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东西,找什么东西,她们可是西域的人,大楚皇宫里头能有什么是她们要找的东西。”颜秋霜很是不解。夏荣道:“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先帝的仪妃曼嫔娜嫔三个人分别来自不同的部落,可是她们这三个部落原本同属于一个叫西琳琪曼的大部落,后来因为水草领土之类的争端又时常交战,最后被咱们大楚分别击败,不得不俯首称臣。三个部落的族长痛定思痛,认识到大家之所以被大楚击败,根子在于四分五裂不团结。于是生出了重新组合这三个部落的决心。”
颜秋霜忍不住插嘴:“都打了那么多年,相互之间都打成仇人了,哪能那么容易重新组合起来。”夏荣道:“可不就是嘛。所以他们就打起了当初西琳琪曼能号令全部落的圣物的主意。据说那个圣物被西琳琪曼末代大族长带走了,那个大族长一家自从部落分裂后就带着家小离开了。族中的长老们猜测他有可能是带着自己一家人去寻找传说中的缤纷之川去了。所谓的缤纷之川,其实是一座水草丰美的大草原。缤纷之川紧挨着一个峡谷,峡谷里面藏着一座大金矿。”
颜秋霜哂笑:“尽瞎扯,既然那大族长知道这么个好地方,为什么不带着整个部落的人去那里生活,我不信有这么个仙境一般的地方,他们还会闹分裂。”夏荣道:“别打岔,听我说完!”
“那是因为西琳琪曼的人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不知道去这个地方的路,不过都说西琳琪曼的圣物里藏着通往缤纷之川路径的线索。后来有人在大楚京都发现了大族长的一个孙女,她的夫君却是翰林院的一个姓杜的编修。那杜编修原本是甘州乡下土财主家的独养儿子。杜编修中进士之前因为家中富庶,被马匪绑到了一个荒凉的戈壁滩,马匪准备以此勒索其家人钱财。”
“谁料马匪一时不察叫杜编修给逃了。隔壁茫茫,极容易迷路,马匪以为杜编修必死无疑。可怜杜编修的父母变卖了家中大部分家业给马匪,儿子却没救回。不想一年过后,杜编修却自己回来了。据他说是被人救了,恩人一家见他身子弱,非要留他养好了身体才放他回来。”
“杜编修很争气,二十岁就考中了进士。当时京都的媒人蜂拥而至,好些达官贵人都想招他为婿。杜编修却说自己早已定亲,有了未婚妻。后来他回乡了一趟,果然带回了妻子,可是她的妻子却是高鼻深目的胡人。多年以后有一个原西琳琪曼部落后来曼嫔所在塞伊部落的人因为一桩买卖进京,偶然发现杜编修妻子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当初大族长的小儿媳妇的样子,当时就暗自嘀咕。”
“那人回到族中一说,塞伊部落的族老们疑心她是大族长的孙女儿。就秘密派人去查杜编修一家,发现他家在京里没有任何铺子,翰林院又是清水衙门,编修不过七品官,可他家的吃穿用度却很奢华,家中女眷的金首饰极多。杜编修的夫人似乎
没有娘家人一般,从来没见其娘家人上门,这就更加肯定了塞伊部落的猜测。想来杜编修当年被绑架逃走后遇上了找到了缤纷之川的大族长家的人,然后被救下。兴许是大族长的孙女和杜编修两情相悦,大族长一家拗不过孙女不得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杜编修夫妇肯定是知道去缤纷之川的路。塞伊部落的人原本想绑架杜编修的妻子,逼着她带自己去缤纷之川。可是在京都绑架朝廷命官的夫人谈何容易,那些塞伊部落的人不但没成功,还将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这是一件大事,就算塞伊部落想隐瞒也瞒不住,终究还是让西琳琪曼分裂出去的另外两个部落,娜嫔所在的康哈部落和仪妃所在的达瓦部落知道了。”
“绑架行不通,大家只好在当初杜编修被马匪绑架关押地方附近的戈壁草地沙漠寻找线索,可是任凭大家怎么找都没找到通往缤纷之川的路。然后杜编修夫妇也相继亡故了。时间一久,三部落的人差不多已经放弃了寻找缤纷之川的想法。”
“谁知道甘州知府家的祖父过生辰,老爷子多喝了几杯,好笑地说出一桩趣闻。这位老爷子和杜编修是同科进士,大家又是同乡,交情很深厚。据他说,杜编修有次跟他一道喝酒喝多了,拍着胸脯说自己知道一个极神秘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那地方水草丰美遍地黄金。谁若是想知道这地方怎么走,那就得将自己奉皇命编纂的那套西域风物和地图的书籍反复钻研揣摩。”
“当时在座的人事后将这作为趣谈说了出去,塞伊康哈达瓦三部落的人却知道这应该是真话,可是那套杜编修参与编写的西域风物和地图的书籍外头根本没有卖的,只在皇宫大内有几套。正好族中要选派女子去侍奉大楚皇帝,于是三部落的族长就选了自己族中既美丽又懂汉文的女子进宫,她们就是曼嫔娜嫔和仪妃。”
“三个女子进了宫努力取悦皇上晋升提高自己的位分,目的就是能借阅宫中的书籍。她们努力钻研杜编修的那一套书籍,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发现。可是还没等她们将自己所画的图传出宫,仪妃的族叔就以西域高僧的身份带着弟子入宫见了仪妃。曼嫔和娜嫔心想一定不能叫仪妃将她钻研出的地图交给自己的族叔,从而叫达瓦部落抢先发现缤纷之川。”
“于是两个女人就将跟随法师进宫的弟子热巴提其实是仪妃之前的情人这事悄悄散播出来。仪妃受宠后宫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嫉妒,在其他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此事越传越烈终于到了质疑仪妃所生六皇子血统的地步。后来就发生了仪妃自焚,母子葬身玉霞宫火海之事。接着曼嫔和娜嫔也被先帝幽禁,到死也没机会将自己画的地图送出宫去。”
夏荣长篇大论终于说完,颜秋霜不解道:“照你这么说,那只是一张地图,而仪妃的族叔和热巴提又和她见了面,仪妃趁机将东西
送出去很容易啊。”
夏荣道:“据胡六听热巴提所说,仪妃的族叔是真正的方外之人,不肯参与这些俗事。热巴提跟着他进宫却是真的想来取那地图的。可是仪妃却以自己还有些关键地方没参透为由,不肯交那地图。其实应该是仪妃在宫里呆久了,生了六皇子,心里又明白达瓦部落若是真的找到了缤纷之川,有了那里的金子做资本,轻易就能集合西域其他势力跟大楚为敌。那自己母子在大楚后宫就处境尴尬,甚至可能小命不保。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祸事。”
颜秋霜皱眉:“照你这样说,姓胡的只要拿到一个匣子就行了,何必要将三个匣子都拿到。还有他怎么知道曼嫔和娜嫔也研究出了那路径,平宁郡主又怎么能顺利地找准那埋匣子的地方。”
夏荣听完忍不住赞叹:“我媳妇这脑子就是灵光,总是能问到关键的地方。既然你都能想到这些问题,那你就猜猜原因呗。”颜秋霜稍加沉吟后道:“关于曼嫔和娜嫔应该也画有地图要么是当年仪妃告诉热巴提的要么是他猜的,不过他觉得一张地图可能不准或者根本就不对,三章地图合起来才最可靠。至于怎么找到埋匣子的地方,我想不到原因,兴许是那些胡人有自己的一些特殊习惯或者暗示符号什么的。”
“哎呀,不愧是被皇上亲口所封的慧敏夫人,居然猜得丝毫不差。平宁就是根据胡六的指示找到玉梅轩西棠院埋匣子的地方的。”夏荣在颜秋霜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颜秋霜道:“可是有个地方我还是不明白,既然那个热巴提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怎么姓胡的拖到今年才来取这些匣子,早干什么去了。”夏荣道:“来大楚后宫挖出匣子谈何容易。而且那三个部落这些年越发分散,好些人都移居去了昌月国以西的国家去了。再想将三个部落聚拢,重振西琳琪曼的威风,脱离大楚,谈何容易。是以热巴提一直没告诉胡六这些事,直到六年前他临终之际才说了这事。胡六身为先帝六子,认为自己乃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本就不甘心只做一个商贾。得知此事后,立马生出借此重建西琳琪曼做一方霸主的念头。他手里边本来就不缺银子不缺人手,在甘州往西域的那一带人脉又广,加上那三个部落因为分散不团结屡屡被别的小国呀部落呀什么的欺凌,胡六就纠结煽动那三个部落的一些青年跟着自己干一番大事。幸好咱们捉住了他,不然真叫这家伙寻到了那传说中的缤纷之川,西北又将成为我大楚的心腹大患。”
颜秋霜哼了一声:“这姓胡的真叫人恶心,明明是大楚的皇子,却想着纠集西域胡人跟大楚对抗。一旦被抓了,又搬出和皇上的兄弟之情活命,毫不犹豫地就将那些西域人出卖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康慧之那样的奇葩每次都能喜欢上这样下三滥的货色,偏又都是先帝的儿子,莫非真是天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