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骏提到李氏,刘氏才想起白日里颜秋霜所问到的事情,她赶紧告诉了丈夫。夏骏神色凛冽:“居然有这样的事,你明日跟娘说让她不要管,这事我来查。”刘氏道:“婆婆和二婶说好了。我们查族学这边,二婶查何家那边。”夏骏点头:“那更好办,我要将族学那些个不成器的彻底查一查,看他们都不堪到了何种地步。等我抓住了把柄,就将他们全撵出去!还是二婶厉害,一下就想到了这些。”
刘氏悠悠然道:“是啊,二婶就是见识不凡,叫人不佩服不羡慕都不行。还有,二婶命真好,二叔眼里就只有她一个,旁的女人瞧都懒得多瞧一眼,京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妇在羡慕她。”
夏骏笑道:“那是当然,虽然这些年二叔二婶都给了我很多的指点,可我最佩服最敬重的人却是二婶。至于羡慕她,你不至于吧。我眼里也只有你一个,我也不瞧旁的女人啊。”刘氏哂笑道:“咱们才成亲多久,等过了十年再看,眼下你这大话还是少说为好。你们家你祖父你父亲可都是几个妾室哦。”
夏骏哼了一声:“娘子不相信我,那爷把话放这儿,咱们十年后再看。不过要让你夫君我不动纳妾的念头,你得多努力才是。”刘氏不解道:“我努力,我努力什么啊。”夏骏坏笑:“自然是努力生儿子,你若是能在十年内给爷生上三五个儿子闺女,爷保证一丝一毫的纳妾念头都不起。”
刘氏啐了一口,嗔道:“夫君倒是说得轻巧,三五个,你当我是……”夏骏嘻嘻笑道:“这有何难,你看你这进门不到半年就怀上了,还一举得男,开头就不错。你担心什么,有你夫君帮你呢。来,夫君眼下就帮你!”夏骏的话明显意有所指。“讨厌,真不要脸!”刘氏的脸一下变红,声音也渐渐变低。
颜秋霜回去之后,立马将查证何家公子是不是断袖这事交代下去。家里的管事立马开始分派人手,不出三天就查明何公子性向正常,那天去小倌馆纯粹是去找人的,说是他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初至京城,稀里糊涂地给人拉到了那种地方,何公子情急之下才跑进去寻找,结果被一个小倌缠上,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开。何公子回到家直嚷着晦气,据说连那日所穿的衣裳都扔了。
那边夏骏也很快查明了那激得夏骥去逛小倌馆的族弟夏学文家境不好,可这几日却出手阔绰,摆明是发了一笔横财。再查下去,赫然发现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家的人偷偷给那夏学文塞了银子,还允诺他夏赵两家亲事成功之后,另有重谢。
夏骏本来想将那夏学文即刻逐出族学,颜秋霜却叫他先不忙,说时机还不算成熟,再等等,要让族学的问题再严重一点,暴露得再充分一点之后再下狠手整治,要让族人心服口服,还要让舆论都站在自家这边,不然那些族人一个二个地都将国公府和王府当做冤大头,可自家却愣是拿他们没办法。
事情真相
大白,李氏瑜姐儿痛哭流涕跑到重华院跪着向杨氏谢罪。杨氏摆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说自己好心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既然李氏说自己心眼不好,要害她的女儿,那往后她一双儿女的亲事自己不想管了,谁爱管谁管。
夏茂不在家,国公爷一个老头子哪能管这事,老太君又年纪大了,庄氏这个祖母常住安南王府,而且因为这件事也厌恶上了李氏母子几个,肯定不想管。自己一个妾室,根本出门机会都少得可怜,即便能出门那些贵妇人谁会正眼瞧她,那一双儿女的婚事岂不是要活生生给耽搁了。
李氏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自己错了,往后再也不敢那么冲动了,有事情一定知会杨氏,再也不敢像这回一般藏着掖着。杨氏身为嫡母,哪能真的不管庶子庶女的亲事,不过磋磨磋磨李氏母子出出胸中的恶气罢了。
李氏跪了好一阵子之后,她就在夏骏夫妇的劝说下改了口,说等端午过后何家媒人上门提亲之后,将李氏母女禁足三个月。李氏母女大喜,立马道谢回自己房里去了。
薛婆子终于捞到了一个单独出门的机会,她很是激动,直接往京城北边的一条僻陋的巷子而去,然后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张望,一看到人出来就贪婪地张望。她想走进那户人家,可犹豫了许久又却步了,最后急匆匆往回走,似乎是担心耽搁久了康慧之会起疑心。
“看清楚了是哪一户人家吗,没惊动薛婆子吧,她可是很狡猾的。”康慧之问秋谷。秋谷道:“看清楚了。没惊动她,您说她警惕性很高,哥哥就另外租了一辆马车,我们躲在车里跟着她的。”康慧之很满意:“这是十两银子,你给你哥哥送去,顺便告诉他,让他尽快给我查清楚那家人家的情况。”
秋谷推辞道:“哪里要那么多银子,租车不过花了二十文钱。”康慧之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实诚,我这给的不光是此番租车的钱,还有打听那户人家的花销。你想你哥哥出去不得吃个饼喝口茶什么的。你们兄妹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也该攒点银子备着了,虽然你们成亲府里会赏赐的,可自己手边有点体己到底不同。府里人多嘴杂,我不好明面上补贴你跟春麦两个,只好趁着这样的机会多给一点,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管着胡府的中馈,胡家又富庶,康慧之捞银子的机会很多,所以此时的她跟当年在夏家的时候不同,手里边的私房银子比较多,给身边的心腹一点小恩小惠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秋谷感动得眼眶泛泪,谢过康慧之出去寻自己哥哥去了。
秋谷的哥哥秋黍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银子,心里却有些疑惑,问秋谷:“薛婆子不是水姨娘的心腹吗?怎么水姨娘要咱们暗地里跟踪她呢?”秋谷道:“薛婆子跟咱们不同,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人,关于她的身份来历都是她自己说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个婆子精明得很,只怕不简单,
估计水姨娘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咱们今日稍许一跟踪,就发现这婆子之前说的孤苦伶仃没有任何亲人在世上了八成是在撒谎。那户人家若不是她的亲戚,她会是那般神态?”
秋黍又道:“既然是这样,水姨娘为什么还叫咱们瞒着府里其他人,甚至连六爷都不要告诉?”秋谷道:“哥哥糊涂了,毕竟薛婆子是水姨娘的心腹,迄今为止也没做过恶事。水姨娘只是想查清她的底细,又不是要责罚她,为何要弄得满府皆知。而且叫人知道水姨娘暗地里调查自己的心腹,人家会怎么想她!”
秋谷出去后,康慧之脸色阴沉地想着心事。这个阴婆子,果然在京里有她牵挂的人,只是不知道那是她的什么人。这个婆子当初来康家的时候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孑然一身,说是家中遭了难,丈夫孩儿都没了。后来自己到了京里,在街上跟她重逢,她又说是堂兄替她赎了身。现在看来,这婆子一直是鬼话连篇,根本就没一句实话。
阴婆子阴险歹毒,她和她的主子一道欠了康家十几条人命。老天爷却瞎了眼,当年齐王吴王失败党羽尽皆被诛,这老家伙偏成了漏网之鱼,她牵挂的人瞧着也是安然无恙。既然这老家伙不知道珍惜老天爷给她的好运气,偏要撞到她康慧之的手上,那就由她来纠正老天爷犯下的错好了!
秋谷将银子送给自己的哥哥之后,又回到康慧之屋内。康慧之想到阴婆子狡猾,不放心地让她再讲一下今日阴婆子的表现。秋谷努力想了一下,说阴婆子兴许是情绪激荡,走路不专心,差点被一辆马车给撞了。那辆马车后面一连跟着四五辆车子,瞧着仿佛是某位官宦人家携家眷入京。坐在马车里头的妇人还好心地问阴婆子有没有撞到哪儿。阴婆子兴许被人家的气派吓住了,捂着脸一个劲儿地摇头。
秋谷说到这里不由感叹:“薛婆子倒是一双毒眼,一下就看出那是轻易惹不得的人家。”康慧之奇道:“惹不得,那是谁家的人呀。”秋谷道:“是定国公的外甥一家子,刚从辽东来。”康慧之尖声道:“定国公夏无忌的外甥,从辽东来!”
秋谷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不由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担心薛婆子给胡家招来麻烦,赶紧道:“是啊,可不就是他家。水姨娘您放心,薛婆子没跟他家的人起冲突。”康慧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道:“嗯,好,这我就放心了。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那是定国公的外甥一家呢?”
秋谷笑道:“还真是巧了,哥哥租那马车的车夫跟夏家去接人的车夫是老熟人,不然咱们哪能知道。人家还告诉我们,定国公的外甥姓康。康家这回进京是专门来嫁闺女的,他家的长女许配给了马千户家的公子,婚期就定在了八月。”
康慧之恍然大悟,原来是看到了哥哥一家,阴婆子这老虔婆害了康家十二条人命,到底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会差点撞到马车。
(本章完)