳动者的剥削和控制上,而且资本主义技术越来越走向独裁政治“技术法西斯主义”的道路,“如果社会主义使用和资本主义一样的工具,那它就和资本主义没什么区别了。对自然的完全统治必然通过技术的统治进而发展到对人的统治。”[33]可以说,改变技术和改变现存社会是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