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帝庭春深 一丁果 1877 字 18天前

皇后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太监打扮的年轻男子, 夜色中,那人的容色清雅温润,却并无和睦亲切之意, 看向她的眼中蕴着冷淡梳离。

原本绷直的唇角渐渐上翘, 皇后屈指撑在额角倚回去,拖长尾音开口:

“真是好久不见了, 钱公子, 不,本宫如今该称您, 国师大人,啧啧,真是今非昔比了呢,李付,还不快给钱公子上杯水。”

“不必麻烦, 您继续唤我钱慕便是。”听了皇后的话,钱慕抬眸,淡淡一笑, 眼底却未沾染上一丝一毫的笑意。

“钱公子倒是好大的胆子, 竟会亲自前来。”皇后不与他过多寒暄, 惫懒道, 声音却隐有兴奋。

“看来娘娘在这冷宫确实久了,对这皇城里的事, 还不如钱某这个异乡人知晓的透彻。”

被人戳了痛楚, 皇后眼中迸现狠厉之色,嘲讽回去:“钱公子入燕云才多久时间, 身份倒是适应的够快。”

“可惜钱某实在没有与娘娘在这闲聊的雅致。”钱慕不以为意, 敛起笑容, 又缓缓道:“当初与娘娘交换的条件,派出去刺杀的死士,已经尽数处理干净,剩下的时日,娘娘只用安心养胎便是。”

说罢,钱慕重新带上那顶礼冠,隐去神色,正欲转身离去之际,皇后声音再传来。

“呵呵......你们一个两个费劲心思,就为了争一个祝闻语,她倒是好本事。”皇后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知不觉的掐进,阴阳怪气道:“本宫过去以为,若是论冷血,怕是谁也比不上谢晏词这个疯子,昔年作别于荣王府,如今再见,钱公子这心思,倒是叫本宫都自愧不如了。”

“别怪本宫没提醒你,因为姚氏这笔帐,祝闻语对本宫和谢晏词恨之入骨,钱公子最好捂紧了这张皮,别叫我那妹妹发现了去。”

“只要不是从娘娘嘴里说出来,那便与您无关,娘娘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想想这孩子如何平安生下来。”眼睫洒下一片浓荫,在那遮掩之下,钱慕冷了神色。

“本宫当然不会说出去,也请钱公子遵守承诺,慢走,不送了。”暗流在二人一言一语中涌动,钱慕不再回话,躬身拎着食盒出了冷宫。

晚星疏疏,夜风料峭。

钱慕加紧了步子,又将那帽沿向下压了压。

“你小子怎么来的这么慢,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小德子呢。”临近宫门处,有守着便车的太监见到钱慕匆匆而来,话说到一半却发现了些异样,纳闷道。

“我是新分过来的,德公公吃坏了泄了身子行,就叫我来替他,第一次没寻见路,公公多海涵。”钱慕客气的弯腰配笑着,这宫中负责运送秽物出宫的太监都是最下等的,平日里都是被欺辱打压,哪有人像钱慕这般恭敬的对着他们,得意的哼了声,没再多过问,几人推着便车向着后门而去。

*****

刀剑相切间刺耳的声音响彻了寂静的林间,肃杀之意漫散开来,谢晏词身后的亲卫袭来的同刻,曹裕身后的暗卫也拔剑迎了上去。

很快便有血点在空气中炸裂开,交错的剑影铺天盖地而来。

曹府的暗卫皆为死士,终身只认一主,即便对面的人是天子,也义务反顾的挡在了曹裕面前。

有刀光破如闪电,向着曹裕劈去,被另一侧贯穿而过的剑气挡了回去,电光火石之间,曹裕翻身闪至那亲卫身后,一记掌风劈出,在那人倒下去之前夺了他手中的剑。

“主子......您快走......恐怕,撑不过太久。”替曹裕挡下那一击的暗卫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说话的间隙,血沿着袖口一滴滴坠下。

曹裕不言语,只是攥紧了那把剑,刃上的寒光刺向彼方。

马上的少年抬了抬下巴,轻蔑之色划过眸底。

谢晏词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数量,都要压过曹裕的暗卫。

即便曹裕出手,也不过只拖延了稍许。

阴云彻底将那一点微弱的月也挡住,血渍一层层覆盖在地上,那场无休止的屠戮终于敲响了最后的丧钟,曹裕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抹掉脸上的血污。

挡在他前面的暗卫被一剑封了喉,曹府数年来培育成的全部精良,尽数折损在了他面前。

曹裕闭上了眼。

剑尾摇曳破开的风声从他耳边擦过,被刺穿的痛意却是从肩颈传来,曹裕抬眸。

谢晏词转动手腕,拔出的瞬间带起喷涌的鲜血,溅在了他白瓷般的骨节上,那柄剑从反握变成正握,再一次刺进曹裕的肩头,让他撑着剑的那只手卸了力,双膝跪倒在地。

“这两剑,是朕还你的。”谢晏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光中的冷凝疏离如同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谢晏词终究没狠下心杀了他。

曹裕咧嘴笑了下,坦**回看向谢晏词,声音却带了哽咽:“阿词,是我对不住你在先。”

朝中的股肱之臣向来不允许在府中培养暗卫,那些足够被判成有不臣之心的事情,谢晏词从不限制曹裕去做,他和曹裕朝夕相伴的日子,甚至远远长过了与祝闻语相识的岁月。

少年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船上刺客的两剑,刺过谢晏词的身体,斩断的却是在北境那些年,他仅拥有的一点温暖,那个黄沙漫漫中与他一同站在旌旗之下的人,再不会有了。

“我们两不相欠了。”

“剥夺曹裕将军之衔,清缴曹府全部家当,即日押入大狱,听候发落。”

月被隐入云层,前方的枝桠也变得茂盛起来,明明过了后半夜,视野能触及到的景色却越来越暗,沉闷之气萦绕着祝闻语心头无法散去,扰的她不得安宁。

“我们离......下个城池还有多远,要何时才能到。”她用手遮挡住呼啸的风声,别过脸问身后的暗卫。

“回郡主的话,过了这片树林,再走半天就能到了,我们最快过了晌午就能到了。”暗卫也绷紧了一根弦,听了祝闻语问的话,思索了好一会才应声回她。

曹裕的安危还不得而知,祝闻语越发觉得烦躁的喘不过气。

穿破那片丛林之时,晨光正好洒下,祝闻语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路宽敞明亮起来。

“郡主,不用担心了,比我们想的更快些,皇上的人这么久没追上,主子应该是已经把人引开了。”身后暗卫的声音明显轻松了不少。

“是吗......”祝闻语却丝毫未被感染到,反而听了那话之后蹙了蹙眉,这后半程的路过于顺当,不该是谢晏词的作风。

额上撞破的伤口又引得她头疼,祝闻语揉了揉鬓角,默念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一夜未眠,不愿再多想,祝闻语闭上眼试图小憩一下,这一试竟真的有了睡意,眼皮越来越昏沉。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

马的哀鸣声惊破了祝闻语的梦,她的身子猛地踉跄倒去,幸得身后的暗卫拉了她一把,才没真的跌下马去。

那阵眩晕感好一会才过,祝闻语定住心神,抬眼看过去,仅那一眼,如有倾盆的冷水从发顶灌下,让她打着寒颤,四肢都僵住。

晨光镀在那人身上,谢晏词整个人显得慵懒又闲适,见她望过来,扬唇笑了下。

“见我活着,是不是有点失望。”

“那是曹裕不忍心直接杀了你!我巴不得把你碎尸万段!”祝闻语咬牙叱回去。

她的预感果然都是对的,谢晏词不是追不上,而是他对这地方比自己熟悉的太多了,只用换了一条更近的路,就轻而易举的超到了她们前面。

“郡主,硬闯是不可能的。”身后暗卫压低了声音,用仅有祝闻语和他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记得主子说过,您是会骑马的,等下我会替您拖住皇上,您向东面跑,千万别犹豫。”

“三。”

“二。”

“一!”

不给祝闻语回话的时间,暗卫借力腾跃,到底是曹裕身边的暗卫首领,从马上离开的一瞬,将一根银针扎入了马的尾部,祝闻语用力扯住缰绳让那马调转了方向,嚎叫着朝着东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暗卫首领向着谢晏词甩出一记飞镖,拔剑向他冲去。

谢晏词只倾了下身子,那飞镖贴着他的侧颜擦过。

不自量力。

谢晏词嘴角还带着那抹讽刺的弧度。

“解决掉。”给一旁的亲卫留下淡淡三个字,谢晏词策马朝着祝闻语离开的方向追去。

祝闻语的骑术是跟着谢晏词学的,只不过学了那么短短一阵子,都是些皮毛的东西。

那暗卫刺进的银针确实让马跑的更快了些,但祝闻语的力气只能勉强勒住缰绳不让自己坠下去,根本不足以控制住那马的疯劲。

跑着跑着,前方平坦的路却见了头,浪涛奔涌的声音自那崖底传上。

祝闻语咬紧牙关想要让那马停下来,但那泄尽通身的力气也无济于事,身下的马仍旧如疯了一般朝前冲去,她慌了神。

跟在她身后的谢晏词也变了脸色。

祝闻语的马越来越快,谢晏词只能从腰侧抽了匕首,扎进自己的马尾。

“祝闻语!俯身下去,把缰绳扯住,再用力一点。”

谢晏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风如刀子一般割在她脸上,划过她耳边,祝闻语已经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了。

“祝闻语——!”

那匹马带着祝闻语从崖边一跃而起。

在谢晏词的眼前坠进谷底。

作者有话说:

好啦,等女鹅回来时候就是钮祜禄闻语了,虽然不能过多剧透,但是和皇后这笔账还是想要女鹅自己解决,所以不能一直呆在锦阳做笼中雀,不过小说世界的几个月可能就一句话的事hhh而且咱这是感情流,很快回啦。

以及谢狗不会真的杀小曹的,就像小曹也不会真的杀谢狗,谢狗死了全家以后,其实小曹和他是彼此如亲人一般的存在,所以背叛感很强烈,气到头上了,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可能只有爱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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