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屹一直在一旁看着柳茯苓, 听到艳兰的话,眼眸终于落在艳兰身上。
艳兰与他对视一眼,仿佛被他的眼神刺中了似的, 微微瑟缩了下, 心中不免暗暗骂道,“身体不行就算了, 脾气还这么坏, 只可怜了茯苓妹妹,每天都要吃这些苦。”
赵云屹静静看着她, 深褐色的眼眸中目光沉沉,那几乎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眸,还是让艳兰有些顶不住,她快速道,“茯苓妹妹走好, 我回去处理那些烂摊子去了。”
“谢谢艳兰姐姐。”柳茯苓立刻道。
艳兰离开后,柳茯苓放下车帘,坐回了位置上, 她看了一眼赵云屹, 却见赵云屹也在看着她, 似乎有些不满。
有什么不满的?柳茯苓着实是搞不懂他, 她已经成功套话,他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 只是现在不方便说而已。
“你与她这么快便成姐妹了?”赵云屹开口问。
“嗯。”柳茯苓点了点头, “不是殿下您让我……”
隔墙有耳,柳茯苓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可意思基本已经表达到了。
赵云屹难得的被她呛了一回, 没有再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而是扫了一眼那个木匣子,道,“里头装着什么?”
柳茯苓也很好奇,她抱着那匣子,缓缓的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摆着的几样东西以后,她面色“唰”的一红,立刻“啪”一声盖上了盖子,目光游移不定的摇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毕竟赵云屹让她去的目的是为了套话,而不是真的为了去学那些东西的,如今送的这些东西,柳茯苓已经完全知道如何去用,这才知道刚进房间的自己有多么的无知与胆大。
这些东西让外头的任何一个人看到,柳茯苓都觉得自己会直接原地挖坑将自己埋了,她立刻上下找锁头,想知道如何把这个大匣子给锁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见。
“打开。”赵云屹看到她面容通红,惊慌失措的模样,怎么可能允许她独自将东西锁起来瞒着他,直接开口道。
“不要。”柳茯苓第一次直接拒绝他,面色更加红了几分,“不要看! ”
赵云屹深吸一口气,眼眸中的躁意显现,刚刚他便因为她心绪烦躁,竟无端犯了旧疾,废了这么多功夫找到她,得来的就是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一句“不要”?
“我再说一遍 ,拿过来。”赵云屹近乎于是在威胁她。
“不、不要……殿下还未有过……”柳茯苓刚想说司寝之人,可又怕外头的人听去了,便只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又略带顾忌的看了一眼赵云屹,那眼神便如同引线上的一簇火苗,几乎要将赵云屹点燃。
“不宜看。”柳茯苓说了三个字。
赵云屹听了这话,瞬间伸手,捉住了那匣子的尾端,柳茯苓便猜到他要抢,早就抱紧了那匣子的前端,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在马车上开始拉锯。
柳茯苓用尽了全身力气,赵云屹刚吐了血,没甚力气,又不想伤了她,颇有些收敛,正在两人僵持的档口,车子压住了一块石头,猛地一颠。
“哗啦——”
柳茯苓直接傻眼了。
那木匣子没锁,轻易便能打开,两人这般拉扯,那匣子直接就被扯开了,里头的东西一个不落,瞬间撒遍了车厢里。
两人手都是一松,木匣子掉在了地上。
赵云屹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额头上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他忍着怒意,捡起地上的一本书。
打开一看,赵云屹几乎要出离愤怒了。
“这都是什么?”赵云屹问。
“……”柳茯苓咬唇看着他,“是殿下让我去学的东西。”
“……”
赵云屹“啪”的一声将书盖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竟真的,认真去学了?”赵云屹问。
“嗯。”柳茯苓点了点头。
“……”赵云屹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知道她没有骗人,可他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该死的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
二人沉默许久,柳茯苓蹲下身子,把匣子摆弄好,然后捡起车厢里散落在外的东西 。
“住手……” 赵云屹看到她那细嫩的手抓在那些东西上,甚至觉得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脏了她的手,顿时开口道。
柳茯苓手一僵,不懂他为何又要生气,不由解释道,“一会儿马车要到了,这些东西还是收起来的好。”
“放下。”赵云屹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耐心,开口道,“我来。”
柳茯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见他竟真的忍着身体不适,开始俯身快速捡起那些东西,扔进了木匣子里头,然后狠狠地盖上了盖子。
“我不在的时候,不许打开。”赵云屹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几分严厉,“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柳茯苓立刻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赵云屹显然是因为身子不适脾气暴躁的时候,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这是柳茯苓总结得出的生存规律。
赵云屹听到她的回应,态度这才平和了些。
二人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直到抵达许府。
木匣子由许府的下人搬去赵云屹的房间,柳茯苓有些怕那下人走在路上绊倒了将那些东西摔出来,赵云屹又要发疯,便赶紧说了一句,“小心点。”
赵云屹听到她这一声,脚步一顿,猛烈的咳了几声。
柳茯苓听出他这句是装的,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赵云屹轻声道,“放松点,不然是个人都对那匣子感兴趣,到时候都要看,你怎么办。”
柳茯苓回过神来,脸瞬间通红。
别别扭扭地到了房间后,赵云屹被柳茯苓扶着躺在**,脸色有些苍白。一干人等全部进屋,不论是装的还是真的,都是一脸的担忧,赵云屹看到他们便觉得烦,挥了挥手,“都出去吧,茯苓在此就好。”
许明山是真的担心他在自己家出了事,倒时候惹得一身腥,赶紧道 ,“殿下要不要紧啊,大夫便在府上,很方便,要不要叫来替您看看?”
“不必。”赵云屹直接拒绝,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柳茯苓感觉到他的意思,起身“送客”。
“胡大人,胡公子,许老爷,今日劳烦各位,殿下病时不喜打扰,还请诸位先回去休息……”柳茯苓轻言软语讲他们劝走,胡大人一面往外走一面对柳茯苓说道,“柳姑娘,那账册已经送到了房中,就那软榻旁的木箱里,若是殿下近日无力看账,不如下官让人将那箱子先带走?”
“胡大人不必担忧,殿下心系百姓,即便是病中,也会仔细看那些账册的。”柳茯苓道。
胡定音几乎要笑出来,他听到这句话,反而放下心。
若真心系百姓,今日便断不会如此 ,这柳茯苓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帮太子殿下撑门面。
“那便劳烦姑娘伺候太子殿下了。”胡定音道。
“妾身应该的。”柳茯苓福了福身子,道,“诸位慢走。”
许明山有不少话要说,碍于胡家父子在场,不好说出口,只能憋着走人,胡裴奚深深地看了柳茯苓一眼,转身离开。
柳茯苓见他们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屋,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婵音。”
柳茯苓一怔,抬眸看向不远处快步回来的胡裴奚。
“明夜子时,我来找你。”胡裴奚声音不大,传不进屋子里,却刚好能让柳茯苓听见。
柳茯苓皱眉,想要叫住他跟他说清楚,胡裴奚却转身走了,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
这着实是给柳茯苓出了个难题,她觉得有些麻烦,暗卫都在此处藏着,刚刚胡裴奚的话,定然会被赵云屹知道。
她开门进屋,赵云屹正在给自己行针,他额间冷汗不断,柳茯苓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上前去,用帕子轻轻替他拭汗。
柳茯苓不敢胡乱说话,怕乱了他的心神,可他帕子刚触及他的额头,便听赵云屹冷冷道,“离远点。”
她心中一滞,缓缓退开几步,干脆远远坐在了软榻上静静看着他。
赵云屹不看她,只兀自平复刚刚被她带着幽幽香气的帕子扰乱的心神,继续行针。
直到最后一根银针拔出,他才缓缓舒了口气,看向柳茯苓,“怎么坐那么远,过来。”
“?”若不是赵云屹是男子,柳茯苓几乎要怀疑他是来了癸水,才如此喜怒无常,脾气暴躁不可理喻。
她只得缓缓来到他跟前 ,坐在凳子上,静静等他吩咐 。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赵云屹语气平静。
“刚刚胡裴奚临走前与我说,明夜子时,他会来找我。”柳茯苓老老实实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殿下,我该如何?”
“你愿如何便如何。”赵云屹浅浅地看了她一眼,道,“时至今日,现在最关键的事,你觉得是什么?”
柳茯苓低头想了想,道,“是治好您的病。”
今日诸事后,赵云屹原本对她极为不满,一肚子的火气,他听力绝佳,早就听到了那个姓胡的东西吠出来的声音,也知道柳茯苓定会如实告知。
他却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心中十分不爽利。
可如今听到柳茯苓这句话,赵云屹顿时心头一松,且深觉意外 。
一直以来,她似乎都没有怎么关注过他的病,甚至之前看见他行针,也毫不好奇。
如今柳茯苓冷不丁说出这一句,赵云屹睫毛一颤,竟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扭过头去看着软榻,不自然缓声道,“不,是让你学会看账本……”
他说着,柳茯苓看着,便眼睁睁的,看见他侧面的耳朵,缓缓变红了。
作者有话说:
下集预告:文艺女班委和暴躁数学课代表在补习班の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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