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道：“要我的帮助，要我帮助什么？”平宁郡主道：“王妃也知道我们家一直有一只行走西域的商队，如果没有这只商队，我们家没了封地，单靠朝廷每年发给父王的那点银子，怎么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可是这一两年来，西域那边的小国越发大胆，咱们家的商队时不时地要遭受到他们的扣压或者抢劫。”

高氏作为京都高门贵女，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听到这里不由惊诧：“那些小国不是大多臣服于大楚吗？怎么敢扣压抢劫大楚商队的东西。”

平宁郡主道：“他们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扣压，自然是找尽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至于抢劫，那些国家的官府说是悍民所为，他们也没法子。二哥对此很是苦恼，想着昌月国在西域诸国当中算是强国，打算求得昌月国的庇护，可想跟昌月国王族攀上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不昌月国的三王子即将来大楚探望外祖母武太妃，所以二哥想让我见见武太妃，请她老人家到时候跟自己的外孙说说。你也知道武太妃这几年轻易不出宫不见人，我呢，本来进宫机会就不多，好不容易进了宫，也见不着武太妃。可是你不同，你若是求见武太妃，武太妃还是会买你的面子的。”

高氏沉吟道：“带着你见武太妃也不难。只是你真的能找到厉害的人物对付那曹燕儿？”平宁郡主道：“咱们家既然常年有商队走西域，自然养了些好手押运货物。正巧这几日二哥派了几个来给父王送生辰礼，只是那些人我指挥不动，他们从来只听大哥二哥的。我若是说了已经说动你帮忙带我进宫见武太妃，大哥一高兴，应该会答应让我调派一下那几个人。”

高氏一拍手：“好，只要你能帮我对付了夏同寿，帮你见武太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两个女人商定完毕之后结账走人，隔壁的陈瑞却凝眉静坐了许久才离开。

康诚之一家其实端午过后就可以搬进新租的宅子了，不过老太君舍不得外孙一家，加上康诚之也觉得给外祖母做完寿再离开更妥当，于是一家子在国公府又多住了二十多天才搬家。康家租住的那宅子和德化街隔着五条街道，地段很算不错，一点也不偏僻。杨氏王淑英带着人亲自去帮着朱氏布置摆放，安南王府颜秋霜不方便出面，就派了寿姐儿做代表前去。

康慧之作为房主，自然知道哥哥一家子是今日搬进那宅子，可是碍于身份不能上门去探望。她不甘心，想借着买东西上街远远地看一眼，不想胡六爷说需要和她算算到了京都之后家中的开销，不允许她出门。胡六爷从来不管这些事，今日不知道怎么脑子发热了，康慧之郁闷之极，可又不敢违背胡六爷的意思。

胡六爷其实是担心康慧之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跑去跟康诚之一家见面，万一漏了马脚就麻烦了。

杨氏她们从康诚之那宅子出来后，大家分头回家。尤菜花带着闺女也来亲家家里认了门，寿姐儿回府的时候跟她母女同一段路，马家的二

姑娘马秀清跟寿姐儿年纪相当，两个小姑娘都是爽利的性子，非要坐同一辆马车，然后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

陈瑞原本打算不日带着万家四口一道返回西南，可是自从偷听了端王妃高氏和平宁郡主的密谋之后，他决定延迟到七月再动身。谭二朱老六念叨着事情已然办完了，西南那边好些买卖都要陈瑞亲自去洽谈经手，耽搁太久损失太大。陈瑞不为所动，借口徐七爷的宅子虽然买下了但没修整改建好，自己不放心。

少主子就这么一个舅舅了，人家舅外甥，自己这些外人还真不好干涉过多。陈瑞的随行人员当中那些初次来京里的小厮却巴不得陈瑞再推迟一些的日期更好，京都这繁华世界岂是西南蛮夷之地能比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谭二自从知道陈瑞说动了万千水，打算造马船扩大经商规模之后，心里对自己之前对陈瑞喜欢寿姐儿这事开始怀疑了。少主子分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正事上，一门心思地替所有弟兄们打算，瞧着不大像是被夏家的丫头勾了魂儿的样子。

陈瑞既然打着关心徐七爷家宅子的翻修进度这个幌子，自然时不时地得出门去探看一番。今日他远远地在徐七爷的新宅子边上看了看之后，坐马车慢慢地颜记。前方巷子因为有人搬家堵住了，路旁有马车停在那里，然后他听到马车里面传来两个小姑娘的低声谈笑。

其中一个声音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的声音，陈瑞惊喜不已，赶紧驻足细听。

“郡主你这鞋子可真是别致，草编的，这么多透气儿的空地方，瞧着就凉爽，上哪儿买的。”“这可不是买的，京都没卖的，是咱们家一个故人送的。”“哇，送的，送了多少双啊。”“就送了三双，爹娘一双我一双，我家大郎都没分到，很不高兴呢。”“那人也太小气了吧，还故人呢？就送了区区三双鞋子。”

故人，她说自己是她们家的故人，陈瑞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暖。

“人家又不知道咱们会这么喜欢，这回不过是随便拿了几双过来给咱们穿着玩玩而已。”“既然是你们王府的故人，那你索性让他下回再多带些来，然后顺便也给我带一双穿穿吧。”“好啊，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得美，那故人家在西南，千里迢迢地，等闲不来京城的，怎么带啊。”

想不到夏家人这么喜欢那种兰草编织的鞋子，早知道就该多带些来京里。既然他们喜欢，往后自己再让人带好些过来就是。三双鞋子，寿姐儿肯定穿的是最短的那一双。自己当时怎么不知道事先量一下长短，这样回去也好照着那尺寸亲自采集兰草亲自给她编好多双，给她穿的鞋子，能么能假手他人呢？陈瑞有些懊悔。

寿姐儿人长得这么美，她的脚也一定很好看，陈瑞脑子里闪过那天在安南王府花厅的屏风底下看到的穿着藕荷色绣兰草缎面鞋子的纤足。他正沉思着，道路畅通了，安南王府的马车移动了。陈瑞强忍着跟随在后面的冲动

，默默回了颜记。

观音娘娘有三个生日，分别是二月十九的诞生日，六月十九的成道日，九月十九的出家日。大楚的善男信女们每至这三日，都会去供奉有观世音菩萨神像的寺庙去敬香祈福，大楚人尤其看重这六月十九的成道日，观音娘娘一年的三个生日当中，这个是最受重视，也是各大寺庙最热闹的时候。

庄氏今年因为夏茂远在辽东，如今夏荣又去了甘州查案未回，颜秋霜怀着身孕，长孙女琼姐儿也大着肚子，而且胎像很不稳定，所以这次坚决要去郊外的静虚庵去给观音菩萨上香。因为大相国寺也好广济寺也好，虽然都有专门的观音殿，但毕竟不像静虚庵，里头修行的全是尼姑，而且整个庵堂主要供奉的就是观音菩萨。

上回在康郡王府，端王妃想算计寿姐儿没成功，她也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可是颜秋霜仔细问了女儿，却由宴席上那个小插曲想到多年前在景怡长公主府，夏采芹如果没有自己在一旁，八成会被热汤淋到脸上这件事，怀疑高氏那个女人对寿姐儿的怨愤并没有消失，甚至变本加厉地想对女儿不利了。

颜秋霜想到这里气得牙痒痒，自己还真是太仁慈了，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你越忍让她越觉得你好欺，一定要还以颜色才叫她知道你的厉害。可是自己眼下大着肚子几乎不出席各府宴会，想反过来对付高氏都不能。丈夫又不在家，只有先忍着，等过几个月再收拾高氏。既然这个女人一直犯贱，那就索性让她做不成高贵的端王妃，彻底成为一个贱人好了！

因为担心女儿，颜秋霜下定决心，在这几个月内，不是自家人的场合，绝不叫女儿出门。可每年观音菩萨六月十九的生日，婆婆都很是看重，她老早就嚷嚷着今年要去城郊的静虚庵给观音菩萨上香祈福，因为大家公认那里的观音菩萨最灵验。她老人家要去，自己不能陪着，寿姐儿再不跟着去旁人都会说闲话的。

没法子，只好知会了杨氏，让夏骏请假亲自陪着她祖孙一道前去。好在杨氏刘氏王淑英几个听说庄氏要带着寿姐儿去静虚庵，也决定大家都去那里上香。然后康诚之的妻子朱氏带着明姐儿，还有尤菜花母女，大家约定时辰一道出发。想着这么多人看着女儿，颜秋霜才放了心。

陈瑞历来对这些礼佛之事不热衷，可今日他却说自己头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母妃带着自己兄弟去静虚庵上香的事情，认为这是亡母在暗示自己在今日也就是观音菩萨成道日去静虚庵上香祈福。谭二他们照例要跟着，陈瑞却不让，理由是亡母不喜欢他们这些跟着父王谋逆的人。

谭二几个悻悻然打消了念头，却不放心地反复叮嘱陈瑞，今日静虚庵人多，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去上香的多，让陈瑞凡事小心别一不留神得罪了那些骄横的贵妇。颜掌柜娘子也在一边帮腔，还嚷嚷着不如自己陪着陈瑞一道去，陈瑞今日是有要事要办，自然不像身边跟着人，立马婉言谢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